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過去了十幾日。
這十幾日倒是難得的安靜。慕容儀不知為何,并沒有過多責怪慕容淑,而鄒氏也像變了個人,沒再找過慕容淑的麻煩。
倒是慕容淑,每日都憂心忡忡,倒消瘦了不少。
這日清晨,慕容淑才剛起身,依漣就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慕容淑見她慌慌張張,還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不由得也有些緊張了起來,便問道:“怎么回事?什么事這么慌張?出什么事了?”
依漣興沖沖地跑到慕容淑身邊,激動地說:“小姐,將軍回來了,昨兒夜里就到了,今天早上大壯偷溜進府告訴我的?!?p> 慕容淑聽見文錦淵回來了,心思一下子便飄走了,追問道:“他可一切安好?”
依漣點點頭,“小姐,將軍好著呢,只是將軍擔心小姐,又惦記著小姐,昨夜里回來,至今未眠,所以托大壯帶話兒來,想見見小姐?!?p> 慕容淑何嘗不想見他,便趕緊吩咐了寶瑟白露,今晚必須得出去一趟。
到了夜晚將近亥時,慕容淑瞧府里上下都差不多休息了。便自己帶著寶瑟偷偷地又從后院那小狗洞給爬了出去。
大晚上兩個也不敢在路上逗留,一出慕容府便急匆匆往將軍府里趕。
誰知沒走幾步慕容淑就看見大壯趕著馬車在路旁正候著自己,也不多說,看了眼四下無人,便上了車,一路朝將軍府而去。
行至將軍府,大壯在馬車在輕輕說了聲,“到了!”
慕容淑便掀簾而去,急匆匆往府里走。誰知扣了半天門都還沒人來開門,急得慕容淑一直原地跺腳。
好容易老劉慢悠悠地從里面打開了門,開門只瞧見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著急忙慌地往屋里沖,一時間老劉還沒反應過來,等瞧見自己兒子也在旁時,猜到了幾分。
老劉搖了搖頭,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慕容淑沖進文錦淵書房,只見文錦淵正在提筆在寫些什么,見了慕容淑,也不著急,只說了句,“你來了?!?p> 慕容淑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想自己好幾個月沒見著他了,實在是擔心。他倒好,氣定神閑的跟沒事人似的。
慕容淑走近文錦淵,一把奪走了他手上的筆,質問道:“你這算什么意思?還有心思在這亂涂亂畫,絲毫不知道我究竟有多擔心你,想來你肯定是絲毫不擔心我的了,是不是?”
文錦淵看著眼前這有些怒氣的人兒,熟悉又渴望的感覺終于是回來了,文錦淵抱住了慕容淑,說道:“我的淑兒,我回來了……”
慕容淑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喚自己,心里一時覺得有些甜。便有些忘了生氣。
文錦淵松開了手,又簽著慕容淑走回書桌前,慕容淑也不知道他要干嘛,只好由著他。
文錦淵看著慕容淑認真地說道:“明日我便到你府上提親,我等不及了,我想早日娶你,你可愿意?”
這時慕容淑突然想起父親和她說的那些話,便問道:“我聽說你曾在御前求皇上賜婚,是嗎?”
文錦淵有些吃驚,他料不到她竟然知道,但還是點了點頭。
“皇上并不同意,是嗎?”
文錦淵又點了點頭。
“你知道皇上為什么不同意,是嗎?”
文錦淵有些猶豫,想著要不要說實話,看著慕容淑那篤定的眼神,他猜想她應該也知道了大概,便無心隱瞞,于是回答道:“是!”
慕容淑推開了文錦淵,故意作出沉思狀,說道:“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你是朝廷器重的將軍,將來前程遠大著呢,我委實算不上良配,不如……我們還是橋歸橋,路歸路……一別兩寬吧!”
文錦淵聽了這話,氣得青筋暴起,一把抱住慕容淑說:“你說什么?我從戰(zhàn)場上如此日夜兼程地趕回來,你竟打算棄我而去?”
慕容淑噗嗤一聲笑了,推了一把文錦淵,“我的便宜都讓你占了,現(xiàn)在你是想抽身而逃都沒門兒知道嗎?大傻子!一說你就信了,也著實太好騙了些?!?p> 文錦淵瞧著慕容淑才數(shù)月不見,脾性竟又頑劣了不少,竟也生出捉弄之意,倆人在書房里追追鬧鬧,打打笑笑,好不歡樂!
皇宮內(nèi),母女倆的歡聲笑語也同樣好不歡樂!
