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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城花開如長歌

第八十三章

漫城花開如長歌 媛花花 4091 2019-06-27 23:51:08

  一語而終,蘇霽歌終于在白流璃那堅不可摧的高傲下看到了破綻,只見白流璃在聽到萬花鏡谷四個字時神色不覺慌張了起來,整個人都很緊繃,瞬間猶如花容失色了般。

  就像傲然于世的紅牡丹,被一場暴雨沖刷的蔫了下來。

  白流璃試圖在記憶中找到一絲蘇霽歌存在過的痕跡,但是她失敗了,可是蘇霽歌又怎會無緣無故的提起萬花鏡谷,當年的事情只有她和肖錄遙知道,根本不可能有外人知道,難道蘇霽歌當時真的在萬花鏡谷見過她。

  白流璃強撐鎮(zhèn)定,眼角帶笑,“我怎會去過萬花鏡谷,那地方三年前就沒有人了?!彼檬只约旱囊滦洌此撇唤浺?,實則卻是在掩飾自己的心虛。

  蘇霽歌見她如此反應,更加確定了心中的想法。

  看樣子,白流璃和肖錄遙兩人定是與當年那事脫離不了關系了。

  “那定是我眼拙了,白小姐是個忙人,我就不打擾了。”蘇霽歌攏了攏腕間紅紗,與白流璃擦身而過時,她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看了白流璃,“對了,這話雖是多余,我倒還是要提醒白家小姐一句,夜路走多了,小心陰溝里翻船。”說完,蘇霽歌揚長而去。

  白琉璃聽著那話心間惶恐了,她覺得蘇霽歌定是發(fā)現了什么,不然她不會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可她怎么發(fā)現的,不,一定是蘇霽歌在詐她,她在世間出了名的陰險詭詐,定是想套她的話,當年那件事,絕不可能會有其他人知道,絕不可能。

  如果有人知道了,那她一定會讓她死無全尸。

  白流璃回頭看向那長道,眸中陰篤,手中死捏著袖紗,“蘇霽歌,你不要逼我?!?p>  當年的事,誰都不能再提起,最起碼不能在她面前。

  三年前那場腥風血雨是她這輩子都不想再記起的事情,它是烙印,是刻在白流璃心中的血書,是直擊靈魂的懺悔。

  她躲了三年,逃了三年,好不容易從當年的事情走出了些,為什么偏偏蘇霽歌在這時給她迎頭一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不論她知道什么,也絕不能威脅到她。

  絕不可能。

  蘇霽歌遇到白流璃后,心情沉郁,只身一人走在后庭。

  這里繁華盡處,流水小亭,淡香平韻,倒讓人舒心不少。

  說來,這里她都沒怎么來過,玄水深宮數十座,很多地方她都是在后來才知道的。

  畢竟她在玄水的那一年,只游往于東南面的那座鮮有人至的無名小殿里。

  每日百無聊賴,甚是悠閑。

  卻又冷清至極,寒涼入心。

  那一年里,她體味了人間雜陳,酸甜苦釀皆嘗了個遍。

  到頭來,也不過是一笑而泯。

  那些快樂的,錐心的歲月,只得由她一人回味著,如一盅深藏于地底的酒釀,醇香濃烈,卻也讓她迷醉了很久。

  若她也忘了該有多好,若她忘了,或許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心了。

  白源騁,若我也忘了你,我們是不是就真的會毫無瓜葛,至此路人。

  你忘了我兩年,這兩年間你可曾想起過我半分,哪怕只有一瞬,你會想起三年前你說要在玄水護一紅衣女孩,哪怕一閃而過,你可曾憶起過我。

  蘇霽歌在一石椅上坐下,仰面迎著陽光,感受著那溫熱爬上眼瞼,肆意的撲向她。

  時至黃昏,陽光刺眼發(fā)黃,卻依舊蔓延到了玄水的各個角落,讓每一處都享受著這最后的溫暖。

  “陶素兒?!庇腥溯p聲喚著她,聲音如溫水,帶著滿滿的寵溺,像極了三年前的那人。

  就好像真的是那人在喊她,蘇霽歌隨口,“怎么了?”她微微睜眼,滿眼的璀璨光暈下籠罩著一人,白色緞服,水波紋刺繡……

  白源騁。

  等到蘇霽歌漸漸看清那光暈下的人,她臉上的懶倦頃刻間成了戒備。

  那神色的變化被白沐盡收眼底,她剛才回他時,聲音少有的溫柔依賴,宛如裹了蜜一般。

  所以她是把他當成了誰嗎?

