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晚上,我都在思考怎樣跟柳主任說“辭職”的事,那個謝頂?shù)亩麻L會不會刁難我;最后,在小偉的建議下,我手寫了一份“辭職申請”,內(nèi)心幾度忐忑,也不知道幾點鐘才睡著的……
小偉每天早上都是六點不到就出門了;我八點半上班,一般都是八點起床,洗漱五分鐘,十分鐘吃完早餐……就是到單位,時間也是綽綽有余。這幾乎成了我正規(guī)的作息……
今天早上,我不知道咋啦,搞不清楚今天的鬧鐘響了沒有,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八點五十分了。本來還想趕時間的,但想到今天“辭職”,我就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了一套時新的裙裝,穿上了小偉花五百多買的高跟皮鞋,背著阿姨送給我的包,進入了電梯……
下樓以后,我又漫步走進了一家早餐店,點了自己最愛吃的小煎包和豆?jié){……我很優(yōu)雅地用餐,九點半的時候,我邁出了早餐店的門。平時這樓下都禁止停車,怎么今天這么多輛警車??!我仔細數(shù)了數(shù),有六七輛——誰讓人家是執(zhí)法部門呢!搖搖頭,邁步進了大樓。
不知為什么,上班的兩部電梯都無法正常使用。這五樓啊,讓我怎么上去??!沒辦法,咱也優(yōu)雅地上一次,這也是最后一次了。我慢條斯理地邁開小步,一步一個臺階慢悠悠地上樓梯;不時還看一看自己的坤包和裙擺……當?shù)饺龢堑臅r候,我聽到了上面鬧哄哄的聲音,我不敢去猜想上面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我的內(nèi)心不曾把這聲音和我的單位聯(lián)系起來……
“過來,找死??!”我剛到四樓的拐角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xiàn),把我拉到了一邊——這人不是其它人,正是C,“我等你半個多小時了,你每天都在干什么?坑蒙拐騙的,跟這些人在一起。公安把他們的窩給端了!你現(xiàn)在最好別出現(xiàn),以你在這里是什么‘博士’的假冒身份,把你逮去,就等著坐牢吧!”
原來,昨天C離開以后,他們?nèi)鐚嵃堰@里的情況報告給了他們學校以及各位家長,學校作為教育部門,這種事情不可能視若無睹的。由于家長當中好些人也曾把孩子送到了這里,盡管交了不菲的學費好些知識性的錯誤和論理,但孩子學到的東西到了國外非但沒有幫助,而且在那邊再去補,學費比先前高出了許多倍。家長這次之所以找學校、找老師,為的只是讓學校給他們幫忙鑒別一下。誰曾想……
今天早上,公安局根據(jù)“實驗中學”昨天的反應,加之家長們的電話也打到了公安局、工商管理局,他們很重視這件事情。在八點半他們上班之前,就已經(jīng)抵達了他們的工作區(qū)域,柳主任、董事長和所有的到崗人員都被扣押了……
剛才的電梯就是C在四樓用阻礙物擋住了,免得我坐電梯直入“虎口”。
我長吁了一口氣:幸虧我遲到了,不然待會上車的人群中肯定包括我。之前進“派出所”那次已經(jīng)夠丟人了,哪里還敢來第二次……
那些家長的圍追堵截為的就是逮到我……
我聽了C的跟她一起下樓,倆人剛進一家“咖啡廳”,就看到我們的辦公樓上浩浩蕩蕩的人群下來了,我遠遠看到被壓在最前面的是柳主任和董事長……我別過臉,不去看那邊。
“知道害怕了吧?你真的搞不懂你,一個堂堂大學生干點啥不好,非要……”C壓低了嗓門,“為你,我請了一個上午的假,你要給我賠償!”她的聲音有點生硬,但我聽出了她對我的關(guān)心。
C本來想趕上班前把我堵在樓下,她就直接上班了。結(jié)果沒有等到我,她也就只好直接去堵我我……我的眼圈濕潤了——這是我今生遇到的對我最好的人了。
“好,請你喝咖啡!”我這是第一次進店里喝咖啡,“好貴啊!”我望著小票上“兩杯咖啡170塊的字樣,心里嘀咕道。
我們倆面對面坐著,苦澀的咖啡加上剛才的驚慌,我心魂未定,陷入無盡地自責和懺悔中……
“好了,放輕松啦!‘吃一塹長一智’,別再每天傻不啦嘰的讓自己陷入這些沒智商的人干的事情當中,我們是要成長的好不好!我們都還年輕!”C對我的關(guān)心,讓我有一種羞愧感,不過我還是感謝她把我從火坑里救了出來,“你住在這里的‘員工宿舍’嗎?我?guī)兔δ闳グ釚|西去,住我那,這次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找到合適的工作了再搬!”