惠妃摸著女兒的頭,心疼地說:“我的女兒長大了,終究是要嫁人了,母妃的掌上明珠,竟這樣拱手讓人了,母妃心里雖是高興,卻也十分難過。”
明慧公主抱著惠妃,不舍地說:“女兒也舍不得母妃,女兒也沒做好即將要為人婦的準備,如果可以,女兒也想一輩子不嫁,就留在母妃身邊,伺候你一輩子?!?p> 惠妃擦了擦眼淚,怒嗔道:“說的這是什么糊涂話,說一說便罷了,文將軍凱全而歸,明日你父親便會宣旨,封文錦淵為驃騎大將軍,順便就會把你指給他,當下就算他不愿意,他也不敢抗旨不遵!”
明慧公主有些擔心,“那禮部尚書長女怎么辦?”
惠妃笑了笑,“那些事你且不必管,母妃會替你把那些繁瑣的事情給辦妥的?!?p> 惠妃望向殿外,一群黃鸝在屋檐前飛過,嘰嘰喳喳的,好生熱鬧。
惠妃低頭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嘆了口氣,也不知自己這番安排究竟是對還是錯。
也不知那文錦淵對那禮部尚書的長女究竟有幾分情意,不知能否徹底斬斷他們之間的關聯(lián)……
惠妃一個人沉默了一會兒,便小聲吩咐了幾句話婢女。
婢女聞言也不廢話,答應著便退了下去。
惠妃走到了殿門口,望著天空,不由心生懺悔,可是她不得不這么做,為了自己的女兒……她不得不這么做!
慕容府內(nèi),因慕容淑偷溜出去,寶瑟害怕萬一夫人或老爺突然到訪,便叫白露睡小姐床上,穿上了平日里穿的衣服,佯裝是慕容淑在睡覺。
寶瑟也沒多想,只是想著讓白露裝扮小姐在床上睡一晚,等小姐回來了便好了。便只讓白露一個人睡在床上,自己一個人回房睡去了。
而白露也高高興興地躺在小姐的床上,睡了過去。
中間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
待第二天一早,慕容淑和依漣偷偷又從狗洞里鉆回了府里。
才回到房內(nèi)慕容淑就覺得不對勁,怎么這么大一股子的腥臭味……
走前兩步才發(fā)現(xiàn),原本的白色的被褥已被染成了紅色,再看白露,早已僵硬多時了……
慕容淑嚇得跌坐在地上,依漣的尖叫聲引來了下人,寶瑟急匆匆趕了過來。
當寶瑟看到已經(jīng)死去多時的白露時,眼淚登時像泄洪的洪水一般,她沖過去抱住了白露的尸體,拼了命地搖晃她……
慕容淑這時才有些反應過來,眼睛登時也忍不住了,明明昨兒還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怎么一夜之間……就陰陽相隔了呢?
慕容淑走近白露,看著她滿身是血,掀開被子一看,胸口被刺了道口子。血就是從胸口位置涌出來的……
慕容淑說不上心里有多難受,只覺得頭暈,想吐,她明顯感覺到眼淚從眼眶里蹦了出來……
下一秒……
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慕容淑醒來時,已是晚上。
慕容淑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寶瑟,慕容淑一見到寶瑟急忙問道:“白露呢?白露哪去了?快叫她來……”
寶瑟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緩緩地說道:“小姐,老爺已經(jīng)替白露買了副薄棺,已經(jīng)下葬了。”
慕容淑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一個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沒了,昨天還活蹦亂跳,今日便入了土,死了?
慕容淑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寶瑟見了什么心急,忙安慰,“小姐,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逝者已逝,再多的傷心難過也都是無謂的了,白露也無福瞧見了,沒有活人為了死人弄得死去活來的理兒,小姐,振作些?!?p> 慕容淑看了眼寶瑟,很明顯,這番話她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要論情分,她們之前相比自己肯定深得多……
慕容淑心情也稍微平復了些。寶瑟見慕容淑平靜了下來,便說:“小姐,我還要去稟告老爺說小姐醒來了,免得他著急?!?p> 慕容淑也不言語,只微微點了點頭。
這時,慕容淑才靜下心來想事情,白露顯然是替自己挨了那一刀,如果當晚自己不是去了將軍府,恐怕現(xiàn)在躺尸的就不是白露了……
究竟是誰恨毒了自己,竟要下如此毒手?
慕容淑腦海第一個蹦出來的人便是鄒氏,想了想便覺得幾乎不可能。
她根本沒必要雇兇殺自己,而且她如果真這么做,對她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真想讓自己死,太多不知不覺就可以解決的辦法了,何苦需要這般張揚?
那還能是誰?
殺了自己那個人又能有什么好處?
慕容淑坐了起來,看著院子外面似乎多了不少守衛(wèi)的人,看來是保護自己的了……
這注定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