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我還是我

　　夜深了，云霧早早散去，從縹緲峰上往山下望去，可以清楚地看到平靜的湖面，明月與繁星在湖中漂浮著，給夜晚增添了幾分清凈。

　　“姐姐，你睡了嗎？”高越輕輕地敲了敲柳月的房門，聲音也相當(dāng)?shù)妮p柔。

　　“是越兒嗎？”柳月打開了房門，讓月光灑進(jìn)了房中的地面上，她裝作一副吃醋的樣子說道：“怎么不去陪你家櫻琪啊？”

　　高越以為柳月生他氣了，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剛從那兒過來……”

　　柳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啦好啦，進(jìn)來吧，看把你嚇得?！?p>　　高越被拉著做到紅木桌旁坐下，柳月給他正了正衣服說：“上次走得太匆忙，這下可得讓姐姐好好看看你?！?p>　　柳月打量著高越的面容，玉手輕輕地?fù)崦念^發(fā)、臉頰，晶瑩的淚珠在柳月眼中打轉(zhuǎn)，“生得真干凈，這眼睛，真像娘……”淚水終于溢出了眼眶，在柳月姣好的臉上留下兩道淺痕。

　　高越緩緩地伸出手，想為柳月拭去。柳月抬起手抓住了高越的手腕，微笑著搖了搖頭，“不用，我這是開心?！?p>　　姐弟二人靜靜地笑著，對視了有一會。

　　“姐姐。”高越打破了此間的沉默，“我有一事要和你說?！?p>　　柳月捧著臉，依舊笑盈盈地看著高越，“說吧?！?p>　　“我覺得，報(bào)仇一事，可以放下了?！?p>　　柳月愣了一下，隨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p>　　對于柳月平淡的反應(yīng)，高越感到非常奇怪，他以為柳月會反駁他，他早已準(zhǔn)備好接下來要說的話，“姐姐你……不覺得我這么做很沒良心嗎？”

　　“不會?！绷滦α诵?，“我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況且我知道你已經(jīng)努力過了?！?p>　　“姐姐你都知道啦？”

　　柳月笑著摸了摸高越的頭，“娘說過，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你有什么事我都能看得出來。”

　　高越笑了，他感覺此刻被一種久違的溫暖包圍著，就像爹娘還在身邊那樣令人懷念，“姐姐和娘一樣，也是什么都知道呢！”

　　柳月倒著茶，茶水是淡綠色的，就像柳月的衣衫一樣，她把一杯茶遞給高越問道：“劍入人體的滋味不好受吧？”

　　高越接過清茶，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上有些不自在，“嗯，軟軟的，很不舒服，雖然次數(shù)多了就習(xí)慣了，但一回想起來還是渾身發(fā)毛，有些惡心?！闭f完他便喝了一口清新的茶水，這才感覺舒服了些。

　　“我曾想過。”高越繼續(xù)說道：“放下了這些的我還是不是我，但是后來我想清楚了，這些并不是天定的，人的命運(yùn)是由選擇決定的，一切的一切都自有因緣，這所有的因緣最終都指向一件事——我就是我，無輪變成什么樣子、成為什么樣的人，我都是你的弟弟，我仍舊是高越?！?p>　　柳月認(rèn)真地聽著，不時(shí)地點(diǎn)著頭，“就算天地都不認(rèn)你，我也絕不會不認(rèn)你的?！绷潞攘丝诓?，說道：“以后跟著姐姐，去杭州生活吧?！?p>　　高越有些遲疑地問道：“柳家是那邊的大戶，我去了不會對姐姐有影響嗎？”

　　柳月笑道：“就孫家一個(gè)親戚，能有什么影響啊？”

　　杯中的茶水徐徐地冒著熱氣，上升到兩人面頰的高度便消失不見，高越看著一縷縷的熱氣，沉默了會，“我得跟師父和師叔祖說一聲，還有我那三個(gè)兄弟?！毕胫羞b平日里的性子，高越苦笑，“師叔祖應(yīng)該會直接來找我，把我罵一頓吧。”

　　高越想著，或許這才是沒良心吧，師叔祖一手把自己教出來，然后自己說走就走了。還有這一身辛辛苦苦學(xué)來的本領(lǐng)，到底為了什么呢？

　　“人不大，輩分那么高?！绷螺p輕吹了吹杯子里的茶水，湊到鼻前聞了聞，“看我不把他罵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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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縹緲峰的幾天，應(yīng)該是目前為止高越過的最快樂的幾天了。他天天和孫櫻琪湊在一起，縹緲峰各處都有他們的身影。

　　入了秋的山上本應(yīng)該是有些清爽，可是對于縹緲峰的弟子們來說則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yàn)楦咴胶蛯O櫻琪在道場中練合劍術(shù)，說是修劍，這兩個(gè)人眉來眼去、情意綿綿，分明就是在秀恩愛！就連孫峰主看到了都扶額笑嘆。

　　原本，高越是非常不喜歡被很多人盯著的，可孫櫻琪硬要拉他來，他只好應(yīng)下。等練起后，高越的眼中便只剩下了身旁的少女和長生、圣女兩把劍。

　　道場中一黑一白兩個(gè)身影像是太極陰陽圖一樣，你進(jìn)我跟，你退我隨。

　　圍觀的弟子們前一刻還搓著身上的雞皮疙瘩，這一刻卻被眼前的場景驚艷到了，“唉，這小高要是也一身白衣，那這一幕可就更好看了！”

　　“是啊，那可真就是仙侶下凡了！”

　　“只可惜，我們這都是女兒家的衣裳，哈哈哈……”

　　合劍術(shù)是雙劍合璧的劍法，也是陣法，施展此術(shù)的二人周圍防御密不透風(fēng)，天衣無縫，相傳當(dāng)年陳徐夫婦二人雙劍合璧硬是抵擋了幾十余人共同夾擊。在進(jìn)攻上合劍術(shù)則更是可怕的驚人，從它現(xiàn)世的那一刻起，還沒有聽到過失敗的傳聞，皆是一擊致命，就好像是二人合用的十步殺。

　　劍勢散去，二人收了劍對視著，高越眼中滿是溫暖的情意，“方丈說的沒錯(cuò)，但我還是不同意轉(zhuǎn)世的這個(gè)說法，你和我就是彼此，不是其他的誰?！?p>　　孫櫻琪會心一笑，“你是要告訴我答案了嗎？”

　　高越說道：“你都知道了，還需要我親口說出來嗎？”

　　“我想聽，我要聽?！?p>　　高越笑著說：“我和你對我是一樣的。”

　　孫櫻琪嘟著嘴看著天上的云，“什么一樣啊？我可沒記得我說過什么?！?p>　　高越笑了笑，心想她居然還耍嘴皮子，“我說，我選擇你?！?p>　　孫櫻琪莞爾笑道：“選我什么啊?！?p>　　“我選你做我的宿命，我喜歡你?！?p>　　孫櫻琪很喜歡高越的答案，此刻她的笑容足以代替云間的太陽。

　　“哎喲！酸死了！”圍觀的弟子們紛紛嘖道。

　　意識到周圍還有很多人在的高越很快羞紅了臉，低下頭就準(zhǔn)備逃走?？蓪O櫻琪攔在他面前抱住他不讓他離開，

　　“反正都知道了，就羨慕死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