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中洲王宮一眼看不到邊際,它似乎隱藏在云中,若隱若現,是滄元最神秘的地方。
王宮的主人們的一天是從大殿金鐘敲響時開始的。
侍女小黎起得更早一些,她按公主殿下往??炱鹕淼臅r間到了公主臥房的門口,輕輕推開花紋繁復的門,卻見公主已經收拾的差不多了,正披著雪白的睡袍站在窗邊。
“殿下,昨夜睡得好嗎?”小黎腳步輕輕,聲音也輕柔。
阿芾回頭,露出一張因未上妝而略顯清淡的臉。她微微頷首,“你調的香很好,我難得睡熟。”
“我的母親常年失眠,這是當時向一位年歲已高的調香師求的方子,效果很好。”小黎穿著侍女統一的長裙,袖口是緊的,方便工作。
她到臥房里的小吧臺處,把昨夜設置好的定時水壺里的水倒入公主最愛用的那只金邊咖啡杯里,沖泡了一杯咖啡。
不知道為什么,公主殿下最愛喝這種速溶的咖啡,實在不像王室貴族們的作風??Х葲_勻的時候,阿芾也走了過來。
“父王身邊的侍官來了嗎?”
阿芾端著杯子,邊喝邊同小黎說,“昨天約過今天早上六點送文件過來。”
小黎搖搖頭說:“梁侍官來過,但是說……那批文件已經由大王子接手。他說,是陛下的意思?!?p> 這話她說的小心翼翼,生怕公主盛怒之下殃及池魚。沒想到阿芾只是冷笑一聲,語氣中不無嘲諷。
“父王的意思?呵呵,要我說,典胥真小人也!”
阿芾一口喝光咖啡,把杯子往吧臺上一放。她一把扯下身上的睡袍,露出絕妙的身材,瀑布般的長發(fā)在空中甩出了美麗的弧線。
小黎看到她眼神凌厲,聽見她有力的兩個字——更衣!
王宮里最多的是用泛著光澤的特殊石材修成的路。這些路的兩旁或是高聳入云的樹,或是嬌俏的鮮花,或是可供人休憩的涼亭,但更多的是:結實、粗壯的、支撐著各式建筑的柱子。
在這樣的路上,愛穿美麗長裙的公主阿芾無疑是最美的風景。
小黎提著提著裙擺一路疾行,以跟上前面一步等于她兩步的公主殿下。在小黎身后,還有數個侍者捧著公主可能會用到的消暑用品、飲料和香煙。
公主殿下習慣了闊步,她開始還未覺出什么,直到她看到花壇里開得正盛的紅玫瑰時,感嘆了一句,“今年的玫瑰開得不錯,待會兒折一枝回去給你養(yǎng)著吧……小黎?”
等待她的不是小黎笑意融融的臉,也不是她歡快的應答,而是喘著粗氣的一聲,“殿下,您說什么?”
阿芾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以小黎為首的侍者們全部氣喘吁吁地看著她,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幾秒鐘后,她才猶豫著問:“小黎,她們新來的腳力不行也就罷了。你跟著我可有十幾年了,怎地還跟不上。”
“殿下,自三個月前我做過一次手術后,體力就不如從前了?!毙±栌悬c難過,她指了指自己的腿,“您那時候心情不好,就想吃咱們魚塘子里的魚。可巧那天管撈魚的阿平不在,我就想著自己去給您弄一條。這不踩空了把腿摔了么,您不記得了?”
阿芾倒吸了一口氣,想起了這回事。立時自責地說:“我慢些走?!?p> 果真,在接下來的時間里,公主阿芾放慢了速度,開始配合著小黎的速度走。這對于一向雷厲風行的阿芾來說,是個很大的讓步了。
小黎感動地抹了抹眼角。
若是快走,阿芾的高跟鞋聲就像戰(zhàn)斗時激烈的鼓點。但當她放慢腳步的時候,那噠噠的聲音讓人很安心、踏實。
從阿芾十歲不到的時候,小黎就作為她的玩伴以及侍女陪伴在她身邊。在這吃人不眨眼的王宮里,小黎也是阿芾唯一的溫情所在了。因此,能讓阿芾心甘情愿主動退讓的,也只有小黎了。
“妹妹?!?p> 突然一道男聲阿芾左邊響起。
只見左邊的長廊上,一個年輕男人斜倚著廊柱,嬉皮笑臉地和她打招呼。
“大哥好雅致。”阿芾最看不慣大王子典胥吊兒郎當的樣子,方才和小黎說話的那點柔和瞬間消失,取代的是一臉傲氣,“文件可批復完了?”
典胥拽了拽他那身花里胡哨的西服上衣——這種出自西方覃洲的西式衣服在中洲非常流行。他的長相隨了親生母親魏夫人,作為男人,實在艷麗了些,但又有些當今的滄元帝的英氣。單論容貌,阿芾是要自愧不如的。
只是在為人作風上……
“文件可是父王的意思。”典胥眉眼間有些輕佻,笑嘻嘻地說:“阿芾,你不過是個女孩子,這么要強以后可是嫁不出去的!”
阿芾心里作嘔,面上則只是冷笑著說:“那批文件里有軍部提交的申請書和密文,你處理的好嗎?”
典胥是滿不在乎的,他一側身坐到欄桿上,兩條長腿交疊著,儼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
“我實話告訴你吧!父王不僅讓我處理了這批文件,還有意讓我到軍部歷練。公主殿下,怎么樣?”
軍部,是太危險的地方了。要知道當初他們的父王就是在軍部歷練了十年后,繼承了王位。典胥如果真的去了軍部,那么未來王座的人選,可就不是一座天平了。
阿芾的舌尖舔了舔后槽牙,舔到了血腥味兒,沒忍住實話實說,“不怎么樣。”
每次和典胥說過話,阿芾都覺得膈應的很。她向來覺得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要么溫文爾雅、學富五車,要么英姿勃勃、神采飛揚。像典胥這般左右不靠的,可真是教人惡心。
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小黎緊張兮兮,生怕兩人打起來。好不容易倆人散了,小黎才勸她說:“殿下,咱別和大王子一般見識,氣壞了,不值得?!?p> 阿芾倒是沒太生氣,只是有些忿忿不平。原本她是想去見父王的,這一來,也沒了意思,便帶著小黎溜達花園去了。
才到花園,就聽通信機響了一聲。
是一封郵件,寄件人寫的是【未知】。阿芾點開一看,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個字。
【歸海。】
雖然沒顯示是誰發(fā)的,內容也顯得很無厘頭。但她只是稍稍思索了半分鐘,就忽地笑起來。
這只小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