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幽的火焰緊隨其后,熱浪攜卷著撲殺而來,明凈的火焰如蓮花如王冠,卿染借力后翻踏著塵沙暴退,染了血的刀鋒卻更加殺氣逼人,刀光一錯翻出奧義-冰霜巨龍騰霄呼嘯。
雜毛朱雀一聲厲嘯,雙臂化成蛟爪,背生火紅雙翅,翅膀不見羽毛,而是細碎如蛇皮的鱗甲,暗紅色的光澤映著他一身桃紅的火焰像干涸的血跡,滾滾火海未及眼前便與蓮幽的火碰撞上,兩道截然不同的火誰也不肯讓,噼里啪啦的火星飛濺了一地,打斗的人還沒怎樣,沾到的花草剎那化為灰燼。
飛禽紛紛閃避,生怕遭了池魚之殃,一時間喧鬧的林子一片死寂這才是“千山鳥飛絕”,卿染落地后將刀一插,隨手扯了片裙角在手上纏了幾道,灰頭土臉地看蓮幽和雜毛朱雀火焰對轟,熱浪簡直能把人烤化,附近的樹木枝蜷葉枯,前一秒還鮮亮的掛在枝頭,下一秒就已經(jīng)枯黃萎靡,搖搖欲墜。
卿染被熏紅了臉,汗都打透了一層衣服了,受傷的手臂因為溫度高而血液流速加快,血跡干了一層又糊一層,傷口肉眼可見的在蠕動修復,又疼又癢像被千萬只螞蟻咬過,讓她有些煩躁。
煩躁到什么程度呢?她見蓮幽和雜毛還在僵持,抽出之前斷成兩截的飛凰戟,又找出了冰魄劍,手中“騰——”地冒出一股黑紅色的火焰,神火譜排名第五——血獄紅蓮,將兩件兵器扔了進去,一紅一藍兩件截然不同的兵器在她的火焰中慢慢融化成了一攤鐵水。
她又不知從哪里摸來了幾個或大或小顏色各異的礦石扔了進去,煉得幾乎都化成了黑色的鐵水才探進精神力緩緩拉扯成她想要的樣子,隨后大火熔煉成型,一把冰藍色的神弓,紅色的枝蔓花紋蜿蜒纏繞,以弓的握手處向上下兩邊延伸至兩弦點上,透明的弦緊繃在弓上,指節(jié)輕扣便是一聲沉鳴。
“雖然我不是什么煉器宗師,但好歹是賦你新生了,今后還是叫冰魄吧。”卿染摸了摸弓,不無惋惜地輕撥了撥弓弦,聲音清脆悅耳,冰涼中揮不去灼熱,她恐怕是天下間第一個將冰和火兩個不同屬性的兵器強行煉化成一個的人了吧。
可惜了飛凰戟碎的時候才有些靈智的器靈就這么碎了,也不知還能不能養(yǎng)的出來,而冰魄劍本身卻沒有靈性,不過得益于鑄劍時所用材料珍貴做了孕育了神冰冰魄和神冰凍魂的載體罷了。
如今被她融為一體,威力更勝從前。
卿染抬手開弓,蔥白似的兩根玉指扣在弦上,透明的弓弦緩緩拉開至滿月,一根烏黑箭矢燃起火花,旋轉(zhuǎn)著凝結(jié)在弓上,卿染目光冷凝緊緊鎖定了已經(jīng)完全獸化的朱雀,心中扯動蓮幽的那根線——蓮幽,側(cè)身。
幾乎是同時間卿染扣弦的人手指一松,漆黑的箭幽靈般的射向目標,蓮幽毫不遲疑側(cè)身閃避,只見余光中一抹黑影快到肉眼難尋的速度穿透了朱雀的喉嚨,從朱雀的后頸穿出,猶有后勁的箭接連貫穿兩顆巨樹的主干方才停下,在第三棵樹上刺入一半,箭尾劇顫。
朱雀哀鳴不及,洞穿的喉嚨嗆出一口血,頸部動脈幾乎被一箭穿成兩半,血怎么也止不住,徒勞地在地上撲騰著被火燒黑多半的翅膀,力道越來越小,直到咽了氣還滿目怨恨,死不瞑目。
蓮幽怕卿染看了傷眼睛,就想一把火燒了,血肉筋骨盡皆在火中蒸發(fā),一點艷紅的光閃了閃,蓮幽微凝眉伸手吸來,火紅的珠子純凈的半點雜質(zhì)都沒有,竟然是清透澄澈的紅。
“主人。”蓮幽將珠子遞過去。
卿染掃了一眼也有些詫異,“這是朱雀的命源魂丹?居然是個純修,倒是可惜了。”
“純修?”