  心底的答案在放肆的嘲弄著他,可他卻硬生生的壓了回去。

  他將那痛楚埋在眼底最深處,讓它沉入別人看不見的地方。

  白沐眉眼和順,眸中溫情,體款的看不出一絲破綻。

  蘇霽歌僵直的站起了身,隨著她的動作,眼神中的冷漠越發(fā)深沉。

  她好像根本沒打算回復自己,只是淡漠的看著他,一如往常的謙虛已全無,現在的蘇霽歌就如一只被惱怒的兔子,沉默且爆發(fā)。

  若白沐害怕于此,便不會喚那一聲陶素兒了。

  出了水華殿的那一刻,他就再也不想做那個默默付出的人,他想要蘇霽歌能夠看得他,滿眼都只有他。

  “從你上玄水的那一天,我就知道你到底是誰。”他溫聲,本是會讓蘇霽歌憤怒的話,從他嘴中說出,倒有些體諒的意味。

  “你怎么可能知道……”蘇霽歌沒有說下去,她在玄水的那一年里見過的人屈指可數,她從未見過白沐,她記得清楚。

  難不成是夫人告訴的他,蘇霽歌心想。

  “三年前,在宮道中我匆匆見過你一眼?!本褪悄谴掖乙谎?,讓他對人第一次有了悸動。

  他看著那紅紗帷帳里的清冷面容,怎的都移不開眼了,那女子眉眼含冰,卻又無神地如丟了魂兒一般,一抹朱唇輕抿,紅衣如驕陽,脖頸白如清雪,雙手交疊的端坐在那至高的轎攆中。

  看似高高在上,可卻又讓人莫名心生憐意。

  那就是白沐第一次見蘇霽歌,也就是那一眼,讓他付之往后的所有深情,連帶著所有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給了她。

  蘇霽歌一歪頭,避開了白沐那過于神情的眸子,她不知道如何回答白沐,畢竟這玄水之上,曾經除了夫人,沒有任何一人知道她就是陶素兒,就連白源騁都將她忘了干凈。

  突然有人認出了她,讓她驚愕又退卻。

  蘇霽歌下意識地向后退了步子,埋著頭,甚是躲避。

  誰知白沐一把抓住她,逼著她停了后退的步子。

  “我從未想過要傷害你,你大可放心?!?p>  “那你想要什么?”蘇霽歌抬眸,疏遠而謹慎。

  “我想要……”白沐頓住,周圍的空氣隨著那聲停頓變得凝滯,就連清風都像被定格了一半,只有他輕輕啟口,“我要你在心中有我一席之位。”說這話時,白沐語氣頗為霸道,與往日那謙虛有禮的模樣甚有不同,就像變了個人一般。

  蘇霽歌被這突然的一句說的有些懵,她嘴角牽強,“白沐少主莫要與我說笑?!?p>  白沐將蘇霽歌拉地更近了些,幾乎是抵在了她額上,氣息溫熱,聲音低沉而溫柔,“我要你在心中有我一席之位……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亦如此。”他鉗制著蘇霽歌,絲毫不許她后退躲閃。

  蘇霽歌被他的話驚到了,她自認自己與白沐交往不深,可他為何會對自己有如此執(zhí)念。

  她迎上那眸子,一往深情,如癡如醉。

  那深眸與白源騁太過相像,竟一時讓蘇霽歌迷了神,溫如柔水,百般含情。

  不,這不是白源騁。

  蘇霽歌甩手掙開了白沐的桎梏,聲音甚是疏遠,“還請白沐少主莫要與蘇霽歌玩笑了?!彼土祟^,刻意不去看白沐那太過深情的眼眸。

  白沐的手僵在半空,他低嘲,“我怎會隨意與蘇姑娘玩笑?!闭f罷,他揮袖將手背在身后。

  轉而笑語,仿若之前的緊張氛圍絲毫不存在過,“這玄水之上,除了母親恐怕只有我知道蘇姑娘的真實身份,也算是有緣了,既是這么有緣,我可否邀蘇姑娘一起賞月?!边@話說得極謙禮,可在蘇霽歌聽來卻不寒而栗,就像是被抓了把柄任人要求。

  “賞月?”

