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鋒軍開拔之際,李霖亭也收到了安插在右路軍中的碟子回報。
低頭看著指縫間的密件,李霖亭想了想道“孫魁元和他手下那幾千魁甲軍現(xiàn)在在哪?”
“樓溪城以北三十里,他們的任務是配合范同拿下樓溪”帳內(nèi)的一名白衣男子輕語。
李霖亭聞言猛的抬頭,有些怒氣的說道“誰讓你把他放到右路去的?”
蘇云看了他一眼仍然面色不改,道“這件事只有夜行司去做最為恰當,將來不管發(fā)生何種不測也不會牽連西蜀”
李霖亭慢慢放下手里的密件,眼睛微瞇盯著自己的這個義子一言不發(fā),無形之中那蒼老的身影卻彰顯了一股鐵血霸氣。
蘇云神色淡然絲毫不在意,保持著一貫的平靜,同樣的盯著李霖亭。
片刻之后李霖亭收回目光,道“嗯,這件事你去處理吧”
蘇云聞言微微彎腰領命而去。
......
范同所統(tǒng)一萬大軍均是騎兵,兵卒除了李牧白等十幾人以外,余者皆是各王侯手下的老卒,而戰(zhàn)馬全是可日行三百里的高頭大馬,實力極強!
奔襲一天一夜深入草原兩百里,終于來到了樓溪城外。
望著那和中原城池無二的高大城墻和緊閉的城門,如果不是城墻上守兵是西戎人,任誰都不會把此地和蠻人聯(lián)系在一起。
“攻城”
范同望著城墻上的守兵大手一揮,身后的八千鐵騎齊動,一往無前的氣勢震懾的西戎守軍有些膽寒。
西戎人從拓跋胡部潰退的兵卒那里已經(jīng)得知,紫陽皇朝皇室的夜行司出手了,有仙品高手參戰(zhàn)。
樓溪城城主府
城主王放端坐在議事廳,兩側是幾位武將和文官。
“牧民和城里的百姓都退走了吧?”王放臉色看起來有些疲倦,自從雙方開戰(zhàn)以來他就沒睡過一個好覺。
“八成都已后退了,但是因為趕著許許多多的牛羊,拉著大量的家當,一天也就走幾十里罷了”一名校尉道
聽著城外的廝殺,王放神色有些迷茫,道“他們雖是四散逃離,可終究是走的晚了點,咱們至少要把今天撐過去,讓他們走的越遠越好,可真的撐的下去嗎?”
最后一句話極輕,除了自己外無人聽清。
“真不知道龍城的那些大人們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去掘紫陽的皇陵”
“哎,誰說不是呢?這些年光李霖亭一家之軍就讓咱們疲于應付了,這次對抗整個紫陽皇朝,咱們還有勝算嗎?”
“龍城本就處于草原深處,即便紫陽鐵了心要打可也很難到達龍城,到頭來苦的還是牧民和百姓”
......
“好了”
望著吵吵鬧鬧的議事廳,王放一掌拍碎了桌子,站起身道“我們是當兵的,第一次上戰(zhàn)場能活下來就是撿了一條命,你們都死里逃生多少次了?這次難道就怕了?中原人有句話我看說的很好,貪生怕死你莫入軍門”
廳內(nèi)的幾人聞言紛紛低下了頭顱感到一絲羞愧,紫陽皇朝都打到了家門口,自己等人卻還在這里推來推去。
王放望著提刀出廳決絕的下屬們,他的眼里終究還是紅了起來,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嘶啞的聲音低語“兄弟們先走,我隨后就來”
說完他轉身進了后堂,雖然今日必死但是有些事他不能不做,為了西戎也為了自己遠在龍城的家人。
城外的征戰(zhàn)已經(jīng)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tài),范同率領的先鋒軍全部舍棄了戰(zhàn)馬,拿著刀斧槍劍攀城而戰(zhàn)。
雖說只有七品以上的那些仙品高手可御風而行,但李牧白這類一品實力的武將也可借助外力騰空飛上城墻。
數(shù)十位一品二品高手全部躍上城墻結陣廝殺,讓城外的兵卒壓力頓時大減,更是乘勢沖破了城門。
人群中的李牧白眉頭緊皺,望著把自己和江義層層包圍的玄甲軍很是無語。
自從范同當中戳穿他的身份之后,先鋒軍里原屬玄甲軍的兵卒們對他的保護是滴水不漏,即便是先鋒軍里的一些武將想要接近都被他們給擋住。
開戰(zhàn)之后更是把他護在身后,即便是想仗著實力強而脫離也做不到,這群玄甲軍甚至不殺西戎人也要找到他保護起來。
偌大的戰(zhàn)場上到處烽煙四起殺伐不斷,李牧白看著已經(jīng)洞開的城門,道“江義,你帶著人跟上,我先進城,絕不能讓人看輕了西蜀看輕了玄甲軍”
江以最后一句話在他有意之下讓周圍的玄甲軍全都聽到,隨后雙腳連點高高躍起,半空中借著其余人的肩膀再度飛了起來,幾個跳躍就上了城墻。
原以為是撈軍功的少爺,不曾想如此血性,玄甲軍眾人這一刻對于這位身先士卒的少將軍第一次有了一些認同。
“為什么非要送死呢?”江義在李牧白躍起時臉色就垮了下來,哭喪著臉咒罵一句,可終究還是有些擔憂,手里的刀向地面狠狠一插,借著這股力道他也躍上了城墻。
大肆殺戮的李牧白左突右進,仗著實力強悍和兵器的鋒利,一時間無人可近其身。
察覺到背后有強者接近,李牧白心思翻轉下直接回手就是一劍。
“李牧白,你要叛國嗎?”
