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韞媖……我叫韞媖啊……”
那女人囈語般的念出這句話后，望著什么都沒有的空氣，眉目里流轉(zhuǎn)出說不出的柔情。
“如意洲畔覓如意……月色江聲等人歸……”
伍錦聽著她口中喃喃念的這些詞，心中涌出一陣不忍與心疼。
“你為什么要替我挨這一刀！你為什么就不能忘掉！你為什么要如此執(zhí)著！”
她凄然一笑，緩緩伸出蒼白而削瘦的手撫上伍錦的面龐，貪戀的想從那張臉上找到什么，然后虛弱的道：“因為是伍錦啊，我為什么要忘記，那是我的伍錦啊……乘著小舟從蓬萊仙境來……來與我相遇的人啊，我怎么能將他忘記……”
“你這個傻子！”
伍錦抱住她的身體已然淚目，他往里度著靈力來減輕她被寒光劍灼燒的痛苦，可靈力灌了不少，她身體依然抽抖得厲害，神情里滿是煎熬，他懊悔道：“韞媖對不起……對不起！那時我就不該貪玩去了那兒，不該出現(xiàn)在你面前！如果你沒有遇見我該多好，那樣……”
他哽咽道：“你就能好好當(dāng)你尊貴無比的格格，不僅會開開心心嫁人為婦，你還會相夫教子，你會一生順泰，可如今……”
他用手撫過那張被傷疤布滿的臉，當(dāng)初那個靈俏動人的人兒已不復(fù)存在，他心疼萬分，實在想到自己妄為一活久經(jīng)事的老妖，有一天會為了個凡人難受成這般模樣，可一想到欠她的，這么點難過又全都還不上。原先，他還能硬起心腸向她舉刀，可憐那些因她而死的人，可如今她替他擋的這一刀，著實將一切裹在外面的“行道大義”擊了個粉碎！怪得沒錯，這一切的錯誤怎么能讓她一人來承擔(dān)，究其源頭都是因為自己！
他此時悔，悔得恨不能自己去了，來補(bǔ)這一過，可懷里的人卻說：“我……不曾……不曾后悔過。”
那女人身子已經(jīng)開始慢慢變得透明，她在伍錦的懷里大口大口喘著氣道：“你……你能讓我……讓我再看看他嗎？”
“我的傻格格??！……你倒現(xiàn)在都還惦記著他……”
老姜婆滑倒在江錦書腳邊，捏著那女人的衣角不能自已的哭出聲來，伍錦只覺心中被重石碾過，難受的發(fā)不出音來，他只能不住的點點頭，然后一陣微光過后，江錦書看見，那張和“人形物件”一模一樣的臉，又出現(xiàn)在伍錦的臉上。
那女人看著他笑了，心滿意足且生機(jī)勃勃的笑了。
“我永遠(yuǎn)也忘不了……忘不了那天“月色江聲”被連天碧葉覆蓋著，在夕陽下美成了蓬萊仙境的樣子……你乘著一葉扁舟，仰面而躺出現(xiàn)在四方亭下，猶如仙人之姿般讓人心動不已，從此……從此我就再也忘不掉了……”
這話隨著一滴泛著藍(lán)光的淚珠在眼角滑落后戛然而止，紅色旗裝的身體在伍錦懷里瞬間化為粉末，讓人抓不住也留不下。
老姜婆愣了愣，然后面如死灰般的朝伍錦空空如也的懷里磕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