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龍塢的禁制是怎么樣的?”卿染看著圍成龍頭狀的山谷,結(jié)界范圍廣到將這綿延了方圓百里之境,幾乎占據(jù)了小半個龍族。
“我也就只在成年的時候進(jìn)去過,只要是龍族血脈就都進(jìn)得去,但是進(jìn)去的性質(zhì)不同,如果是受罰的進(jìn)去之前會被帶上限制環(huán),由限制環(huán)的等級決定懲罰力度?!饼埱搴尊闹讣廨p叩桌面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我只記得一踏進(jìn)去就有一種被人盯上的感覺,有神識從身上掃過,然后就可以進(jìn)去了?!?p> “你之前說禁龍塢有你龍族的先祖龍靈彌留是嘛?”卿染凝眉沉思,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滑動計算著什么。
這個小動作……龍清寒瞳孔一縮,這個思索時無意識地小動作,還有她眉眼間不曾掩藏的鋒芒,笑起來時眼底一閃即逝的琥珀光……
這不是他們那個家族的人才有的特點嗎?她和那個人……是什么關(guān)系?
“二殿下!二殿下……”
“?。俊饼埱搴厣?,有些茫然地胡亂應(yīng)了一聲,滿心的疑惑無從解答。
“你怎么了?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反應(yīng)?!崩w細(xì)白皙的玉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晶瑩剔透如血流動的鐲子將她瑩白如玉的肌膚應(yīng)襯得越發(fā)讓人挪不開眼。
“不好意思,我走了個神?!饼埱搴敢獾匦α诵?。
“我有龍族的血統(tǒng),過關(guān)不難。”卿染垂著蝶翼般的長睫輕輕吹了吹茶水上的浮葉。
龍清寒想了想,找來了個侍女,“去問問,明天是否有要進(jìn)入禁龍塢的成年族人?!?p> 侍女應(yīng)了一聲,悄無聲息地退下。
卿染了然,“你是想讓我混進(jìn)去?”
“對,我可以捏造個假身份給你,瞞過族人不是難事,但是進(jìn)去之后進(jìn)只能靠你自己了?!?p> “足夠了,本來這也是我和龍戰(zhàn)的事不應(yīng)該把你拖下水。”卿染放下茶杯站起來拍了拍衣擺壓出的褶皺,抬眼笑起來,那自信飛揚的神色就像天邊的彤云后照射下來的陽光,明媚,驚艷。
不多一會,那名侍女回來了,貼近龍清寒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又悄無聲息的退下了,而龍清寒在侍女說完話后微蹙的眉心就沒松開。
疲憊的捏了捏眉心,他開口道:“兩件事,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p> “壞消息是什么?”卿染負(fù)手立于殿前看著繁星閃閃的天不甚在意問。
“明天確實有成年龍子會進(jìn)入禁龍塢考核,這是好消息。”龍清寒忽而苦笑“壞消息是,這個龍子是譽皇叔的親眷。”
“譽皇叔龍狄?”卿染聞言也不禁蹙起眉頭轉(zhuǎn)過身來。
“是啊,就是他妹妹的兒子?!饼埱搴疅o奈頷首。
“龍毀呢?”
“逸皇叔閉關(guān)有很長一段時間了。”龍清寒眼中飛快劃過一絲詫異,隨即了然“就在您隕落后不久的事?!?p> “帶我去他閉關(guān)的地方?!笔碌饺缃裰荒軓?qiáng)行將他從閉關(guān)狀態(tài)喚醒了,譽王龍狄是個勁敵,而且……他是北王北宮玨的本命契約者。
“……好?!彼?,滄瀾帝國的榮光殿下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難道她竟然能夠?qū)㈤]關(guān)的逸皇叔弄出來?
