觀主手掌一翻,手中多了一輪明黃的玉盤,盤身刻有復雜的符文,這些符文落在白無劍的眼中猶如跳動的火焰。
“符器么?!卑谉o劍心里說道。
觀主將玉盤放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詞,玉盤開始發(fā)出明黃光亮,不多久形成一道光門。
“跟我來?!碑斢^主與白無劍的身影消失下光門之后,玉盤歸于平靜。
光門后是一條巨大的深淵,一條僅供一人通過的古木橋架在深淵之上,白無劍靜靜看著古橋的另外一端,雖然看不到任何東西,但是他知道那是另外一個世界。
“踏仙橋就在你的身前,生死由命。”觀主緩緩說道,“上去吧。”
白無劍微微點頭,幾乎沒有太多的猶豫就踏上了古橋,他突然回頭看向觀主,“如果王宮有人來問,你就說我死了?!?p> 觀主莞爾一笑,“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樣說?!?p> 踏仙橋漸漸升起朦朧的氤氳,目送白無劍的身影一步一步消失在氤氳之中,觀主輕笑一聲,“踏仙橋下又將多上一具白骨?!?p> 氤氳將踏仙橋籠罩后,白無劍頓覺迷失方向,雙眼所見皆是白茫茫一片,他沒有停下腳步,“該來的總會來?!?p> “子胥,你終于來找小娘了?!?p> 一道歡喜的聲音突然從白無劍的身后傳來,白無劍停下腳步,腦海中出現(xiàn)一個身穿白衣的女子,眼中的柔情似將人融化,他卻沒有回頭。
“小娘。”白無劍死寂的眼中毫無波動,“但是我小娘早死了,你不是她,我討厭別人假扮我的小娘?!?p> “子胥,你怎么會變得這般冷漠,就連看小娘一眼都不愿意嗎?”女子凄涼道,“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再死一次?!?p> 刀劍入肉的聲音響起,讓白無劍不由自主想起一些塵封的記憶,死寂的雙眼竟然出現(xiàn)一絲波動,他突然閉上眼睛,然后又緩緩睜開,“我只有一個名字,叫白無劍?!?p> 白無劍皺著眉頭前進,剛才的一幕讓他很不舒服,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事情。
“白子胥,你這個小娘生的賤骨頭,令我們王族蒙羞的病秧子,你要去哪里?”
白無劍雙腳停頓片刻便又繼續(xù)向前走,身后惡毒的聲音又再度傳來,“你轉過頭看看,你的父親是如何處死你的小娘的,哈哈……”
“子胥,救救小娘?!钡谝淮温牭降穆曇粼俣瘸霈F(xiàn)。
“我說過,我叫白無劍?!眱尚醒獪I從白無劍的臉頰無聲流下,而他的神情依然冷漠,雙眼依然死寂。
“白子胥,區(qū)區(qū)一把普通的劍都拿不起來,凈給老子丟臉,你這個沒用的廢物,給我滾出去。”這次是一道渾厚的聲音,中氣十足,威嚴畢露。
“我不是廢物?!卑谉o劍依然沒有回頭,語氣母庸質疑道“我是天才,劍道天才?!?p> “拿把劍都要費盡力氣的廢物竟然說他是一個劍道天才,早知道你如此狂妄自大,你生出來的時候我就干脆將你捏死算了,還有你那賤小娘?!?p> 白無劍的聲音猶如寒冰,“你想死?”
“如果你不是廢物,那你就轉過身來殺我,我就在你身后。”渾厚聲音萬分不屑道。
“幻覺么,如此真實?!卑谉o劍輕聲自語道,他的眼神猶如擇人而噬的惡狼,但是他依然沒有停下腳步。
身后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不遠出現(xiàn)一個黑甲勇士,身材十分高大,白無劍甚至可以聞到他身上的煞氣。
“老師?”白無劍皺眉道,“你不應該在這里?!?p> “子胥,王城一別已經有十年,你的身子更加弱了?!焙诩子率砍谅暤?,“聽說你這些年練了一手好劍法,我很想看看?!?p> 黑甲勇士身形一閃就到了白無劍的面前,鋒芒畢露的直刺白無劍的眉心,招式狠辣至極。
白無劍的劍巧妙刺在對方劍身力量薄弱之處,身形后退的同時卸去對方的力量,“不像是假的?!?p> “子胥,你的劍法有取巧之嫌?!焙诩子率渴植粷M道,“劍不是這么用的?!?p> 白無劍面無表情道,“那該如何用?”
