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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城花開如長歌

第十章

漫城花開如長歌 媛花花 2025 2019-04-05 23:47:31

  蘇霽歌再醒的時候,已是夜色,殿內(nèi)點上了燈燭,微微躥亮。

  她嗅了嗅,聞到了些梔子的香氣,起身拖著紗裙尋找,走到書桌旁看到了一小盆梔子,枝上綻著幾朵還有幾枝是含苞的,嫩綠的新葉翹首著,泥土是新挖的,上面有幾個小指坑,一瞧就是霓漫弄來的。

  出了屋,院子里空無一人,就連尹思渺那丫頭都不知道去哪鬼混了。

  蘇霽歌想起來這里離玄靈殿是極近的,便晃悠著向玄靈殿走去。誰知剛走到門口,一把劍直沖她眉心飛來,幸好她手快,將劍彈了出去,不然她就要被釘在后面的墻上。

  白源騁借著燭火看清了來人。

  “你來作甚。”他上前一把撿起被彈到地上的劍,聲音不耐煩地對蘇霽歌下著逐客令。

  蘇霽歌卻假裝沒聽到,悠悠地往院子里走,嘴上還不忘挑著幾句,“這諾大的玄水之巔,你的宮殿是離我最近的,我常來走動走動,沒什么過分的吧。”

  她捻了顆葡萄丟進嘴里,甜膩的汁水瞬間侵襲了整個味蕾。蘇霽歌瞇著眼睛,笑道,“真甜。”

  白源騁提著劍走到蘇霽歌身邊,口氣很是不好,“你最好不要打什么歪主意?!弊运谝淮魏退蛘彰娴臅r候,他就從沒有一句話是和顏悅色的,冷淡的語氣中帶著厭惡。

  蘇霽歌仰著脖子看著他,眼里有他說不清的感覺,熟悉又陌生,“白源騁,我在你眼中就那么十惡不赦?”這句話就像她隨心一問,而她對答案也沒有那么在乎。

  “五大妖獸,三毒四邪,人人得而誅之?!卑自打G說得頗有仙風(fēng)道骨,一副仙家名家的做派。

  蘇霽歌莞爾,隨手又捏了顆葡萄,在手里揉轉(zhuǎn),語氣含著笑,“為何人人得而誅之。”

  白源騁轉(zhuǎn)手將劍背到身后,人也背向了蘇霽歌,口氣依舊是那樣的義正辭嚴,“做盡天下惡事,天理不容,必得取其性命,祭以穩(wěn)綱常人規(guī)?!?p>  瞧著他的背影,蘇霽歌有些恍惚,曾經(jīng)在玄水他不知多少次這樣為自己擋掉了規(guī)罰,那時她頑劣得很,他由著她任著她。

  時光悠轉(zhuǎn),她和他的那些事,他終歸是忘了,連她現(xiàn)在在他面前他也認不出,記不起。

  她低笑了一聲,將手中的那枚葡萄放回了玉盤,眉目柔和地看著白源騁,“好一個……做盡天下惡事,好一個綱常人規(guī)。白源騁,你可曾親眼見過我殺人?”她語氣有些輕挑,又帶著些懶倦。

  “世人紛紛相傳,豈會有假。”白源騁斷言。

  “世人……”蘇霽歌嘴里揉搓著這兩字,“好一個世人,看樣子源騁少主日后定會護好這天下蒼生,這玄靈殿……必是我這惡人再待不了的了?!彼鹆松恚凵裼行┨撁?,畢竟施完生靈術(shù)沒有多久,體內(nèi)靈力運轉(zhuǎn)的有些不穩(wěn)。

  稍一踉蹌,她輕手扶了下石桌,動作自然的并沒有讓白源騁覺察出什么。

  只是匆匆停留了幾秒,她便收整了下袖邊向殿外徑直走去,誰知白源騁的劍再次飛來直直插在了她身旁的棕柱上,劍的力道極勁,滑過的燭火應(yīng)聲而滅。

  身后響起聲音,“蘇霽歌,這一年過后,若我再見你,到那時就是劍鋒相對?!?p>  她伸手將那利劍拔了下來,手中的紗布松散了些,但她并沒在意,左手運了靈力,一個回身將劍插在白源騁面前的石瓦路上,青色的石板瞬間崩裂碎成數(shù)塊。

  蘇霽歌只留了句,“那得看你的能耐?!?p>  快出殿的時候,她回身看了白源騁一眼,眼中流轉(zhuǎn),可她在暗處白源騁并未看清什么。

  晃悠悠的回到自己的木支殿,正巧遇上不知去哪瘋的尹思渺,剛想說話,蘇霽歌卻被尹思渺一把抓起左手。

  “你干什么了?!比舨皇沁@一句訓(xùn)喝,她可能都沒有注意到自己左手上早已血跡斑駁,之前扎的白布已被血水混濕了,她回頭看了看,手上的血竟滴了一路。

  蘇霽歌嘴上懶得解釋,由著尹思渺抓著。

  見她心不在焉,尹思渺只得拖著她去清理傷口。

  她取了那血濕的紗布,最后一點紗布已經(jīng)和傷口滲出的血水黏在了一起。尹思渺一時不知如何下手,手上竟犯了難。

  “你取吧?!碧K霽歌說話的語氣淡淡地,臉上也沒有過多的表情。

  尹思渺只好開始撕那塊布子,紗布扯著膿痂疼得她直冒冷汗,那膿痂撕開的越多,她就越疼,她幾乎能感受到自己的傷口漸漸外露開始與空氣混雜,那感覺就像有人硬生生割了塊肉下來連帶著還要削塊筋出來,蘇霽歌覺得時間都變得異常緩慢,取塊紗布讓她覺得恍若過了幾個時辰之久。

  她想起自己在玄水的那一年,有次因觸犯了家規(guī),被掌了三十手板,手心里那種皮肉綻紅撕裂的疼,她永遠都忘不了。

  她明明沒有做錯事,明明什么都沒有做,甚至連那惡意告狀的人都從未見過,卻被那個白家弟子誣陷,手上生生挨了三十板。

  挨板子的時候,那些白家弟子都冷眼觀著,他們大約也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年紀,卻是心腸冷硬極了。

  雖是三十板,可若不是白源騁匆匆從書閣趕來,她定是還要多挨幾板的。

  那是第一次,第一次白源騁頂撞了長輩,只不過是因為她被罰了。

  蘇霽歌還記得三十手板后,當木板再打下來的時候,她怕的閉了眼,再睜眼時,一把朔寒劍擋在手前。

  她抬眼看著白源騁,而他則緊緊的盯著她那微微顫抖,血肉模糊的手。

  那時的他皺了眉,蘇霽歌在他的眼中看到的滿是心疼。

  而訓(xùn)習(xí)師還要她再跪思三個時辰,白源騁卻旁若無人的將她帶出了訓(xùn)習(xí)室。

  回到玄靈殿后,他為她清理了傷口,動作小心又謹慎,像極了往日那些清掃房間瓷器的小仆人,生怕磕著碰著。

  她不免覺得好笑,誰知卻聽到白源騁一句極嚴肅的話。

  不會有下次,以后我一定護好你。

  時隔兩年,已物是人非,承諾的人饒是已經(jīng)不記得要護的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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