“我……我……我不住宿舍!”我很難為情,我不知道怎樣跟一個關(guān)心我的人再一次提起小偉,“我就在對面的小區(qū)!”我的聲音很低很低。
“對面的小區(qū)?誰信呢?那是有錢人住的好不好,一個月的房租上千呢!”C滿眼的不相信,“你租的起那里的房子?要么你這‘黑心錢’一個月領的挺多的吧?還是你被人‘包養(yǎng)’了?”最后一句話,她嬉皮笑臉地說出來,我的心里倒很不是滋味。
“是住對面的小區(qū),是別人租的?!蔽液芸隙ǖ恼Z氣。
“哎呦,還真讓我猜中了,你真讓人‘包養(yǎng)’了?你怎么總能干出一些讓人大跌眼鏡的事呢?奇了怪了,你不會是跟昨天你們那個大肚子、謝頂?shù)哪莻€人吧?圖啥呀?”C展開了自己的想象,無盡地猜測著不同的可能。
“別亂猜了,是小偉租的!我們倆和好了,我這人你知道沒出息,但很守舊,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就再也接受不了其它人,我總想著他只要能改好,我就跟他好好過?,F(xiàn)在,他跟以前大不一樣了,收入也很可觀,我相信我們會過好的!”我很鎮(zhèn)定地說完這些話,等著C批判我,好久了,她沒有說話。
我們的咖啡見底了,C望著我苦笑了一聲:“走,讓我死個明白,我要看看你的小偉變成什么樣子了?如果還是大學時見到的那樣,從此以后,我們絕交!”她起身了,我屁顛屁顛地跟在她的后面。
“老師,你和朋友來喝‘咖啡’呀?”我們剛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圓桌七八個女的,有一個起身拉住了C,“真巧,我是這里的‘黃金會員’,我給你點些面包帶回去當早點吃!”
“老師,坐一下吧!我兒子最近怎么樣?”另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順著聲音看過去,怎么這么眼熟?。喊??她就是去年那個去新加坡留學的男生的媽媽,我……
沒等C應家長的話,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我同樣被一個女人拉住了:“好啊,你就是那個騙子‘機構(gòu)’的老師,就是你!害的我交了三萬多,我兒子屁都沒學會;到了新加坡還掏了高的學費!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
女人說著,就要撕扯我,“說時遲、那時快”,C一個反身,攔住了家長:
“您聽我說,我是我的朋友,她去年底已經(jīng)辭職了!”她的一句話救了我,女人松開我的衣領的時候,我們坐在了加座的凳子上,“大家不要急,聽我說:我的朋友確實是大二的時候就出國了,她也是回來沒多久的。她當時是作為‘交換生’被學院推薦出去的,不信你們?nèi)ゲ??!?p> “老師,你說的話,我相信!”剛才的女人臉上的表情緩和了過來。
“就是,老師我們相信你!”其它的幾個女人七嘴八舌地說開了……
“其實呢,大家也知道,我的同學只是在替人家做事,你說她能有自己的想法嗎?都是人家怎樣說她就怎樣做,她也很后悔,遇人不淑!所以我們都是受害者,你們說呢?”這一刻,我相信C比我優(yōu)秀是有原因的,“這次查封這個黑點的事情,就是她做了大量的工作,如果不是她跟我們學校里應外合,你說你們不是又一次受騙了?所以,我們消消氣。我朋友她家就在對面的小區(qū),你說這么好的家室,她能去干坑蒙拐騙的事嗎?”她的言辭徹底征服了這些女人們,“我下午還有課,我們也有事情,就先走了。你們孩子在學校,放心吧!我肯定會多關(guān)照的!”
我們離開了,后面的一堆女人,畢恭畢敬地跟我們揮手,不是,跟C在畢恭畢敬地揮手告別……
“謝謝你啊,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感謝你!”從“咖啡店”出來,我內(nèi)心充滿了感激。
“怎樣感謝,給我做餐飯,就在你所謂的小區(qū)里去做!我讓你給我裝。”我們倆去了超市,正在選購食材,小偉來了電話:
“小偉,我大學室友來了,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實驗中學’當老師的那個……”我還沒有說完,C就搶過了電話:
“那紅的男朋友,你盡快回來磕頭感謝我救了你家媳婦,要不是我,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里面蹲著呢!”
這人就是這,沒等小偉跟她說一句,她已經(jīng)把電話塞到了我的手里:“小偉,你如果沒事,回來吧!我不去上班了!我們中午在家里吃,你看買什么菜呀,你回來做,我做的難吃!”
“哎呦喂,會撒嬌了!看來這個男人是有改變哈!待會讓我考核考核,是否合格!”
“咯咯……”我倆的笑聲回蕩在超市的上空,這久違的氣氛又一次釋然了我們的內(nèi)心……
進入大學,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跟宿舍的一個女生成為好友,更沒有想過會跟C成為好友!因禍得福,我會好好珍惜人生路上的這個好基友的!
好像一束陽光透過了我的心里,欣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