“馬上你就知道?!焙诩子率吭俣绕凵矶?,竟然在瞬息之間同時刺出三劍,完全將白無劍的上中下三路封死。
“你想殺我?”白無劍眼中寒芒掠過。
“王說過,你早就該死了。”黑甲勇士怒聲道,“因為你是南巫王族的恥辱?!?p> “你殺不了我?!卑谉o劍的長劍突然刺入黑甲勇士的眉心。
“好快的劍?!焙诩子率烤従彽瓜隆?p> 白無劍嘴角溢出一絲嫣紅,他緩緩從黑甲勇士的尸體尸體跨過,從始至終都沒有再看對方一眼。
四個背著長槍的錦衣青年盯著白無劍,異口同聲道,“畜生,連自己老師都殘忍殺死。”
白無劍神色冷漠,“四位王兄,哪個想先死的?”
四條紫金色長槍猶如四條蛟龍襲來,這四人從小有名師教導,槍法純正無比,又在軍中經歷過生死歷練,槍膽也已經被打磨到爐火純青的程度,絕對已經步入世俗界一流高手的境界,距離絕頂高手也只是一線之差而已。
白無劍拔劍的剎那,虛空中恍若有一道雷霆掠過,四名錦衣青年同時止住腳步,緊接著四條紫金長槍無力跌落在地,他們的脖子同時冒出大量的鮮血。
“如果只是殺,那我將無所畏懼?!卑谉o劍淡淡道。
氤氳如常,白無劍根本無法分清方向,他只是循著一個方向前進,很快他看到了兩個人,一名貴氣十足的青年以及一個威嚴十足的中年人。
“南巫王、南巫太子。”白無劍輕聲說道。
“大膽,見到父王竟敢不下跪,我要處死你。”南巫太子怒喝道。
白無劍無動于衷,他的眼神落在南巫太子的兵器上,因為對方用的是也是劍,“南巫第一劍?!?p> 南巫王凝視白無劍,眼神就像是在望著一堆垃圾,“在你大王兄前面,你不配用劍。”
白無劍突然抖了抖長劍,這一抖似乎耗盡了他的全身力氣,忍不住咳出一口血,就連站立都十分艱難,“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p> “就算拿得起劍也是一個廢物?!蹦衔淄鮿傉f完,南巫太子突然仰倒在地,南巫太子的眉心上多了一道劍痕。
“你竟敢當著我的面殺死子超,我要將你這個廢物千刀萬剮?!蹦衔淄跖鸬?。
南巫王身上的衣衫被狂暴的氣勢撕裂,露出強壯無比的身軀,緊握的雙拳憑空出現(xiàn)火焰,炙熱的熱浪滾滾而出,聲勢駭人之極。
“絕頂高手?!边@一刻白無劍的眼睛亮如星辰,因為至今他的劍還沒有染過絕頂高手的鮮血。
南巫王的火焰掌剎那間就印在白無劍的胸膛上,白無劍應聲而飛,胸膛一片焦黑。
過了許久白無劍才艱難從地上爬起,咳出的鮮血帶著些許內臟碎片,“從今以后,你我兩清?!?p> 火焰掌再度襲來,白無劍眼中冷光迸射,一股奇異的氣息從他身上爆發(fā)出,南巫王臉色劇變,抽身就要后退。
“遲了?!卑谉o劍冷眼道。
南巫王的身形突然停住,“這種力量已經超越了世俗界,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無劍沒有說話,拖著殘軀慢慢消失在氤氳中,南巫王的眉心漸漸顯露出一道牙簽大小的劍傷,緊接著撲倒在地。
白無劍的氣血已經徹底衰敗,氣息充滿腐朽的味道,但他還沒有死,緩慢而又堅定地前進著,不知走了多久,他忽然停下腳步,那是一個白發(fā)蒼蒼老者,但他不認識。
“先天高手?”白無劍從老者身上感受到不尋常的氣息,不屬于世俗界的氣息。
“巫煌,你應該聽說過我?!崩险叩坏?。
“南巫國上一代老王?!卑谉o劍輕聲道,“你很強?!?p> “怕了么?”巫煌笑道。
“或許吧?!卑谉o劍雙手突然和合十,下一刻緩緩張開,一道牙簽大小光芒隨即出現(xiàn),這一刻白無劍的氣息變得鋒銳逼人。
“劍心鑄造劍膽,劍膽催生劍意?!崩险唿c頭道,“沒想到我巫家還會出現(xiàn)你這么一個劍道天才?!?p> “三皇血我已經還給三皇仙宗,我的名字叫白無劍?!卑谉o劍輕喝一聲,“咄!”
