潁水自少室山而下,流經(jīng)陽城,過陽瞿而后貫穿整個潁川郡。
陽城位于潁水北側(cè),旁水而建,雖屬潁川,卻也因一河之隔,與潁川多數(shù)城邑都隔絕開了。
單手攥著手中的馬韁,潘璋眼神緊緊的盯著前方郭嘉的背影,雖然他一開始便察覺出郭嘉的異樣,卻并沒有想到,他會乘機逃走。
終究郭嘉也只是智謀高絕些,若面對的不是行伍出身的劉渙,或許他會選擇溫和一點的方法。
凝眸看向猶然奔襲不歇的郭嘉,潘璋漠然提起馬匹左側(cè)的懸弓,雙腳夾緊馬腹,緩緩拉弓,朝向前方猛然呼喝道:“先生若再跑,休怪在下箭矢無眼了!”
身形瞬間一頓,依舊不愿回頭,郭嘉死死地盯著不遠(yuǎn)處的界橋。
該死的,就差這么一點!
“蹭!篤?。?!”
箭矢從郭嘉耳邊激射而過,精準(zhǔn)的釘在不遠(yuǎn)處的橋墩上。當(dāng)下,驚的他連忙扯住韁繩,停下了座騎。
斜拽著韁繩,馬匹轉(zhuǎn)過身來,郭嘉深深的看了潘璋一眼,面色陰沉漠然道:“潘文珪,即便今日嘉隨你回城,可只要吾不說,汝必將難逃猜疑!”
沉默的看向郭嘉,潘璋面色依舊,他方才便已經(jīng)明白,今日其為何當(dāng)著蔣欽的面那般言語,目的就是想離間自己和劉渙。
冷冷一笑,潘璋道:“某雖渴望富貴,但相比于臨戰(zhàn)棄逃!潘璋自問,還對得起自己的忠義良心!”
眼角輕抖,郭嘉再次蠱惑:“今日汝隨嘉一同返回陽瞿,嘉可以保證,半年之內(nèi)必保汝為一軍司馬!”
“先生就這般看不上劉子咎么?”
“非也!劉子咎非常人。將來定有所為!”隨即眉頭一揚,傲然道:“然郭嘉之能,足以奉一方諸侯,卻是等他不及!”
眉間顫了顫,郭嘉的想法居然和他以前一樣!
互相對視了良久,潘璋卻還是開口道:“然今日之事,先生務(wù)必隨璋回城,至于以后如何,璋不會再管!”
“好!”突然放肆笑了一聲,郭嘉莫名有些激賞潘璋道:“潘文珪一身傲骨,希望能配的上汝這一身本領(lǐng)!今日某隨你回城,只希望屆時汝可休要后悔!”
郭嘉話音剛落,卻猛地瞧見,潘璋眼眸圓瞪,盯向自己身后,渾身悍勇氣息蓬勃洶涌!
陽城下
浴血拼殺的丹陽漢子們,猶如魔怔了一般,拎著手中大刀,任由臉上的血水肆意橫流,只睜著布滿血絲的眼,滿地的尋找還在出氣的敵軍,上去補上一刀。
步兵對上騎兵的戰(zhàn)斗,即便是悍勇的丹陽卒,第一次對上,也會心生恐懼的,雖然戰(zhàn)斗時顧不上那么多,但是戰(zhàn)后定然需要一個發(fā)泄的宣泄口。
沒有約束將士,任由這些幾近崩潰邊緣的漢子,盡情的釋放著壓抑的心態(tài)。劉渙令城內(nèi)的許乾將守軍調(diào)出來,收拾城外的殘局。
那些失去騎兵,孤寂矗立的馬匹,可謂是此戰(zhàn)最大的收獲了。
由于大都是弓弩射擊戰(zhàn)馬上的兵卒,倒使得許多戰(zhàn)馬留存了下來,而那些戰(zhàn)死或者奄奄一息的戰(zhàn)馬,劉渙又令人將其宰殺,作為犒賞將士所用。
細(xì)細(xì)統(tǒng)計下來,除了戰(zhàn)死、戰(zhàn)傷的馬匹,加上原先的百余匹,如今竟有四百余匹戰(zhàn)馬,這對于眼下一窮二白的劉渙來說,實可謂是一筆豐厚財富。
眉開眼笑的看著許乾統(tǒng)計戰(zhàn)馬,劉渙看向緩緩朝自己行來的蔣欽,當(dāng)下也是笑道:“公奕,此戰(zhàn)之后,吾等卻是不缺騎兵了!”
