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找大少夫人是不是想回家看看?!?p> “嗯,我以為我去求大少夫人,她就會準我回家看望爹,可沒想到,我連門都進不去?!?p> 我很失落,很無奈,可我除了這些什么也做不了。
“沒關(guān)系,今日或許大少夫人他們都不在,咱們明日再去?!?p> “是嗎?”
我望著茫茫的深夜。
一連幾天,我都在正房門口等著大少夫人,可依舊沒有等到,我實在著急。我也想過自己悄悄出去,可最后我放棄了我的想法。知州府守衛(wèi)深嚴,我怎么可能悄悄離開。
今日我依舊沒有等到大少夫人,我看著冬枝睡下了,便穿上衣服,出了門。
我坐在蕩秋千上,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恨這個院子的冷酷無情。
“大半夜不睡覺,一個人在這里蕩秋千?!?p> 一個聲音響起,將我從憤恨的世界中,拉了出來。
“二少爺?”
“怎么,不認識我了?!?p> “沒有,只是奇怪二少爺怎么會在這里?!?p> “你一個女人都敢大半夜的出門散步,我一個大男人有什么不敢的?!?p> “既然二少爺喜歡這里,那我就先回去了。”
“站住,誰讓你走了?!?p> “二少爺可還有事?”
“你去把那棵樹下的酒挖出來?!?p> “酒?”
我拿了鏟子,將菩提樹下的酒挖了出來。
“你個女人手腳還挺快的。嗯,真香?!?p> 二少爺拍了拍土,打開酒壇,聞著酒香。
“酒也挖出來了,二少爺若無事我就先回去了?!?p> 我起身便走,卻被一只手拉了回來。
“想必你半夜在此唉聲嘆氣,肯定有什么不開心的事情,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p> “……”
我真的好想將鏟子打在二少爺?shù)念^上,莫非大戶人家都喜歡拿他人的傷痛,來取悅自己?
“給你,喝一口?!?p> “不。”
“就喝一口。”
“還是算了,二少爺留著自己喝吧?!?p> “不識趣,這酒可是個好東西,可以消愁?!?p> “消愁?”
“是啊,要不要來一口?!?p> 我接過酒壇,聞了聞,看著二少爺。
“沒事,一口不會有事的?!?p> 我看著二少爺喝了大半壇酒都沒事,也就放心的喝了一口。
“怎么樣,味道不錯吧,這可是我珍藏的好酒,別人我不都不給的?!?p> “這酒好辣。”
“哈哈哈,喝慣了就好了,要不要再來點。”
“不了?!?p> “酒也喝了,說說你的心事聽聽?!?p> “我能有什么心事,就是想家了。”
“家?我倒是想離開,可現(xiàn)在卻走不了?!?p> 我沒有說話,只是看著二少爺一口接一口的喝酒。
“你說,你想回家?!?p> “嗯?!?p> “去和大嫂說一聲不就成了?!?p> “我去了,可一連幾天,我連正房的門都沒進去?!?p> “哦。你在喝一口,我明天帶你出去?!?p> “你?”
“怎么,不相信我?!?p> “相信。”
我接過酒壇喝了一大口,不禁嗆了起來。我知道我不應(yīng)該接受二少爺?shù)暮靡?,可我真的沒辦法,我必須回家,爹現(xiàn)在如何了。
“你個傻瓜,哪有人像你這樣喝的,白白糟蹋了我的酒?!?p> “你說明日會帶我出去的?!?p> “嗯,我既然答應(yīng)了,就不會食言?!?p> “謝謝?!?p> 我說完咳著跑遠了,聽到身后爽朗的笑聲。
我回了屋,看到冬枝依舊睡的香甜,我漱了口,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眠。
次日,我早早地起身,等著二少爺?shù)南ⅰ?p> “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
“你很緊張。”
“是?!?p> “不用怕,你跟著枝冬出去,還有丫頭陪著,不會有人說閑話的。”
“我不是在擔心這些,我是擔心,”
“一會兒不就回家了嗎?!?p> “是啊,姐姐,一會兒就回娘家了,不用擔心?!?p> 枝冬的聲音響起,我看著枝冬堆滿笑容的臉,心里不禁唏噓,不過只要能見到父親,看些嘴臉又不會掉塊肉,更何況我的肉不值錢。
“有勞妹妹了?!?p> 我出了門,跟著枝冬往外走,坐上了馬車。
“停車。”
枝冬的聲音響起,馬車停了下來。枝冬下了車,站在馬車旁。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讓二少爺幫你,但你要記住,你是大房的人?!?p> “不用你提醒。”
“你明白就好。還有,我就不去了,我在對面的鋪子里等你,你早去早回,切莫耽誤太久。”
“走吧?!?p> 我心里惦記著爹,不想搭理枝冬,先走了。
下了馬車,給了錢,我狂奔進屋。
“爹,爹,女兒回來了?!?p> 我推開門,看到鄰居大嬸和梅兒,她們的眼睛紅紅的,應(yīng)是哭了很久。
“大嬸,梅兒,我爹呢?”
“丫頭,你爹,沒了?!?p> “大嬸你別騙我,我走的時候爹還好好的,這才幾天,怎么可能。梅兒,你說,爹是不是又出去賭錢了,我這里還有些錢,你看夠不夠?!蔽覍⒋永锏腻X全都拿了出來,“不夠的話,我可以去賺錢,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像大少夫人去借,我還可以,”
“淼兒,叔他,他真沒了?!泵穬罕е?,眼淚再次從臉頰劃過?!绊祪?,想哭就哭吧,你還有我,你還有我。”
“爹他,真沒了?那他,現(xiàn)在,在哪兒?”
我顫抖著,哽咽著。
“在西屋。”
“我去找他,找他?!?p> 我跑到東屋,可我卻沒勇氣打開門,我伸出手,又縮了回來。反復幾次,我最終下定決心,打開了屋門。
在一個木板床上,白布從頭遮住肚子,下半身用一塊當日爹還著的被子蓋好,上面依稀可見紅色的血跡。
我用左手抓住右手揭開了白布,看到爹蒼白苦楚的臉,在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
“爹,爹你睜開眼看看,女兒回來了,女兒回來看你了?!蔽椅罩錈o力的手,讓他感受著我的溫度,“爹,你別離開我,我就只有你了,你別離開我,好不好?!?p> 我哭了很長時間,在梅兒和鄰居大嬸的勸說下,才停止了哭泣。我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給爹擦臉、擦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