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棠想到的辦法便是先一步回家,然后攔住小蓉,等將近天黑時再過來看一看那小道士有沒有離開。
終于可以找小蓉的一個空擋,林棠又偷溜出來,本來是抱著那小道士憨厚,必須要為新種的柳樹澆水的心思,卻沒想到連柳枝都沒有種完……
“不會又出事了吧……”
這么說了一句,便不自覺地向河邊走去,根本沒有注意到一旁仍然滿著的水桶。
果然四下找了找沒人,又失望的回到了柳林,此時天還未太黑,這時才注意到木桶一旁又柳枝劃過的字跡。
來回打量了打量,卻還是不知道寫的是什么意思。
誰叫林棠自幼討厭筆墨,從來不練字,更懶得去看書認字。
如今但是痛恨當初的自己,若是學習一點,也不至于不清楚這地上是什么意思。
不過也無妨,即是留下了筆跡,自然是有什么事情先走一步,想是日后還回來吧。
這一等便是一月。
“你手中那柳枝,怕不是剛剛折下?”本來心里看到那熟悉的背影挺高興的,但是又因為讓她等了這么久才來,所以有些小生氣。
尉遲逸出于禮貌,便停下手中的動作,說道:“實在抱歉。這次,我多種些?!?p> “不用了。你若多種些,那豈不是我這柳樹都要禿頭了!”
這不經(jīng)意的言語,卻把尉遲逸逗笑了,說道:“幾日不見,小娘子間倒是幽默不少?!?p> “僅是幾日未見嗎?”
尉遲逸微微頓道:“原來你是為上次事情而生氣?”
“才聽出來?”林棠反問道。
尉遲逸深表歉意道:“上次臨時有事,那些柳枝才沒有栽種,深感歉意!”
“我并不是為此生氣……”林棠道,“我只是覺得你不辭而別,你可知我在此等你一月有余!”
尉遲逸又笑了一聲,頓道:“并非不辭而別,我走之前,在地上留有字樣,你未見嗎?”
此時林棠回得有些支支吾吾,斷斷續(xù)續(xù)道:“我并不識字……”
尉遲逸便又說了句抱歉,又原了一句,“自古女子無才便是德?!?p> “你當真會哄人。”林棠云淡風輕地說著,走過去幫著尉遲逸開始種樹,“不過,我也并不羨慕那些才女?!?p> “你這心態(tài)也是難得。人生在世,活出自我才是真理。”
“想不到,你這小道所懂道理還是很多?!?p> 他倆便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搭話聊天。
“多是師父教導?!?p> “師父?”
“恩,師父應是圣僧口中所說我命中有緣之人吧。”
聽他口中所說圣僧,相比亦是信仰佛教,如今又身處道觀,實屬不可思議。
林棠便道:“常人佛道只信一門,未曾料到,竟有全信之人。”
“倒也不是全信,只是家中人崇尚空門,故此幼時都托付圣僧點撥。如今,既已入道,自是要全心信道?!?p> 林棠便想起了自己的三哥,問道:“那在道觀中可辛苦?”
“本為求道,何談辛苦不辛苦。”
“也是?!?p> 就在這談話的功夫,那些柳枝也都種完了,林棠便說道:“如今亦是快晌午,可愿留下用飯?”
“多謝好意,只是今日還需回家探望母親,實在不便多留?!?p> 林棠失望道:“恩?!?p> 尉遲逸又道:“若是日后有空,我會回來幫你照料這些嫩柳?!?p> “好!那這次便是約好。”
“恩,一言為定?!?p> “慢走?!?p> 眼睛呆呆的目送他離開后大腦才開始運轉(zhuǎn),用手用力錘了錘自己的腦袋說道:“竟然又忘記問他姓名?。?!”
“小祖宗,想什么呢,這么出神?”小蓉拿著飯盒來到?jīng)鐾だ飻[放飯食,看著正埋頭錘頭的林棠說道。
林棠被嚇了一跳,屁顛屁顛地跑向涼亭,看著這熱氣騰騰的飯菜,問道:“為何每次飯菜皆是這般熱氣騰騰?”
小蓉嫌棄道:“還不是因你受不慣涼食,每次一出鍋便放進這厚層飯盒?!?p> 林棠則嘟囔道:“我可以吃涼食……”
“吃吃吃,你有何不能吃?這不就是那句,什么生前,什么生后……”
林棠夾了一筷子道:“是‘生前哪管身后事!’”
“恩。對,你就如這句話一般!”
“哪有啊!我跟疼惜自己這條命呢!”
小蓉為她添了點蔬菜道:“你是該好好疼惜這條命!不然你就對不起大娘子了……”
沒想到這句牢騷說多了。
林棠則立馬轉(zhuǎn)移話題道:“蓉姐,坐下和我一起吃吧,我自己吃著好沒勁啊!”
“行吧?!毖凵褚粧?,便看到了一旁新插的柳枝,問道,“怎么多了些小柳樹???”
“恩,怎么了?”
“上次那些還不夠嗎?”
林棠笑道:“自是不夠。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夠了?!?p> 尉遲逸回到家中,李慧珍與他又一次談論去長安的事情。
這次的答案仍如上次一般,這次事情便再次被壓下。
十月十六日。
這天早上林棠便早早起床,收拾好后,跟隨著小廝一同來到了句曲山腳下,等候著這些年都未回來的人。
“三哥!”看到人影之后,便喊著直沖上去,也不管禮儀該如何,直接上去就是僅僅相擁。
“三哥!”語氣中夾雜著哭泣,說道,“三哥真當是鐵石心腸!離家這么久都不知回來看望小棠!三哥可知小棠有多想三哥?。?!”
林澤亦是雙手環(huán)抱住林棠的后背,輕聲說道:“我亦是同樣想你。”
“那可說好了,若是日后在如這般,那可是要改口喚我二姐?!?p> 林澤極其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說道:“約定好了!”
這時小廝說道:“二娘,三郎,郎君還在家等著呢,快些回去吧。”
馬車中,林棠亦是上下左右里外來回打量問候林澤這些年如何如何。
這時,林澤從懷中拿出一盤鞭繩,說道:“這鞭子贈你,以用防身。”
林棠接過,將鞭子伸展開,竟有四尺之長。
驚嘆道:“三哥這可是柳鞭??”
“自是,此鞭四尺三,意為時時想念。”
“欲知悵別心易苦,向暮春風楊柳絲。倒是配得上三哥所說時時想念,那此鞭便喚作暮絮!”
看著她那一本正緊的樣子,林澤不禁笑道:“暮絮二字,若說暮字尚且與這首詩有關,那絮字取為何?”
“絮字嘛,自是柳絮紛飛,源自柳絮!”
林澤則繼續(xù)調(diào)侃道:“依我之見,這暮絮二字權當源自林棠就好!”
林棠深表認同道:“恩,這樣亦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