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氣不斷地冒出,高越臉上的神情越練越痛苦,但他是背對地坐著,沒有人知道他此刻有多難受。
高靖此番也察覺到了不對勁,他的神情越來越凝重。他發(fā)現(xiàn),自己輸送進高越體內(nèi)的氣根本就沒有去攻擊那兩股寒熱邪氣,而是在高越經(jīng)脈中亂竄,更多的則是從掌背貼合的位置滲透出來,也或許有很大一部分沒有進入高越的體內(nèi)。
怎么會這樣?高靖心想:為何我的雙儀陰陽氣不能中和那兩股邪氣,反倒成了新的邪氣?不行,我必須趕緊收手,不然麻煩就大了。
高靖強行收回雙手,他大口穿著粗氣,雙眼微瞇,高越已經(jīng)暈了過去,整個上身彎成了弓形。高靖發(fā)現(xiàn)在高越的背上,自己貼上雙掌的地方也有了和那個拳印一樣的痕跡,內(nèi)紫外紅,分外扎眼。
“對不起……”高靖穿著粗氣說道:“我做不到。”
從高靖收回手掌的那一刻開始,孫櫻琪的笑容就消失了,她感到很絕望,絕望地不知道應(yīng)該哭還是哭,她淡淡地說道:“沒關(guān)系,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
這一句習(xí)慣,是認(rèn)了命,說得那么的麻木。孫櫻琪走到床邊,扶著高越重新躺下,她坐在床沿,拿出一塊手絹給高越擦著身上的汗與霜,她沒有管起身站在一旁的高靖,就好像這個房中只有他們兩個人一樣。
門外的齊喻悵然望著天空,深深地嘆了口氣。剛剛走來的唐鋒等其他四位觀主,看到齊喻這個樣子也是皺著眉,紛紛搖著頭歐嘆了口氣。
看著眼前師妹無助的背影,高靖對自己感到很失望,但他卻沒有死心,他努力地想著各種法子,雙手不停地撓抓著頭發(fā)。
高靖抬起頭,看著那些白氣所到達的地方,那里還有這些許白霜,更多的已經(jīng)化為水珠,準(zhǔn)備著隨時向下低落。
高靖的心思被那些白霜勾了去,他看到白霜慢慢地融化,化成了水,流向形成水珠的地方。水珠因為水的匯集而變得越來越大,直至再也無法支持重量,化成了水滴,跳了下來,落在了高靖的心頭,也落在了他的腦門上,也落在了他的思緒里。
高靖的眼睛掙得越來越大,表情也漸漸地由凝重化為驚喜,最后形成了脫口而出地一句話,“能行!”
聞聲轉(zhuǎn)過身的孫櫻琪,臉上還是有些麻木,掛著幾道淚痕,“師兄你說什么?”她的聲音雖然還如先前那般平淡,但卻仍有幾絲希望的味道。
高靖激動地說:“師妹,我們都忘了一個人?!?p> 孫櫻琪不解地問道:“誰?”
“師祖?!?p> “天師?”孫櫻琪的眼中重新出現(xiàn)了希望,麻木的神情也稍有舒展。
“對!”高靖非常自信,“師祖他絕對可以!”
門外的齊喻聞聲轉(zhuǎn)身,恍然大悟,他一拍手掌,唉了一聲,隨后拍了幾下腦門,“真是,還沒半百腦子就不好使了,怎么就忘了師父他老人家呢!”
唐鋒等四位觀主也是如此,對自己的愚鈍哭笑不得。
孫櫻琪的臉上抹上了幾分笑意,“我也真是,忘了天師師祖了,大家也一時都沒想起來吧?!?p> 高靖洗了把臉,說道:“你們商量著怎么去正一宗吧,我不能陪著了?!闭f著,他掏出一個小瓶子,打開倒出一些透明明的粘液,錯了搓手掌抹在了臉上,然后拿出了先前撕下的皮,敷在臉上揉了好多下,那張皮完完全全地黏在了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痕跡,就像是他自己的臉一樣。
孫櫻琪點了點頭,囑咐道:“師兄,你多加小心?!?p> “嗯,不用送了?!备呔缸吡顺鲩T,和諸位師長告別后,戴上了面具,施展輕功離開了東山,他的背影很孤獨,像一只翱翔于天際的雄鷹。
看著高靖離去的方向,眾人在心里默默祝福了幾番。
齊喻說道:“安排幾個人,明天一早就護送越兒趕往龍虎山?!?p> 蘇莫離說道:“就讓他們幾個去吧?!?p> 眾人點頭沒有異議。
……
晚上,高越醒了過來。一睜眼,她就看到孫櫻琪捧著臉看著他,臉上掛著喜色。
高越捏了捏孫櫻琪的臉,“怎么啦?先前可是一直都哭哭啼啼的?!?p> 孫櫻琪笑著說:“我的夫君有救了,我當(dāng)然開心啊?!?p> 高越皺了皺眉,表示疑問。
“師祖啊,我們都把他忘了?!?p> 高越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師祖的話,或許真的很有辦法?!?p> “不是或許,是一定?!睂O櫻琪信心滿滿地說道。
高越給孫櫻琪撥了撥劉海,看著她眼中的血絲,心疼地說道:“你好幾天沒正常休息了吧?”
孫櫻琪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在意。
“上來吧?!备咴秸f道:“睡覺還是躺著才行?!?p> “可是你的傷……”
“無礙了?!备咴娇粗鴮O櫻琪擔(dān)心的神色,“我有數(shù)的,你睡覺的時候可不皮?!?p> 孫櫻琪害羞地掐了下高越的胳膊,隨后聽話地解下衣衫躺在了床上,枕在了高越的臂彎里,就像來東山之前的每一個夜晚一樣。
孫櫻琪真的很累了,躺下沒多久就睡了過去。高越彈指熄滅了燭火,隨后輕輕地撫拍著孫櫻琪,上下眼皮嬉戲般地打鬧著,最后合了上去沒有再分開。
在南邊很遠的地方,在西湖畔的某座院里,在院里的某間房中,有位女子坐于桌前,擔(dān)憂、焦慮的情緒已經(jīng)寫在了臉上,她可不像自己的弟弟和弟媳一樣睡得那么安穩(wěn),她除了高越受重傷之外什么都不知道。
逍遙走到柳月的身邊,輕輕地搭著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別擔(dān)心,快去睡吧。”
“你讓我怎么睡得著?越兒受了那么重的傷,我怎么有心思睡覺?”柳月幾乎是哭著說出這幾句話。
“不睡覺也沒法子不是嗎?”逍遙皺著眉勸道:“快睡吧?!?p> “你就這么不關(guān)心他嗎?”柳月轉(zhuǎn)頭瞪著逍遙怒道:“他現(xiàn)在也是你弟弟!嘔……”
柳月突然想要嘔吐,可是怎么都吐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