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疏桐眼尖,一眼就瞧見最前頭的那人是小將軍,便朝那隊人馬揮了揮手,但瞬間就后悔了。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攔將軍的馬!”跟在后頭的一小兵呵斥道。
緊接著又有另一人罵道:“你眼瞎嗎?這可是我們找了一夜沒找到的人,梁尚書的千金,我們小將軍今年就要過門的未婚妻。”
小將軍見了梁疏桐這才反應過來,緊急勒馬回頭,后邊的跟兵見小將軍突然這樣也紛紛如此,現場揚起了好大一陣灰塵。小將軍可是一點也不敢怠慢,立刻下馬,看到梁疏桐衣裳被劃破了,馬上脫下披風給她披上,“我擔心了一夜,找了你一夜,今早皇城督護接皇命又派我去抓拿山賊,我還有些猶豫,現在看到你平安無事,我這心里的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p> “哼……還有臉說,你保護我不力,害我被山賊劫走,該當何罪啊?”
“等我擒住那些毛賊替你出了氣,一定親自上門賠罪?!?p> “我不要你賠什么罪,作為你的未婚妻,竟讓我受一個土匪毛賊欺辱,說出去都讓本小姐丟臉,我要你生擒那些毛賊,大刑懲治他們,尤其是擄走我的那個,我一定要親自審問,大刑伺候!”
“好,我一定將他們生擒回來,任由你處置。對了,你是如何逃脫?”
“還不是憑我自己的聰明才智虎口脫險。好了,你趕緊去吧,那些山匪狡猾得很,要是讓他們得知消息,逃到深山密林里,你可就白忙活一場了?!?p> “我這就即刻啟程,讓兩個手下護送你回去?!毙④娹D回頭叫了剛才說話的倆個人過來,“你們護送小姐回尚書府?!?p> “讓他們找輛馬車來吧,我走了一夜山路,實在是走不回去了?!?p> “是我想得不夠周到。你去找輛馬車來,你護在小姐左右,不能離開半步?!苯朔艘o,但是眼前人更要緊,小將軍安排好后,才放心騎馬揚長而去。
站在身后的獵人聽了方才的對話,不由得一陣心驚,原來這姑娘還真不簡單啊,現在正是禁止狩獵的季節(jié),這要是追究起來,那可是要坐牢的,還是趕緊走吧,“姑娘,既然有人送你回皇城了,也沒我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绷菏柰┺D頭喚躲在門背后的的店老板出來,“剛剛那只鐲子還我,回頭我再差人送銀子給你?!?p> “這……這都給出去了,哪有再要拿回去的道理……”店老板是面露難色,不舍得再拿出來了,畢竟那可是純金的,比銀子值錢。
“嗯?叫你拿出來就拿出來?!绷菏柰┠前翄赡樣謥砹?。
就在店老板左右思量之時,一旁的侍衛(wèi)直接就亮出了刀,嚇得店老板是連忙將金鐲雙手奉上。
梁疏桐又將手上另一只金鐲摘了下來,剛好湊成一對遞給了獵人,“出來匆忙,沒帶什么東西值得謝你,我記得你剛才說你有個女兒,這對金鐲就送你女兒吧?!边@對金鐲子可是梁疏桐最貴的一對手鐲子了,當初帶出來全因要和都護衛(wèi)私奔,想留作盤纏的,沒想到現在便宜了一個獵人。
“不用了,我這山野人家,實在受不起這么貴重的東西。”獵人之前在山里沒接受,此刻更是不好意思拿。
“讓你拿你就拿著?!辈荒?,梁大小姐立刻就又變臉了,看誰敢還這么不識趣,實則她是不想欠一個路人。
“那就多謝了,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了。”
獵人走后不久,店老板還是恭恭敬敬地端上了前邊他報的早點,梁疏桐嘗了一口小米粥,不禁蹙眉,根本無法下咽,這一桌的食物便沒再碰過。
“你,過來,幫我做件事?!绷菏柰⑷街獾氖绦l(wèi)喊近了兩步,“你去趟尚書府,找一個叫許都的護衛(wèi)來見我?!?p> “這……將軍命令我對尚書小姐寸步不離,將軍的命令小的不敢違抗,況且是在這山野小店,小的更不能讓小姐一人留在這。馬車很快就會到了,還請小姐再耐心稍等片刻,我們一定不負將軍所托,定會安全的把小姐送回府。”話說這侍衛(wèi)還挺機靈的,不虧是小將軍的親信。
“那你到底是去還是不去啊?”
