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既然敢用她,自然想好了退路,不必憂心,靜觀其變就好。”
前世,沈妤是很喜歡秋桑的,倒不是因為她做事得力,而是因為她口齒伶俐,總是在沈妤面前說一些討巧的話,將沈妤哄得開開心心的。
作為貼身丫鬟,秋桑和紫菀、云苓一起跟著她陪嫁到了陸家。
很多人心知肚明,陪嫁丫鬟是通房丫鬟的預(yù)備人選,秋桑眼見著各府姨娘過著風(fēng)光的日子,早就想成為陸行舟的人了。
可是沈妤喜歡陸行舟到了癡迷的地步,怎么會讓別的女子接近他呢。再者,陸行舟癡戀沈妗,也從未有過納妾的心思。沈妤當(dāng)時不知內(nèi)情,但也算合了她的意,更不會給陸行舟安排別的女子伺候了,還盤算著過兩年給紫菀等人找個好人家嫁了,也算是全了她們的主仆之情。
可是她不知道,她此為斷了秋桑飛上枝頭的路。
主子身邊的一等丫鬟,比外面普通人家的姑娘過得還要好,秋桑習(xí)慣了錦衣玉食,怎么肯出府?她埋怨沈妤之余,攀上陸行舟的心更加急切。
后來沈妤有了身孕,秋桑知道,她的機(jī)會來了。當(dāng)她趁著沈妤不在,陸行舟醉酒的時候,迫不及待的行動了。
可就在她為陸行舟寬衣解帶的時候,得到消息的沈妤推門而入。
眼見為實,秋桑根本無從狡辯,沈妤痛恨極了背叛她的秋桑,秋桑的下場可想而知。
本以為唾手可得的榮華富貴一朝盡毀,還有即將面臨的嚴(yán)厲懲罰。秋桑雖然后悔,但更為痛恨沈妤,氣急敗壞下,她用盡全身力氣掙扎開,朝沈妤撞去。
沈妤大驚失色,下意識倒退,卻不小心撞到了桌子,踩到了裙擺,一下子摔倒在地,血流不止。
所謂的意外小產(chǎn),就是這個緣由。即便秋桑后來被杖斃,也彌補(bǔ)不了她再也無法有孕的遺憾。
但她萬萬想不到,秋桑只是顆棋子。
陸行舟得知沈妤有孕,表面上不勝欣喜,實則不想讓沈妤有他的孩子。無意中,他看出了秋桑對他的心思,便故意給秋桑創(chuàng)造了機(jī)會,又讓人通知沈妤,讓她撞破,讓她驚怒交加,讓她動了胎氣。再有秋桑這個“助力”,沈妤意外小產(chǎn)就是名正言順的。
接著,他收買了太醫(yī),說沈妤傷了身子難以有孕,卻趁機(jī)在沈妤的藥中下了絕子藥。從此后,沈妤果然沒有再有孕,對他來說著實是一勞永逸,更讓沈妗清楚地看到他對她的一片癡心。
每當(dāng)沈妤想起此事她就恨,恨陸行舟的絕情?;⒍静皇匙?,他卻可以為了沈妗親手殺了自己的骨肉。
但是秋桑也不無辜,既然她想攀高枝,她就給她這個機(jī)會,結(jié)果如何,就看她作何選擇了。
這樣想著,云苓進(jìn)來了,對沈妤道:“姑娘,二夫人送了幾個丫鬟過來?!?p> 因著沈明洹落水一事,太夫人覺得下面人伺候不盡心,便重新為沈明洹挑了幾個得力之人跟著。當(dāng)然,太夫人也不會忘了沈妤,又讓呂氏選了幾個人由她過目后,給沈妤送來了。
至于其余幾位姑娘——太夫人自然不會厚此薄彼,只是不會親自挑人罷了。
沈妤道:“讓她們進(jìn)來罷?!?p> 陸行舟忍著身體傳來的劇痛,騎著馬一路狂奔,回到了長興侯府,剛下了馬就暈倒了,閉上眼睛之前,聽到的是小廝的驚呼聲。
再次醒來,入眼處是青色的帳子,旁邊坐著的是淌眼抹淚的陸夫人。
陸行舟目光空洞盯著頭頂?shù)膸ぷ?,似乎忘記了發(fā)生了什么,只覺得頭痛欲裂。稍微動一動,身上就傳來撕扯般的疼痛。
陸夫人看到他醒了,擦眼淚的手一頓,驚喜交加:“行舟,你終于醒了?!?p> “母親,嘶——”剛一開口,臉上就傳來一陣陣痛感。
他想伸手摸一摸,陸夫人卻抓著他的手,“別碰,才剛涂上了藥?!?p> 長興侯心情急躁,一邊唉聲嘆氣一邊踱步??吹疥懶兄坌蚜?,立刻走到床前問道:“行舟,到底發(fā)生了何事,為何會受這么重的傷?”
陸行舟表情一滯,似乎過了一會才回想起來,他的手緊緊握住,“我……”
這一刻,他覺得面上有些難堪,難道他要說是被沈明洹打的?
就算他不想吐露實情,也瞞不過陸夫人和長興侯。因為他身上的傷一看就是外力所致。
但他們都不敢置信,因為陸行舟一向為人謙和,性情儒雅,從不與人結(jié)怨。再者,陸行舟的身份擺在那,他門實在想不出誰會對陸行舟動手。
想到陸行舟的傷,陸夫人不復(fù)方才的驚喜,勃然變色:“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對你下手,當(dāng)陸家不在了嗎?老爺,我們陸家可不是讓人隨意欺負(fù)的,你一定要查明此事為行舟出口惡氣?!?p> 長興侯眉頭緊鎖,“這一點(diǎn)我自然知道,但也要我問清楚了?!?p> 說著,他換了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道:“行舟,此事你比我們清楚,你可記得那人的相貌或身量?”
陸行舟一時無言,表情極為復(fù)雜。
陸夫人著急道:“你快說啊?!?p> 長興侯看到他的神色,恍若明白了什么,沉吟道:“那人你認(rèn)識?”
陸行舟一想到被一個小他小幾歲的沈明洹打了,覺得丟人至極,只是緩緩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誰?”
“沈明?。 边@三個字,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
“是誰?”陸夫人和長興侯俱是驚愕的望著他。
“你們沒有聽錯,的確是沈明洹。”這一次,他的聲音平靜許多。
靜默了一瞬,陸夫人霍然起身,怒聲道:“欺人太甚!我們與沈家無冤無仇,他居然如此膽大妄為,是欺我陸家無人嗎?好,我現(xiàn)在就帶人去沈家討要說法,我倒要好好問問沈老夫人,她是怎么教導(dǎo)孫子的!”
“夫人。”
“母親!”
長興侯和陸行舟同時道。
陸夫人冷哼一聲,“陸弘致,行舟被打成這個樣子,你居然還能坐得住?”
她掃視著長興侯,突然冷嗤一聲:“你怕我去找沈明洹麻煩,影響到沈妤,讓太后不高興罷?陸弘致,你……”
長興侯急急打斷她,“你又胡言亂語什么?行舟是我的兒子,他受了傷我能不心疼不氣憤嗎,只是此事還需從長計議,貿(mào)貿(mào)然就去沈家鬧不好?!?p> 陸夫人盯著長興侯,“鬧?我的兒子被人打了,我上門為他討公道,這叫‘鬧’?”
眼見著兩人又要爭執(zhí),陸行舟覺得頭更疼了。
“母親,此事還是算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