要知道,如果譽皇叔是全龍族最笑里藏刀的家伙的話,那么逸皇叔就是整個龍族脾氣最古怪最難以捉摸的人,素來喜怒無常,就連龍王都不敢輕易招惹,偏偏實力強(qiáng)得讓人沒脾氣。
逸皇叔閉關(guān)的地方很僻靜,是在龍族后山的一個山洞。
龍族后山并非外人所想的那么……鳥語花香,事實上遍地黃金珠寶,山上的草都被壓在下面了,就連山上的樹上都掛的琳瑯滿目的天材地寶,一座座山洞都是后天轟出來當(dāng)閉關(guān)室的。
龍族的整個圣龍谷燈火通明,卿染跟在龍清寒身后裝做一個侍女的樣子,沿路走過遇到零星的族人無不恭謹(jǐn)拜見“二殿下”,語氣中的尊敬是做不得假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受大家愛戴的嗎?!钡椭^的卿染壓低了聲音笑道。
“因為最近幾年間,龍王漸漸不大管事了,龍戰(zhàn)常年在外到處找你,龍族的是大部分是我在管?!饼埱搴疀]有回頭,步伐紋絲未亂地向前走著,聲音清冷地緩聲道。
“那也要你有能力。”卿染低笑,“沒能力又胡作非為,做什么都不會有人尊敬的。”就像當(dāng)今鳳凰族的鳳王鳳后。
“到了,就是這?!?p> 面前的山洞和其他山洞并沒有什么不同,若是真要說哪里不同的話那大概就是這個山洞口并沒像其他的山洞一般堆滿了金燦燦的寶物,反而干凈的露出草地和土壤。
洞口一層暗金色的禁制,卿染伸手去碰了碰,“當(dāng)心有……”龍清寒阻攔不及眼睜睜看著卿染的手按在了暗金色的結(jié)界上,然而預(yù)料之中的電流沒有出現(xiàn),奇怪的也伸手去摸。
“嗚!”
“噼里啪啦”的一陣電流猛烈地順著他的手爬過,火燒火燎的劇痛讓他有些受不住悶哼一聲,那只白皙的手已經(jīng)通紅發(fā)紫。
卿染無語地看了看他沁出冷汗的臉,“你……”竟不知該說什么好,伸手揮出一道光灑在他受傷的手上,傷勢緩慢開始愈合。
“為什么你……會沒事?”龍清寒慘白著臉,疼得滿臉冷汗咬牙道。
“你在這等我?!鼻淙緭u了搖頭并沒有解釋為什么她會沒事。
伸手按在結(jié)界上同是暗金色的能量從掌心涌出,帶著淡淡的琉璃紫涌進(jìn)了結(jié)界,一圈圈的波紋蕩漾開,卿染的手就這么穿過了結(jié)界直接走了進(jìn)去。
龍清寒等了一會見她沒有被結(jié)界彈出來說明是真的進(jìn)去了,手上被電流爬過的傷也在緩緩愈合,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卿染踏進(jìn)洞穴,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一片,剛剛從光明中走來還有些不適應(yīng),“毀,你的結(jié)界漏洞還是這么明顯!”良久沒有人應(yīng)聲,卿染無奈,“我知道你醒了,我也知道你聽得見,你若不想見我,那我走就是了?!?p> 依舊是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冷清寂靜的像里面沒有人一樣,卿染見狀只是無聲的嘆息轉(zhuǎn)身向洞外走去,就在快要碰到結(jié)界時,“你……還是回來了。”似嘆息似感傷的一句話從洞里幽幽傳來。
“是啊,時候到了我自然回來了。”卿染頭都沒回,笑容苦澀無奈,“還是你以為他們真的能夠只手遮天嗎?”
“為了龍戰(zhàn)?”
