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狀況被被當眾點破，不管真假，幾位夫人都沒有了吃飯的興致，面上悻悻，與來時簡直判若兩人。
大夫人還維持著面上的恭謹，但心里已經(jīng)將華裳罵了個上百遍。
今日華裳不僅毀了她兩個女兒好不容易建立的好印象，還將侍郎府的臉面全都丟盡了。
華裳跟著大夫人一起送幾位夫人離開。
臨走時，宋夫人特意走在后面，多跟華裳說了幾句話，落在大夫人眼里，她更是氣憤。
等到幾位夫人的馬車徹底消失在街角。大夫人再也控制不住體內的怒氣，反身揮手便直接給了華裳一巴掌。
“啪”的一聲。大夫人憤怒地瞪著華裳。
香茵一瞬間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隨后便從旁邊拉住母親，將華裳護在身后。
“母親，妹妹今日做錯了事，還請您念在她年紀小，就原諒她吧?！?p> “你知不知道她犯了多大的錯？你給我讓開！”
大夫人伸手要將香茵拉走，香茵死死護住華裳，攔在兩人中間。
華裳捂著臉頰，嘴角綻放出一朵血花，香茵回首望向她，心下顫了顫。
華裳放下手，看著手上點點血跡，她笑了笑。
額前的碎發(fā)凌亂的掛在臉頰旁，森然的笑意半隱半現(xiàn)，將邪魅與溫柔融為一體。
看的大夫人面色一頓。
剛才被氣狠了，自己一時沖動打了她，這時才反應過來。
柳華裳好歹也是侍郎府的小姐，雖然她娘性子溫和，但老爺一向對這娘倆可是比對別的小妾多一分耐心的。
然而，她隨后便壯起膽氣。
打了又能怎樣，她一個癡癡傻傻的庶出丫頭，做錯了事，自己教訓她也是應該的，老爺難道還會為了這件事情，懲罰自己？
“你知不知道如果宋夫人吃了你的藥，出了什么事，你以為你一個人的命就夠賠的？”
華裳默不作聲，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大夫人那張氣急敗壞的臉。
“要是侍郎府出了什么事？我絕不饒你！”
大夫人帶了十幾年的面具，終于在這一日徹底撕下。
她不再掩藏眼底對華裳的那種厭惡，而是第一次赤裸裸的說了出來。
她那雙上挑的眼睛盯著華裳的臉，恨不得將她的臉上盯出兩個大洞來。
她對著身后的丫鬟吩咐道“去將她給我關起來！沒我的命令誰都不能去看她！要是我發(fā)現(xiàn)哪個不長眼睛的偷偷去看她，后果自負！”
幾個丫鬟上前，將華裳架起，一路走到了侍郎府最荒廢的一處暗室。
這間暗室坐落在府里一角，平日里誰都不會到這里來。
華裳被關在這里，除非有人去通風報信，否則沒人會知道！
華裳蹲在角落里，四周黑漆漆的，連一點光都滲不進來，根本分不清時辰。
嘴角的血跡早已干涸，她閉著眼睛，腦海里細細思索著。
大夫人一定會瞞著府里所有人，若是宋夫人沒事，或許她還會放自己一命，若是宋夫人真的出了事，那大夫人一定會先殺了她給宋夫人賠罪。
她現(xiàn)在最擔心的便是她娘，她這么久沒回去，娘一定會擔心她，就是不知道大夫人會拿什么理由來搪塞她娘。
柳華裳嘆了口氣。肚子里咕咕叫著，她好像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吃過飯了，甚至連一口水都沒喝過。
這里陰暗潮濕，就算是再好的東衣，也扛不過墻里滲進來的冷風。
她之前送宋夫人出來時，趁她不注意悄悄給她把了脈。
她最遲也會第二天就發(fā)病。到時，別的大夫都治不好，她一定會用自己的藥。
她的藥一貼就會見效。她在這里即便沒人發(fā)現(xiàn)，最多也就是呆三天三夜。
她摸了摸饑餓的肚子，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
突然，暗室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像是開鎖的聲音。窸窣地傳進來。
華裳皺著眉頭，“難道宋夫人這么快就發(fā)病了？”
不可能!她的判斷從來沒有錯過！
難道是大夫人要提前對她下手？
這么一想，也覺得不太可能。大夫人雖然心狠手辣了些，但還不至于將她置于死地。
開門的聲音持續(xù)了有幾息時間，看來并不是拿鑰匙在開門。
華裳調動起體內內力，將內力聚于掌心，身體微向下傾，爭取在那人進來之時，自己便能一招將他殺死。
半晌，門終于開了。
華裳皺著眉頭，看著進來的某人。
“寒江，你怎么來了？”
這名叫寒江的男子，是府里一位老下人的兒子，從小就在侍郎府里長大，他出生時，母親就不在了，他是由府里那些下人們一起喂大的，如今在府里負責采買，后來，他爹死了，他又生了場大病，因為沒錢醫(yī)治，差點死了，是華裳救了他一條命。
不過府里一向規(guī)矩嚴，小姐們是不可以與小廝多接觸的，所以，這件事做的極為隱秘，除了她們二人之外，沒人知道。
平日里二人幾乎見不到面，更何況說話了。
不過在從小就缺少愛的寒江心里，華裳就是他的救命恩人，雖然在華裳看來不過是舉手之勞，但對他來說，這份恩情哪怕就是要他的命來報答，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寒江從懷里拿出兩個肉包子，還帶著熱氣。交到華裳手里。
“四小姐，你快吃！”
他常年在外面，皮膚曬得黝黑，如今，加上屋子內沒有光線，華裳只能看見他嘴唇一張一合間，露出那口白皙的牙齒。
她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怎么知道的？”
“你白天被打的時候，我就站在街角，出去買東西了，剛回來就看見大夫人打你了！”他越說聲音越小，但華裳仍然能聽出寒江有些沙啞的聲音里掩藏著的那抹氣憤。她又拍了拍他的頭。
寒江今年14歲，在華裳眼里，根本沒什么等級之，她一直拿他當親弟弟看待。
“別擔心，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了。”她故意露出懊惱的神情。
寒江一下注意力全被吸引了過去，忙催促她。
“快吃快吃！”
“你快走吧，別被人發(fā)現(xiàn)了！”
話雖然這么說，但她其實并不擔心寒江。這小子不但聰明，之前還跟她學過一些武功，想要避開府里那些普通下人，根本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