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還有長訓,慕七沒多聊幾句便離開了。
蘇霽歌想要繼續(xù)去教霓漫寫字,走了幾步卻發(fā)現(xiàn)尹思渺站在原地出神。
“思渺,尹思渺?!碧K霽歌問了兩聲,尹思渺這才回過神。
“想什么呢。”蘇霽歌準備將那玉罐放進自己的衣袖里,尹思渺一把搶了過去。
“這種來路不明的東西你還真打算用?!闭f完,尹思渺便將玉罐放進自己的窄袖里,嘴里還繼續(xù)說道,“你體質特殊,傷口本就愈合得比常人慢些,誰知道這藥管不管用。再說,南御走前留了罐助你傷口愈合的藥?!?p> 蘇霽歌不予置否,轉身進了殿。
尹思渺回身看向殿門,看了很久。
蘇霽歌手把手教了霓漫一下午的書法,這孩子竟一點也不覺得累,倒還學得津津樂道。
她終是覺得不能讓一個小孩子這么累,便問了句,“你有沒有去過羌無城?”
霓漫站在小板凳上仰頭看著她,“沒有?!?p> “那你想去嗎,我?guī)阆氯タ纯?。”蘇霽歌收了筆,將霓漫從小板凳上抱了下來。
“想。”霓漫脫口而出。
蘇霽歌右手一抬向寢殿隔空一握,緞傘直接飛到了她手里。
霓漫看到這一場景,驚嘆的詞少,只得小嘴微張,甚為崇拜的看向蘇霽歌。
她之前在玄水也不過是打打雜,因為年齡小,從未被安排到前庭來。也就并未見過玄水上的那些修煉弟子,就更不用說一些術法。
可蘇霽歌剛也只是在她面前微動靈力,霓漫便心中更加堅信她的蘇姐姐很厲害。
蘇霽歌揉了揉她的軟發(fā),喚來尹思渺,三人一同下了玄水。
他們來到一片滿山都是桃花樹的地方,放眼望去粉白鋪滿了整座山,從山腳到頂,幾乎看不到邊際。風絲中裹挾著清甜的香氣,聞起來讓人有些沉醉。
霓漫只看到在粉白間嵌著幾處屋瓦,近了才看清是一間間的庭院。
她不知如何形容,在見過了玄水上的紅瓦高墻,她曾一度認為那就是世間唯一的絕美之地,可今日眼前景象,卻完全的顛覆了她之前所想。
蘇霽歌正想說些什么,只聽遠處一曲簫聲長下,曲調宛轉悠揚……
看樣子南御和凌非卿已經(jīng)知道她們來了,蘇霽歌抬手牽著霓漫,嘴里說道,“走了,有人在催我們了?!?p> 進了東殿,蘇霽歌只見在院內石桌旁的阿卿,桌上有一盤未曾下完的棋,而他正用手支著頭,細細地打量著自己的折扇,一身黑色嵌金服今日倒讓他著得隨性閑散得很,凌非卿今日并未束冠,順滑的發(fā)絲上只挽了一黑絲繡長帶,越發(fā)顯得灑脫逸致。
他收了折扇,悠悠起身,笑道,“今天怎么想著回來了?”
蘇霽歌嗔怪,“怎么,還不由得我回來了?”
凌非卿笑出了聲,眼神溫潤地看著她,折扇在她頭上輕敲了兩下,“你啊你?!?p> 蘇霽歌奇怪,打量四周,開口問道,“南御呢,他莫不是又整了什么鬼把戲,想要……”話未說完,便被人敲了后腦勺。
“?。 碧K霽歌吃痛的看向身后,只見南御一手拎著他的小黑團子,彈她的那只手都還未完全放下。
“小黑團子!”蘇霽歌竟都忘了,殿里還留著這小門神看家。她忙伸手就要抱,卻被南御一斜身,撲了空。
“你現(xiàn)在是眼里都容不下我了嗎,想著玄水禮教森嚴的緊,怎的你住了一段時間,這越發(fā)的沒了規(guī)矩?!蹦嫌剖秦煿炙恢Y數(shù),實則不過是惱于他竟不敵一只小小靈貓來的讓人想念。
蘇霽歌又怎是那沒眼力的主兒,忙抱著南御的臂彎嬉笑,“你都不知道那玄水上有多乏悶,我每日無聊之時就在想,要南御在我身邊,定是快樂??墒悄阋膊辉?,我只得日日想著我們一起玩鬧的畫面,別提多難過了?!?p> 南御聽著那話,討好的意味也是過于明顯,他雖輕“哼”了一聲,但也還是將靈貓給了蘇霽歌。
蘇霽歌見狀,伸手就把她的團子撈了回去。
黑團子在她懷里變得活泛了些,扒著她的紅袖用自己的小腦袋蹭著她手,絨密的毛團讓蘇霽歌有些癢。
蘇霽歌順了順黑團子的毛,便由著它跑了,誰知它竟跑到了霓漫腳下,抬著鼻子嗅了起來。
南御這才低頭注意到尹思渺身后藏著一個小孩兒,他一伸手就著那人的領子就把她提了起來。
一張稚嫩的臉露了出來,只是一眼便讓南御的心猛地一揪。不知為何,這長相讓他深感熟悉,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見過。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的出現(xiàn)對于自己來說很不好。
因為在看到那孩子臉的時候,他胸口前的印子隱隱發(fā)痛。這印子是他母親封的,會占卜的人,在遇到自己命定之人時,會看到他們以后的部分記憶,但他母親封印掉的就是他這段將會看到的記憶。
可是,這孩子約莫也就十歲,他的命定之人怎么能是個孩子?
饒是怎么想,他也不敢相信。
“怎的帶了生人回來?”不等蘇霽歌開口解釋,南御忽的松了手。好在尹思渺眼快,提前拽住了霓漫。
“南御!你怎么……”
“今日是古著祭,你們不如去城里熱鬧熱鬧。”南御看也不看他們,自顧自的坐回了石桌前,伸手捻了枚黑子下在了棋盤上。
“他怎么了?”蘇霽歌小聲。
“就他那陰晴不定的,誰能知道?!币济烊嗄笾蘼哪?,顯然這孩子被南御嚇著了。
凌非卿收了手中折扇,看向三人,“城里今日熱鬧得久,你們也莫要過于逗留,尤是你!”凌非卿看著蘇霽歌提醒道,“你貪吃又愛玩,常忘了時辰,最近深更露重的,早些回來。”
蘇霽歌不滿地睨了凌非卿一眼,卻仍問了句,“那你呢,不和我們一起?”
凌非卿回頭看著那未完的棋局,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先將這棋下完……”
誰知話音剛落,蘇霽歌使壞,一記靈力將南御先前下的黑子彈掉在了地上。
可等到南御回頭,三人早已沒了蹤影。
“跑得倒快?!蹦嫌鹕韺⒌厣系暮谧訐炱?,摩挲掉了上面的塵土。
凌非卿坐回了桌前,“不過是一個從玄水帶下來的孩子,竟能惹得你不快?!?p> “那孩子精魂雜亂,我怕臟了手?!?p> “只是個孩子,就算精魂雜亂,你也不必將她扔到地上。”凌非卿還要說些什么,但眼瞅著南御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便忙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