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路過柳家鎮(zhèn),已是十天后,她一路都是用雙腳走路,并未坐車也未騎馬,因此走走停停,隨處看看,也倒自在。
藍知意聽說了一件事。
柳知縣的夫人家出事了,她的娘家長兄死在了床榻上,聽說是得了馬上風(fēng)。
也不知是不是確有此事,總之傳的是沸沸揚揚。
藍知意起初并未在意,她匆匆的從這鎮(zhèn)子主街上路過,這路人你一句我一句,談?wù)摰亩际谴藭r。
出了鎮(zhèn)子二里地。
藍知意小聲的嘟囔道:“真是個風(fēng)流鬼!看來這柳夫人娘家一家人都不是好東西,兒子傷天害理,老子色鬼無疑?!?p> 就在她這句話說完,就覺得右肩膀上疼了一下。
回頭看看,才知打中自己的乃是一枚小石子。
她彎腰撿起那石子看了看,很確定這石子肯定是哪個調(diào)皮鬼扔她的。
這路上她剛才走過,并未見到石子,都是瓷實平坦的土路。
她左右張望著人來人往的行人,并未見到有半大小孩兒拿著石子玩。
不禁奇怪的嘀咕了一句:“真是見鬼了,我這好端端的走著也沒招誰惹誰,這是誰扔的?”
再次邁步,她仔細的留意了一下周圍的人。
她的前面是三三兩兩結(jié)伴而行的漢子們,后邊是一對說說笑笑的小兩口,在后邊,她就不知道了。
左邊的大道上,不時的有車夫趕著馬車路過。還有那坐轎子的閨閣小姐,想必是出門踏青而來。更有那打馬而過,灰塵滿天的江湖客。
藍知意不經(jīng)意的打量打量自己,她覺得自己此時并無絲毫女兒姿態(tài),土褐色的男子夏衫和長褲,腰間別了一把普通折扇,肩上背了一個大包袱,黑色的男鞋粘上了厚厚一層灰塵,走起路來,毫不扭捏的邁著大步。
妥妥的普通少年郎。
又走了兩里地,發(fā)現(xiàn)并無人再來捉弄她,想來是她想多了。
她呵呵呵呵的笑了兩聲。
此時,前面有個茶棚,藍知意覺得有些渴了,也有些累了,便跑著進了茶棚。
這茶棚遠遠看著小小一座,沒想到近了,里面坐的人還真不少。
她打眼一望,竟是一個座位也無。
“小二哥,給我沏碗茶,再來兩個饅頭和兩個包子,饅頭和包子打包帶走。”藍知意笑著說道,聲音脆亮。
“好嘞,客官……您拿著,收您十四文?!?p> 藍知意接過包子饅頭揣進懷里,再接過水碗咕咚咕咚喝了個干凈,然后把碗一遞,隨即拿出十五文放在了碗里。
“謝謝客官,下次再來啊,呵呵呵呵。”
藍知意擺擺手,便又接著上路了。
她是能少說話就少說話,要不然容易暴露她的女子身份。
這男子和女子的說話口腔那還是不一樣的。
遇到個精細人,指不定一下子就猜出她是個女子了。
正在她剛走出茶棚,就又有一枚石子擊中了她的后肩膀,她不由氣惱,回頭狠狠的在這茶棚里逡巡了一周。
茶棚里坐著的有男有女,上至五十歲老人,下至三歲小娃娃,她料想不會是這二人所為。
剩下的不是膀大腰圓的漢子,就是嬌滴滴的小姐,還有那面白如玉的俏公子。
他們的眼神絲毫不往她這里看,只是嘻嘻哈哈的聊著閑話。
這也不像是打她的人?。?p> 這些人她一個都不認識。
再把目光投向路邊的樹林,只見樹林間樹葉微動,她明明看到了一個黑色的小小影子一閃而過,向路邊林子鉆去了。
找到罪魁禍?zhǔn)椎乃{知意拔腿就追。
看她追上不好好揍那皮孩子一頓,竟害的她一路提心吊膽,還以為是有人想打劫她呢。
這一路追出老遠,藍知意的衣服都被橫生的樹枝掛破了。
見追他不上,她氣憤的停下來罵道:“小兔崽子,別讓本少爺我逮到,逮到看我不扒你一層皮,哎喲喂,可累死爺了?!?p> 那小兔崽子是屬猴的吧,這林子這么大,還是一路往上走的,藍知意實在是體力不行。
這陣子身體得多加鍛煉了。
這樣下去可不行。
“小兔崽子,你跑吧,爺也不追了,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藍知意氣喘吁吁的彎腰扶著膝蓋吼道。
“哈哈哈,哈哈哈,藍小姐什么成了藍少爺了?哈哈哈哈?!?p> 藍知意被這突然的大笑聲嚇了一跳,她猛的站起,氣勢洶洶的吼道:“混蛋,給老娘我滾出來!縮頭烏龜!”
“我就不出來,你奈我何?哈哈哈哈哈哈?!?p> 藍知意聽著聲音近在咫尺,不由的四下張望。
可惜,一無所獲。
“你為何拿石子扔我?我們無冤無仇,我可不曾認識你這號人物!”藍知意對著空中喊道。
她拿他無法,聽他聲音也還幼嫩,想來年紀(jì)并不是很大,可能是個少年吧。
“我扔你是生氣你竟然見到我卻不認識我,我傷心!”只聽那聲音委委屈屈的道。
這下藍知意倒迷惑了。
這聲音她可是從未聽過。
“那你出來讓我看看,我要真認識你,怎么會不記得你的聲音?”
“接著!”藍知意只見頭頂樹葉晃動,一條絲帕悠悠飄落。
她伸手接住,仔細一看,不由的心喜。
“呀!你是小脖子???呵呵呵呵,我還當(dāng)是誰呢?你趕快出來我看看,這些年可想死我了,呵呵呵呵。”藍知意高興的喊道。
隨即,一陣衣袂翻飛的嘩嘩聲有上而下,落到藍知意面前。
藍知意呆住了。
怪不得小脖子說我見過他,這還真是見過。
“你,你不是那某個富家少爺?shù)男∷箚???p> 此人正是慕容博。
“正是正是,小姐姐近日可好?”慕容博好整以暇的站在藍知意跟前,溫和的問道。
這氣質(zhì)與那日她見到的小斯完全不同。
簡直就像是發(fā)著光似的。
黑色的絲綢緊貼腰身,一柄長劍挎于腰間,精致的眉眼完全不似第一次見面的柔媚文弱,此刻倒是硬朗無比,也英俊的奪目,身高仿似又拔高了一樣。
“你怎么和那日的模樣不太一樣?”藍知意疑惑的問道。
“呵呵,小姐姐倒是沒變,仍然潑辣!”慕容博調(diào)笑道,“如今弟弟我這胸口還是疼的?!彼f著還委屈的皺眉撫了撫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