“小姐安全到府,自然會見到他。”
“我現在就要見他!”梁疏桐氣了,一個侍衛(wèi)也敢一而再的頂撞她。
“小姐不必擔心,要是有山匪來,我功夫雖不算好,但也能以一擋十,誓死會護衛(wèi)小姐安全?!?p> 梁疏桐都快要被這侍衛(wèi)氣死了,氣得話都說不出來,這輩子怎么就跟侍衛(wèi)杠上了。不過這會另一個侍衛(wèi)已經駕車過來了,只能先回府再做打算了。最令梁疏桐生氣的還是許都,要不是他遲來,一切就不會是這個樣子了,現在出了事半個人影也不見,真的是越想越氣,心里還有沒有我了,只是這會太累了,沒一會梁疏桐就在馬車里睡著了。
小將軍這邊,只因美人一句話,不出兩日所有山匪就被如數擒獲,統統關進了皇城督衙。本來要親自審問這些山匪的梁疏桐,因身體不適,只好作罷,由梁尚書一旁監(jiān)審。沒想到梁尚書從這些山匪的口中聽到了一個自以為很重要的消息,這些山匪本是皇城郊外的良民,只因丞相侵占了他們的田地,還草菅人命,無處訴狀,他們只好上山為賊寇,做搶劫偷竊之事。
梁尚書自認為這是上告丞相的一個好機會,甚至還打算把這個鬧動整個皇城的劫掠事件推到丞相的頭上,這樣也許有可能讓其下臺還政給皇帝,當然罪狀還不止這些,梁尚書早就暗中收集謀劃扳倒丞相的各類罪狀了。
然而黨羽眾多,一手遮天的丞相,早有防備,不等梁尚書將罪狀呈上,他就先削去飛騎將軍的軍權,控制住了他的家人,以免他們起兵叛變。等梁尚書一呈上罪狀,他終于有了十足的理由,以以下犯上,誣蔑當朝丞相的罪名將梁尚書革職關進大獄。
政變之前,梁尚書就已感覺風聲有變,提前命都護衛(wèi)將梁疏桐送往西南,而留自己一人抗爭,不撞南墻終不回頭。梁尚書被抓之后,丞相雖關了他一人,卻將其余梁家族人屠戮殆盡,留下梁尚書只為當眾處斬,殺雞儆猴,看誰還敢妄圖扳倒丞相。
在西南接應梁疏桐的人,是梁尚書早年舉薦的一名士人,沒想到他此時卻是個貪圖榮華,怕惹禍上身的膽小鬼,竟暗中出賣了梁疏桐,在接應的地方設下埋伏,好在許都武功不錯,拼命突圍,慌亂之中他們分開逃進了百里大山。
就在這里梁疏桐遇見了鯤冥宮主,那會他依舊還沒有名字,“蒼璃”就是這山中的一處瀑布下,梁疏桐給取的。那時鯤冥宮雖然已經是一個江湖大派,是鬼魅邪惡之人匯集的大幫,即便臭名昭著,但卻有不干涉朝政的規(guī)矩,當時鯤冥宮主正在這山中修煉武功,沒想到突然一片如云霞一般絢爛的紅從他眼前掠過,那般驚艷絕倫的美是他之前從未看見過的,如胸口的一顆朱砂痣,他出手救了梁疏桐。
梁疏桐和許都來西南,本來是打算和接應的人商議如何救梁尚書的,沒想到遭到背叛,如今梁疏桐已經平安脫險,只是不知道許都怎么樣了?梁疏桐的腳再次受了傷,鯤冥宮主將她帶回了自己的草廬治療,梁疏桐雖然感激這個陌生人的救助,但是卻一心只想著都護衛(wèi)和父親,傷沒好就硬要出去尋人。
她脾氣大又倔,鯤冥宮主勸了一次就不會再勸第二次,她胡來他便在身后默默保護她。他不問她的來處,也不問她的過往,甚至不問她為什么被追殺,只是第一眼時的心動,便造就了他半生的苦難。
過后不久,為躲避追殺,鯤冥宮主便將梁疏桐帶回了鯤冥宮,安排她住在梧桐苑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可是梁疏桐依然愁眉不展,最后宮主還是忍不住派人暗中調查了梁疏桐被追殺的來龍去脈,因為他已經深陷其中打算要娶她為妻。
然而當梁疏桐明了了鯤冥宮主的心意之后,卻假意和好,在她偽善的笑容背后,隱藏著借助鯤冥宮的勢力為梁家報仇的陰謀,梁家在九州朝世代為官,沒想到一朝落沒便被天下唾棄,從小就驕橫慣了的梁大小姐怎能無動于衷,內心復仇的火焰隨著父親被行刑的日子越燒越烈。
鯤冥宮主全然沒有發(fā)覺,以為是終于打動了她,完全沉浸在了她的好,她的一顰一笑間。在花前月下,他說一輩子都不會負她,梁疏桐以為終于完全得到了他的心,眼見行刑的日子就快要到了,她終于還是開口說了要劫獄救父親一事,宮主陷入了片刻沉思,因為一旦答應,劫獄這種會暴露的事,可能會讓整個鯤冥宮陷入朝廷紛爭。
就在他猶豫的片刻,梁疏桐以為原來他也不過是貪圖自己的美貌而已,怒而陷入心碎:“我已經是你的人,我爹不也是你爹,我的仇難道不也是你的仇!這次你不幫,以后我也不會再求你什么了?!彼D身離開了鯤冥宮,日夜兼程去往皇城。
只是她不知道,他也跟著去了,如果為了她要與天下為敵,那便與天下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