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婉的臉上灰敗死寂,如被人在短短幾秒內(nèi)抽走血液魂魄,只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年深......”她感覺得到他的指,正在溫柔地撫摸著自己,“你別這樣,我會嚇到的?!?p> 傅年深聞言,眉目不動,只是輕笑著回答:“你明知道,我討厭不依不饒的女人,可你還是執(zhí)迷不悟不是嗎,婉婉。”
音落,男人的指緩緩滑下。
周蘭在旁邊看著,心中嘆氣只想搖頭,明明好生規(guī)勸過鄭婉,她偏偏不聽,非要去激怒傅董。
溫青頗有一番眼力勁兒,輕輕拽了拽周靜,二人便不出聲響地出去帶上門。
于是,病房中更靜了,從女子最初的低聲抽泣,漸漸轉(zhuǎn)變?yōu)橐种撇蛔〉睾窟耆活櫦靶蜗蟆?p> 男人眉心微蹙,他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傷心欲絕的女子,記憶不由得飄散到初見鄭婉時的光景——
那是初春時節(jié),草長鶯飛,二月正是風箏好風光。
那時候的他,剛接手EK不久,格局不穩(wěn)局勢晃蕩,理所應(yīng)當?shù)責┬氖乱差H多,所以總愛獨自一人到淮海邊上吹風散心。
也不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再尋常不過,他和往常一樣在江岸上抽煙消愁,目光漫越在遠處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鄭婉出現(xiàn)在視線中。
她穿著潔白紗裙,赤足在海邊踩著松軟的沙子奔跑,陽光落在女孩明媚的笑顏上,也落在她拽著風箏線的雙手上。
那日的鄭婉,窈窈身姿落在傅年深的眼中,就那么突兀地,和久遠記憶中的風箏女孩重合在一起。
真像。
第二日,鄭婉被帶到他的眼前,聊了許久。
他得知,鄭婉是家境一般的播音系大二學生,夢想是成為一名模特,那日受好友邀約一起放風箏并沒注意遠處有人看著自己。
“傅公子?!编嵧耠p手放在膝蓋上,坐姿乖巧,“我沒想過會和你這樣子的人物,有什么交際的?!?p> 傅年深沉眸吸煙,立在落地窗前沒轉(zhuǎn)身,“鄭婉是嗎,我養(yǎng)你,投資你成為模特?!?p> 鄭婉覺得,最動聽的情話,莫過于是一個男人對你說,我養(yǎng)你。
可她漏掉的是,傅年深這樣的男子是個意外,他為你花錢不過是樂意和情愛無半點關(guān)系,他養(yǎng)著你,也不過是想在你身上找尋點什么,亦是和情愛無關(guān)。
“我愿意。”
鄭婉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腦海中已走過千萬遍幻想和他一起的畫面。
事與愿違,不盡人意。
傅年深每次見她,都要求在淮海邊,不分春秋冬夏地要她放風箏,赤腳踩在那冰涼刺骨的海水中。
四年來,日日如此。
有一次她忍無可忍,將風箏扯爛扔進海中,朝著隔岸觀火的他發(fā)火:“大冬天為什么要放風箏,根本飛不起來!”
就是在那一次,傅年深吸完一只煙后,轉(zhuǎn)身離開丟她一個人在海邊,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她。
記憶就到這。
病床上的鄭婉一直在哭,而傅年深始終冷漠不語。
鄭婉問:“你和陸馨兒不可能了,年深?!?p> “我知道?!蹦腥死潇o絕情,眸里盡是寡淡,“但是,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p> 咔嚓——
如被人剪斷神經(jīng)。
然后,鄭婉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自頭頂落下:“我要結(jié)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