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買妻
陸南藤看了賴叔一眼，順著他的話，頗有幾分深長意味道：“是啊，都過去了，這事在我心里早已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不過它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這天下并非所有母親都愛自己的孩子，也有為了自己，能拋下一切的。”
隨即話音一轉(zhuǎn)，目光落到了賴叔身上。
他仔細(xì)端詳著他臉上神情，認(rèn)真道：“雖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肯定很在意那姑娘的話，畢竟?fàn)砍兜脚f友，而且這所謂的舊友之女現(xiàn)在還在阿扶身邊待著?！闭f到這兒，頓了一下，提議道，“與其在這里空擔(dān)心，不如找個靠得住的去打聽打聽，要打聽出來是個假的，也好早做防備?！?p> 賴叔的心思，就這么被陸南藤不加掩飾的說了出來，臉上隨即浮現(xiàn)一抹溫怒，照著他的腿就是一腳踢過去，生氣道：“你小子，瞎操這心做什么？我還能不知道嗎？回你的帳篷去，別耽誤正事?！闭f完就將陸南藤趕出了帳篷。
重新整理好后，白林軍今年新春的第一次募征又重新開始。
回去路上，謝瓊音看著跟在身后安靜走著的趙程儀，心里犯起了難。
她自己也只是寄住在魏寧侯府的一個客人，這好好出去一趟沒想還帶了個人回來，對于主人家來說已是不敬，更不要說把這事告訴給汝臨公主和魏寧侯了。
謝瓊音在心里想著各種可能，知道逞一時嘴快的結(jié)果最后必定是讓自己陷入兩難之地，可現(xiàn)在已沒有反悔之地，無論結(jié)果怎樣都只有認(rèn)了。
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注意到走在身后的趙程儀忽然變了臉色。
她沒有任何遲疑，一把將謝瓊音推進(jìn)了邊上的鋪?zhàn)永铮謮合蛩谋?，低聲道：“別回頭，別出去，我看到他們來找我了。”
謝瓊音沒防備被她推了個正著，恍惚之余又聽見她這話，人更是懵了片刻。
街上，在她們原本停留之地的不遠(yuǎn)處，有幾個手持畫像邊走邊問的人。
畫得是誰，找的又是誰，看趙程儀的反應(yīng)一清二楚。
躲進(jìn)鋪?zhàn)永铮w程儀的聲音嚴(yán)肅中又透出一點(diǎn)緊張和害怕，謝瓊音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只是這個他們，不知指得是賣了她的人，還是買了她的人家，也可能兩者皆有。
“我都跑了三四天了還要找，真是陰魂不散?！敝x瓊音聽見她小聲的抱怨了一句。
那些人的聲音，在小販熱情的吆喝聲里越來越近，趙程儀神情緊繃，仔細(xì)聽著外面的動靜，謝瓊音能明顯感覺到那搭在她背上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幾分力。
“雖然我這樣問不太禮貌，但我還是有點(diǎn)想知道，那個買了你的人家，是宴城里的誰？”她這話剛一問，還沒等回答，就被趙程儀拉著又往里走了走。
而恰好這時，那個聲音也從外面模模糊糊的傳進(jìn)耳朵里：“你們這幾天有沒有看見一個大概這么高的姑娘？長這個樣子?！?p> 那些人一人一句盤問的很仔細(xì)，生怕錯過任何一個蛛絲馬跡，好一會兒都沒有要離開往下一家去問的意思。
“怎么還不走，真是急死了?！壁w程儀咬牙憤恨道。
那些人問的小販都開始有些不耐，生氣驅(qū)趕道：“我都說我沒見過了，爺幾位還要怎樣？總不能讓我憑空捏一個出來吧？走吧走吧，趕緊走，別耽誤我生意?！?p> 又等了一會兒，才聽見那聲音漸漸遠(yuǎn)去，趙程儀忍不住松了口氣，才看著謝瓊音道：“剛才那幾個，是侯家的下人，我原是侯家大夫人給他兒子買來做媳婦的?！闭f完，嗤笑一聲，加了句，“要不是一直跑不了，不然我也不會等到現(xiàn)在?！?p> 謝瓊音默不作聲的聽著。
侯家，在宴城眾多世家中也算有一席之地，但細(xì)數(shù)下也只占微末，說不上是大家，因?yàn)樵谒?，還有同為寒門出身的許家強(qiáng)壓一頭，而他之下的陳家其實(shí)與他相差的不過丁點(diǎn)，
至于侯家那位大夫人的兒子，她多少也聽別人說起過。
這位侯家少爺自年少時就愛流連秦樓楚館之地，與旁人爭奪、為美人豪擲千金，都算不上是什么大事，關(guān)鍵此人還男女不忌，凡是長得好的，看入眼了便要碰上一碰。
若單只是這樣，也沒完全到要侯家大夫人買妻地步，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他屋里的數(shù)名女子。
那些女子有的出身良家，被強(qiáng)擄進(jìn)的府，都是無妾室之名，有妾室之實(shí)的，還有的，已生下他的庶長子，只因南秦有律法明言，妾不可先于妻入門，亦不可先于妻生下庶子，否則便是對其妻、其妻族的不尊敬，要依律在牢里待上一陣子。
這些，侯家少爺是全占了，宴城里那些世家心里都是門清，哪能不知道這些事，這要是將姑娘嫁進(jìn)去，無疑是推人入火坑，行造孽的事，而侯大夫人想也是無望他能娶一個家世背景相當(dāng)?shù)呐?，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尋一個毫無身世背景的，正想著，不巧她那個后娘撞了上來。
“能跑出來就好?！敝x瓊音安慰了她一句，然后道，“走吧?！?p> 謝瓊音帶她去了魏寧侯府，站在府外，趙程儀抬頭看著高掛的門匾，不由得驚嘆道：“原來你是魏寧侯府的人？可你怎么會和軍中的人那么熟悉？”驚嘆完，語氣又變得好奇起來。
“我不是侯府的人，侯府主人姓曲，我姓謝，我父親是白林軍中的，但我現(xiàn)在因?yàn)橐恍┎豢烧f的理由暫時寄住在這里?！敝x瓊音如實(shí)與她道，只是這話一出口，又惹來趙程儀的一陣驚呼，“啊，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說你能帶我進(jìn)軍營，只是你這樣，不會惹惱了你父親嗎？”
聽了趙程儀的話，謝瓊音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看著她道：“我能帶你去，不代表我能做主把你留下，軍中一切不是兒戲，要想留下，就看你自己有沒有這個本事，就好比當(dāng)年我父親帶我進(jìn)軍營，也是遭了無數(shù)反對后才讓我留下的，那個地方，自古來便是男兒的天下，女子想要有立足之地，就不能整天想著靠別人幫忙?！?p> “當(dāng)然，我父親那樣的都能做將軍，那我也一定行?！壁w程儀信心滿滿道。
“那現(xiàn)在，我?guī)闳ヒ娺@座侯府的女主人，放心，事情是我攬下的，我一定會讓人同意將你留下?！敝x瓊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