“就是單純自己吸納天地靈氣來修煉的,還有的借助丹藥和靈器修煉的算是雜修,接住邪術(shù)和秘法掠奪他人修為為己用的是邪修,純修比較艱難,雖然根基更穩(wěn)固但修為增長緩慢,這樣算來純修又被人戲稱苦修?!鼻淙究粗绱顺纬旱闹樽舆€頗為可惜,世間肯花時間純修的人越來越少了,相比之下還是獸族純修的更多,因為獸族自有修煉法則,不會如人一般浮躁,三天兩頭換功法,所以同等級的人打不過同等級的幻獸。
“命源魂丹比較重要,也許能查到過往記憶,我看看能不能找得到?!鼻淙鹃]上眼,精神力緩緩包裹了珠子,絲縷的精神絲小心翼翼地探進去。
一片漆黑的世界,卿染精神深入進去,慢慢游走,難道是靈魂也被絞碎了?怎么會什么都沒有呢?她放出了一點能量,眼前突然一紅,一個碩大的太陽出現(xiàn)在了黑漆漆的世界里。
卿染不敢貿(mào)然上前,小心的走了兩步,見沒有危險才靠近過去,太陽的出現(xiàn)讓整個空間熱了不止一度兩度,像個大蒸籠馬上就要熟了,離地極近仿佛伸手就能夠得到,她上前去看了看,外圍的火焰中心似乎有東西,將精神力擰成繩索甩進去。
巨大的朱雀翅膀包裹住身體似乎正在沉睡,那就是朱雀的靈魂了。
火紅的羽毛,背上是一片細密的麟,一雙烏黑的蛟爪鋒利卻與他的身體極不匹配,戰(zhàn)斗時沒時間仔細看,現(xiàn)在倒是看得清楚,雖然大部分看著像朱雀,其實不然,除了爪子和鱗片,他頭上本該是朱雀翎的地方生著兩個鼓包,像是沒來得及長出來的角。
卿染實在頂不住了,精神力深入火球離朱雀越近受到的灼傷越重,越是看不到的攻擊反而越傷及魂魄,而她至今魂魄還不完全。
精神力抵御不了朱雀的火,卿染將精神力撤出來,跟蓮幽說:“里面的火我精神力也不能久留,你進去看看,不行就退出來?!?p> “好。”蓮幽應了,他本就是靈,身影一閃化成一個小點沒入珠子,不一會兒蓮幽請求和她意識共享,卿染同意了,以蓮幽的視角再次觀察起了珠子里的情景。
蓮幽不像卿染那么小心,他進去之后直指巨大的火球,朱雀的南明離火尚且對他產(chǎn)生不了傷害,更何況這不純的東西,蓮幽大步邁進去,直接將手按在朱雀頭上讀取記憶。
時間倒回四天前:原本安寧避世的碧虹川各族相處融洽友好,少有訪客,那天突然從天而降上千黑甲士兵沖進獅鷹族領(lǐng)地,當時后半夜的夜色正濃,大部分飛禽都睡了,只有個別的貓頭鷹血脈的族人和修為卓絕如他者察覺不同尋常的氣息,一場殺戮就此開始,他本是想相助一把,卻不想刀光中一人的臉讓他生了退意,幾番猶豫終是選擇冷眼旁觀。
獅鷹族血流成河,哀啼晝夜不休,他設(shè)了結(jié)界并告誡族人近期不得外出,唯恐引火上身,然而那一閃而過映在刀背上的臉讓他記憶尤為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