劍鋒未至只聽一道咆哮聲炸響,聽到這道聲音李牧白臉色一變,持劍的右手立刻松開,繞著劍柄翻轉反手持劍,硬生生的將劍又給收了回來。
臉色鐵青的他壓住體內(nèi)的氣機反噬,出招更加的凌厲,似乎要把對背后之人的怒火揮灑在眼前的這些敵人身上。
“李牧白,我說你呢,沒聽見嗎?干嘛拿劍砍我?”劍下偷生的江義氣的七竅生煙,殺到李牧白身旁再次怒吼。
“你說啊,為什么砍我?是不是你早就想砍我了?我就知道,從小你就說了無數(shù)次要宰了我的話,今天可讓你抓住機會了,是不是???”
“哼哼,你不說話以為我就不知道?你小子那點花花腸子我早看透了,是不是想踩著我的尸體上位啊?”
聽著耳邊的嘰歪上聲甚至壓過了兵器交戈的聲音,那張憤憤的臉不斷地在自己左右圍著轉,李牧白終于是爆發(fā)了。
“把他給我扔回大營”
江義只覺得脖子一涼就倒了下去,失去意識之前只覺得自己的鎧甲領子被人提了起來,隨后就徹底陷入了昏迷之中。
......
在樓溪城北邊三里外,兩千魁甲軍靜靜的站在一處森林里,即便相隔甚遠可依稀間還是能聽見遠方傳來的殺戮聲。
“將軍,范同部雖是精銳組成,可只有八千人也無攻城利器,樓溪城還有三千西戎守軍,再加上高大的城墻,僅僅依靠范同部恐怕打下來也會損失慘重,我們?nèi)绻恢г瑢砬胤鍖④娮肪肯聛?,恐怕不太好應付?p> 聽完身邊校尉的擔憂,孫魁元只是傲然的一笑,道“秦峰?齊王的人?”
“他畢竟是此次西征的右路軍統(tǒng)帥”校尉神色間有些憂慮,戰(zhàn)場上貽誤戰(zhàn)機,那可是重罪。
“又如何?我是天策上將軍親點的先鋒將軍,不是齊王的人,我們奉的是陛下的命令”孫魁元嗤笑一聲,繼續(xù)道“等著吧,等這些所謂的精銳耗盡了,就該咱們撈軍功了”
望著遙遠的天地相接處,孫魁元這一刻是得意至極,雖然之前做的事情即便是他自己都感到膽戰(zhàn)心驚,可成功之后那位的許諾則讓他徹底紅了眼。
“什么封地千里的八王,什么傳承數(shù)百年的王朝,等西征結束了全部蕩平,到時候所謂的二品大員也得如死狗般求生”
憧憬在自己美好幻想里的孫魁元對于李霖亭更加的敬佩也更加的恐懼,他打定主意只要李霖亭活著他就是西蜀的一條狗,并不以此為恥,在他看來天下的蕓蕓眾生誰不是狗?
而且狗也是有地位高低之分的,山間野狗豈能和紅墻高院里的寵物相比?以為與他人一樣,豈知連吃食都是天地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