“不,為了我自己。”卿染側(cè)身看向漆黑的洞中,“我——復(fù)仇來了?!?p> “需要我做什么?”還是那熟悉的聲音,華麗的低音就像華夏一種名叫大提琴的樂器,一聽難忘,卿染從他的語氣里聽出了妥協(xié)。
一點螢火從深處亮起,越來越亮,直到把整個洞照亮,一個墨發(fā)如云流淌過背脊的冷酷男子正坐在洞中唯一的玉髓床上,半垂著頭,一雙深邃優(yōu)美的暗金色龍目湛湛生輝。
劍眉斜飛,鼻梁堅毅,薄唇如刀,下頜尖削,整張臉的線條冷酷無情如冰川凍土般不帶絲毫溫度,尤其是那雙湛湛的龍目不怒而威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卿染并不怕他,懶洋洋的往墻上一靠,斜睨著他神色懶散倦怠“見你一面可真不容易?!?p> “我又沒求你來?!焙敛豢蜌獾姆创较嘧I,那雙眼不曾離開她片刻,似乎生怕這只是他的幻覺。
“龍毀,給你起這個名字應(yīng)該不是讓你自找毀滅吧?!鼻淙镜难壑虚_始有冰霜凝結(jié),從她身邊開始,冷寒刺骨的冰霜蔓延著掛上了整個山洞,溫度驟降至冰點。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tài)度?”龍毀冷笑,眼中情緒仍舊看不清楚深淺,“而且,就憑你現(xiàn)在的實力,毀了我似乎是句夢話?!?p> “唔,你這倒是提醒了我?!鼻淙舅坪芸鄲腊沲酒鹆嗣碱^,旋即勾起唇角邪魅一笑,“也不知道換個身體你的命源魂丹是否還在?!?p> 龍毀古井無波的眸子里陡然閃過一抹驚慌,“我……”話都沒說出口,一陣直擊靈魂的撕裂痛就已經(jīng)徹底俘虜了他的所有精力,盤坐的身軀在輕顫,搭在膝頭的雙手緊緊攥住膝蓋的衣服,骨節(jié)分明的玉手泛起青白,手背上青筋鼓動。
卿染懶散的靠在墻上看著他在劇痛中掙扎,清澈的眼神里滿是心疼,可是卻不能停手,龍毀本就一身反骨,若非命源魂丹在她手里,這世上根本就沒有誰能夠再控制的住他,就算是放在從前的她也不敢保證能再贏過他。
雖然她的肉體毀了,但是龍毀的命源魂丹是融進(jìn)了她的神魂的,縱然她如今神魂不全,短暫的激蕩他的命源魂丹稍作懲戒還是可以的,如果不能一次性讓他疼狠了,再想控制他可就難了。
“龍狂!”
他驀然抬起頭,眼中盡是血絲,疼得咬牙切齒地叫她,“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怎樣,你既然學(xué)不乖,那我就……幫你變乖。”卿染伸出纖細(xì)的手指輕輕按在他眉心,又是一陣劇痛,讓他渾身狠狠一抖涼濕的冷汗順著他的額角緩緩流淌,鬢角的墨發(fā)都濕透了,喉結(jié)滾動卻說不出話來。
“夠了!”龍毀猛的睜開眼,怒火沖天的龍目幾乎要在她身上射出兩個窟窿。
龍狂一把扣住了他的下頜,姿態(tài)曖昧地湊近他,指尖輕輕摩挲著他的下頜,力道極其不溫柔,“怎么就學(xué)不乖呢?”手里的力道幾乎要將他的下頜卸下來,卿染的臉就在眼前,輕如落羽的呼吸掃過耳畔卻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疼得沒有力氣,腦袋里針刺般的疼昏昏沉沉地也暈不過去,他的命源魂丹在卿染手里,就連自己的生死都做不了主,被動的承受她施加的懲罰。
“你可是差點就成我的契約獸了?!鼻淙咀匝宰哉Z地看著他“雖然不是,可是你還能和別人契約嗎?你注定是我的,不聽話,你是真的不怕死還是……就是想死呢?”
“你……”龍毀的神情終于變了,一股深深的無力從心里漫出,“當(dāng)年的事,我承認(rèn)是我的錯,可是這么多年的懲罰也該夠了吧?”像個寵物一樣招之即來揮之即去,或者連寵物都不如。
“你還敢提當(dāng)年?”卿染神色驟然一變,眼露殺意扣著他下頜的手猛一用力,險些將他的下巴卸下來。
“唔!”
“你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提她???”卿染語氣都沉下來了,不待龍毀開口,神魂深處就是一陣劇痛,身體不受控制的痙攣,冷汗?jié)L滾而下眼眸的光都黯淡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