鋒銳的光芒投入蘇諫手中的長劍,長劍下一刻消失在白無劍手上,化為一道極光刺向巫煌的眉心。
“哼!”巫煌一揮袖子,白色罡罩閃現(xiàn),長劍頓時前進不得,僵持數(shù)息之后,長劍首先撐不住,開始寸寸碎裂。
巫煌傲然道,“先天高手煉出的先天罡罩,先天以下破不了。”
“加上我的劍膽如何?”白無劍張口突出一顆黃豆大小的紅丸,眨眼間便與劍意針融合在一起,劍意針頓時變成血紅。
血紅的劍意針狠狠刺先天罡罩上,先天罡罩表面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裂痕,最終應聲而破,巫煌臨危不亂,雙指剎那間將劍意針點飛。
“很純粹的劍膽?!蔽谆涂戳艘谎厶恃氖种傅?,“可惜還是差太多,瞪大眼睛看看什么是先天,因為這是你看到這世界的最后一眼?!?p> 巫煌憑空消失在白無劍的眼中,未等他躲避分毫,一只手掌突然穿透他的胸膛,順勢抓出一顆已經停止跳動的心臟。
“疼嗎?”巫煌與白無劍面對面笑道。
白無劍卻是無動于衷,就連眼睛都沒有眨過一下,“不疼。”
老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原來你早已經死去,是劍心一直在支撐著你,沒想到你的劍心如此強大?!?p> “你好,先天!”白無劍看著從老者眉心鉆出的劍意針說道。
殺死巫煌后,白無劍跌落在地,他已經徹底失去行走的力量,只能一步步爬進。
這是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道路,時間和空間在這里已經失去意義,白無劍的宛如一具爬行的死人。
氤氳不知什么時候漸漸消散,古樸的橋頭出現(xiàn)在白無劍前方,只要他再向前爬一步,他就可以走過踏仙橋,白無劍的眼睛已經徹底死去,無法看到任何東西,但是他有一種強烈感覺,盡頭就在眼前,但是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無法動彈分毫,他感覺自己的靈魂正在漸漸消散。
氤氳消散后,黑暗的深淵重新出現(xiàn)在踏仙橋下,這時不可見的深淵深處突然傳來一陣驚天動地的轟鳴,踏仙橋竟然忍不住震了一震,恰巧將白無劍僵硬的身體震出踏仙橋。
踏仙橋另外一端的守陽觀觀主突然臉色劇變,他眼神驚疑地盯著黑暗的深淵,在守陽觀這么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他突然看向踏仙橋的另外一端,神色萬分驚訝道,“白無劍居然走過了踏仙橋,沒有靈根的他如何做到的?!?p> 被震出踏仙橋的白無劍已經完全失去生息,一個粗狂的身影由遠而近,他觀察白無劍良久之后奇怪道,“踏仙橋怎么會出來一具尸體?”
這是一名身材十分粗壯的男子,左眼漆黑無光,右眼血紅無比,他輕而易舉將白無劍提起來,“能從踏仙橋過來過來的尸體應該有所不凡,管他這么多,帶回去給的尸魔堂的那幫孫子研究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