  “后天會有世間難得的雙月重逢,我想與蘇姑娘一同欣賞這罕世奇觀,還請姑娘莫要拒絕了我?!卑足迕寄亢Γ盟坪V定了蘇霽歌會答應他一般。

  不過他確實應該有這樣的自信,蘇霽歌現在根本拿捏不準白沐的想法,他雖說著不會傷害她,可陶素兒這個秘密夠他用作籌碼來與她交換了。

  “既是白沐少主盛邀,蘇霽歌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她不想任何人再知道這件事,若一時與白沐不快,使他說出了自己的身份,到那時她就算是想留也留不下了。

  畢竟陶素兒這個人在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在長華宮那場大火里,被挫骨揚灰,被焚燒殆盡。

  蘇霽歌回到瓊空殿后,不知怎的就想白源騁了,若剛才在后庭的是他,蘇霽歌只怕是怎么都逃不了那深情的眸子了。

  也不知白源騁在山下的修習如何了,給慕七的手繩這段時間里沒有任何反應,也就是說他們在山下沒有遇到什么危險。

  對于她來說,也許沒有消息是最好的消息了。

  其實她從夫人那里聽來了不少白源騁的消息,多半都是夸贊,可她偏偏就是不時的擔心,怕他受傷,怕他冷著,什么瑣碎事都跟著擔心了。

  蘇霽歌起身去了靈玄殿,殿匾兩旁高掛著兩叢紅火,看似與往常沒什么兩樣。

  她推門而入,只一抹蕭涼撲面而來,整個庭院空蕩蕩的,屋內皆是一片黑啞,只得門口那紅火照亮了些光影,那發(fā)黃的紅火將她的影子拉地又斜又長。

  許是秋涼之意,連高大枝茂的連理枝都不乏蔫萎了些許,可地上卻干凈得很,看樣子仆從也是打掃的很仔細了。

  蘇霽歌總覺得今日的靈玄殿少了些什么,可是少了些什么呢。

  她環(huán)顧了下整個殿院,卻發(fā)現擺置什么的都沒有變過,就連書房外棕柱上的那枚劍繩都依舊掛在那里。

  到底缺了什么。

  一陣微風吹過,蘇霽歌鼻頭微動,在空氣中輕嗅了一下,一下了然。

  原來是少了那淡淡的荷蓮香,可現在也不過初秋,荷蓮怎的也不會敗落,為何香味卻沒有了。

  她好奇的向后院走去,推開那扇小門后,她愣住了。

  目光所及皆是空闊,隱約能從一些磚瓦看出蓮花池的模樣,可池子已被泥土填平了,就連池內的荷蓮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手指一彈,暗淡的后院一下子光亮了起來,院中的紅紙籠皆冒著火光。

  沒想到原來饒美的蓮花池變成了一片灰禿禿的泥土地,且不止是蓮花池如此。蘇霽歌記得上次來時,蓮池四周還有些繁雜盛開的花朵,可如今整片地都平了,磚瓦皆被撬起,填埋上了泥土,沒有多余的一株花朵,連一抹鮮花的痕跡都看不到。

  蘇霽歌走近,蹲下身看著那片土地,那泥土濕潤微潮,且被翻撥的甚是發(fā)散松軟,倒是很適合養(yǎng)花。

  她忽然想起最近幾日,總會在宮道上聽到一些靈玄殿的仆從抱怨,說什么澆水翻土要求太高什么的。

  難道白源騁打算在這里種些什么,可是他想種什么呢。

  蘇霽歌難以想象,白源騁那么恪守家規(guī),不茍言笑的一個人會在自己的后院里種出什么來。

  竹子,梅花,松枝……

  她幾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關于高潔品行的植株都猜了個遍,可這一切不過是她的寥寥猜測罷了。

  她仰頭看著深空中那高掛著的月圓,心緒不禁飄到了很遠。

  蘇霽歌其實不喜黑夜,自從三年前家門被屠的那個深夜后,她就很難在夜晚一個人獨處,常常無眠到天亮。

  最嚴重的時候,她甚至于在屋內的每一處里都點著燭火,就連墻角落都不放過。

  后來遇到南御和尹思渺后,他們漸漸讓她遠離了心中最深的那個噩夢。

  就算如此,現在的她也常會在深夜因為一個人在屋中而心慌不已。

  可蘇霽歌卻意識到,她到了靈玄殿后便不會如此。

  在靈玄殿里,即使在沒有燈火的情況下,她也沒有半點害怕,反而很安心踏實。

  就好似在這里,她不會受到任何威脅,不用再提心吊膽,只要在這里她就是最安全的。

  原來她對白源騁的依賴已至于此,就連她自己都沒有想到。

  她曾想放下過白源騁,可就在她以為將關于白源騁的一切都放下的時候,卻只因他的一個眼神就卸下了所以防備。

  白源騁是她的妥協(xié),是她心底最后的底線。

  是任何人不能傷害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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