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現(xiàn)在，她的確是在高考之后了。
許默然想繼續(xù)裝鴕鳥……然而記仇的某人不允許。
“既然你已經(jīng)成功渡劫，那我們現(xiàn)在來算算賬？”
“不說話？呵，沒關系，我有的是時間和耐心?！奔拘难垡凰膊凰驳卮蛄恐患t透的臉蛋，說出來的話捎帶著慵懶語調。
“默然？你玩游戲嗎？我有些累了，想點歌?！蹦辉谶@一刻異常感激為她解圍的陶允，雖然本質上她可能并不是為了許默然。
默然忙不迭地站起來，想盡快離開季旋的氣場包圍圈。就在她和季旋擦肩而過即將分離的那一秒，默然剛吐出的一口氣“嗖”的一下又憋了回來，連脖子都染紅了顏色。剛剛……季旋是故意的么？是么？！靠?。?！這小王八蛋！
季旋余光瞥見默然敢怒不敢言的模樣，偷笑。
陶允看在眼里，牽起的笑沾著苦澀，但她很快調整自己，讓語氣盡可能熟稔：“季旋，你來啦，想聽什么？”
“不用了，點你自己想唱的吧?！奔拘凰苿偛拍前闩d致盎然，低頭玩起了手機。
陶允像是沒聽見，自顧自點了許多耳熟能詳?shù)那楦?，語氣帶著小心翼翼地懇求：“有些歌需要兩個人唱，氣會換不過來，你能陪我唱么？”
“那就切掉?！边@次的回答稍著冰碴。
始終用余光注視著的小傻瓜又輸了一局，季旋盯著她喝完的空酒杯皺著眉，繼續(xù)說道：“陶允，我之前說的話似乎沒有讓你聽清楚？”
“可是，你們已經(jīng)不在一起了不是嗎？現(xiàn)在事實是我們的距離更近?！碧赵蕡?zhí)拗地望著季旋的雙眼，可對方一個眼神都不肯分給她。
季旋神色靜漠：“距離算個什么東西。”沒等陶允繼續(xù)回答，便隨著那個剛出門的身影消失在包廂的視野中。
默然暈暈乎乎地洗手，反應有些遲鈍，正想著要不要趁這個機會開溜，就被堵在門口的季旋給嚇得驚叫。
看清來人，默然憋著一肚子火：“你……你這么大個人，還有偷窺的癖好??？”
季旋望著眼前炸毛的人兒，似笑非笑：“你有哪里我沒看過，還需要偷窺？”
默然愣住兩秒，反應之際趕緊捂住那亂吐鞭炮的嘴：“拜托大哥，不要說出這種容易引人遐想的話啊！”
“哦？難道不是事實？”
“……是是是，可是什么也沒發(fā)生啊?！蹦恍÷暊庌q。
“沒想到你這么期待?！奔拘罅四竽蝗叺泥洁饺?，靠近她耳朵輕笑，“我也是。”這時候，季旋才恍然覺得，那個熟悉的默然，她回來了。
小酌過的默然變化無常，忽然反射性地推開了面前的人，毫不畏懼地抬頭對上季旋鼻尖，眼尾上挑，神情頗為冷艷：“季旋，我們已經(jīng)分開了，不要再做這些無聊的事?！?p> 氣氛剎那間凝固，季旋的臉色一變，猛地咬住默然的嘴角，默然疼的嗷嗷叫，卻又為推不開季旋而暴躁。
默然反復想掙開罪魁禍首的懷抱，誰料這人的臂力驚人，竟紋絲不動。
默然氣急，顫抖的溢出聲：“你是屬狗的嗎？”
季旋見狀把人抱的更緊，孩子氣的在她耳邊嘟囔：“本來就是你做錯事，不使用非常手段你長不了記性。”
直做了幾個深呼吸，默然才逐漸平靜下來，思考著季旋是否也喝了酒。
于是試探著問：“我做了什么錯事？”
靜默了好一會兒季旋才動用她深愛的低沉嗓音：“第一件，不該提分手，第二件，不該躲著我?！?p> 默然沒有回應，算是默認。
季旋繼續(xù)用令人心安的嗓音緩聲說道：“我知道復讀的壓力很大，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是我做得不好，但是你別提分手，你知道我不可能讓你走?！闭f著他溫柔地吻了吻默然的臉，“回來吧，默然?！?p> 默然心跳像是停了一拍，耳邊回蕩著熟悉的嗓音和語氣，像曾經(jīng)那樣。
腦袋昏昏沉沉，她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她眼眶微紅，乖巧地將頭抵在季旋的胸前，斷斷續(xù)續(xù)地表達自己內(nèi)心不愿意承認的不安，嘆了口長長的氣。
“季旋，其實在我進行題海戰(zhàn)術的時候我就在想，為什么人生來就已經(jīng)區(qū)分好了天分，就像你能那樣輕松的解決我需要十倍力氣才能擺平的問題，望其項背已經(jīng)很難了，你以后會去更高的地方，我就連你的背影都看不到了，你有沒有想過，也許我們對彼此來說本來就不是最好的選擇?！?p> 或許是經(jīng)歷巨大的打擊后，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自卑讓人無處可躲，等到被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長成了一種執(zhí)念。這種執(zhí)念無時無刻不在對她說：你看，你根本就配不上這世界上所有被稱之美好的東西，無論是成就、榮譽還是愛。
對于習慣呆在象牙塔的孩子，絲毫不曾了解人性的丑惡。所以名落孫山之后親朋的幸災樂禍、一語中的，好友的三五成群、不聞不問，甚至父母的冷眼相看和諷刺的話語，似乎都在促成默然內(nèi)心的恐懼，黑暗里有一口深淵，朝著深淵呼喚，卻杳無音信。已然分不清是沒有人愛我還是我不配得到愛，此時的默然更愿意用自己已有的東西來交換根深蒂固的感情，但在季旋面前，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任何可以平等交換的權利。
就像憑空而來的幻象，不確定是否長久，所以更愿意一刀斬斷，不給自己留戀的機會。
“有一件事你要記住，以愛換愛，這才是平等，我喜歡你，我想要的不是你的優(yōu)秀可愛，我要的，只是你也喜歡我，這就夠了?！?p> 很安心，眼前人的氣息、嗓音、所有，都讓默然無法戒備。她在心里說，喜歡啊，怎么會不喜歡？
好像卸掉了大半力氣，她好像開始醉了，又好像是要睡著了，嘴里只會黏糊糊的回答語氣詞。
明白她正上頭，季旋更是毫不費力牽起默然的小手，誘哄道：“那……還和我在一起么？”
“嗯！”
果然還是呆呆的默然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