“劉君與陣戰(zhàn)之精通,欽佩服!”拱了拱手,蔣欽面色不動回應(yīng)道。
瞧著蔣欽不為所動的神態(tài),劉渙也是面色一愣,而后才恍然察覺,疑惑道:“文珪與奉孝何處去了?怎不見他二人?”
說完,一旁的周泰也爽朗接道:“哈哈!還真多虧了那個郭嘉出謀,若不是汝與潘璋,倒真有可能讓這群騎兵逃掉了!”
說道一半,周泰擴張的大臉也兀的一怔,瞧著蔣欽尷尬的面色,周泰晃著牛眼,亂轉(zhuǎn)道:“不是他二人戰(zhàn)死了罷?”
訕訕的看了劉渙一眼,蔣欽方才將今日的所聞所見,他二人可能臨陣脫逃的事說了出來。
漸漸的脹紅了臉色,緊緊攢著拳頭,額頭上青筋曝氣,鼻息粗重如牛,顯然周泰已經(jīng)到了爆發(fā)的邊緣。
一下一下猛喘著粗氣,周泰死死瞪著蔣欽,怒目嚙齒道:“若叫某再遇見他,某定宰了他!”
沒有說話,劉渙也是冷漠的看著蔣欽,他知道,蔣欽沒必要捏造不必要的事情來騙自己,除非這是他親眼所見,親耳所聞。
冷著臉咬著牙,劉渙一直沉默著,直到最后轉(zhuǎn)身也沒有多說一句狠話??墒撬窃缫涯蟮陌l(fā)白的手指,卻暗示著他此刻強自壓制的內(nèi)心憤怒!
潁水界橋旁
看著遠(yuǎn)處滾滾而來的浩大煙塵,郭嘉也不由得停止住與潘璋的對峙,微微皺眉,瞥了眼那高懸的將旗,郭嘉不由輕聲詫異道:“孫文臺居然會為一座陽城返回,實為不智!”
沒有理會郭嘉的評價,潘璋冷峻著神情,默默的看著奔行前來的大軍,斷言道:“先生先且回城,告知子咎大軍來犯。此處,璋先擋住他們!”
愕然扭頭看向潘璋,郭嘉有些無法理解他說的擋住是什么意思。
沒有再理會郭嘉,潘璋右手后擎鑌鐵大刀,左手提韁,冷眸目視前方,輕夾馬腹,催動座騎緩緩上橋。
瞪眸看向潘璋,郭嘉想說點什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目視這一人一騎就這樣橫立在界橋之上,魁梧的身軀此刻猶如一道城墻一般,硬生生的扎根在那里!
遠(yuǎn)處人馬奔騰的狼煙下,為首一員青年將領(lǐng)似乎也瞧見了橋上的異樣,緩緩抬手,讓身后兵馬放緩速度。
迅速招徠麾下都尉,令其上前查探情況!
都尉領(lǐng)命,當(dāng)即策馬前來,狐疑著眼眸不斷打量著潘璋,都尉拱手道:“此乃通往陽城之界橋?”
漠然無聲。
“吾等乃孫將軍兵馬回防陽城,汝立馬矗于橋上作甚?”
依舊無聲。
都尉面色有些難堪,當(dāng)下冷著臉呵斥道:“速速讓開,某尚且可以饒你不死!”
“噌!”只見橋上那人,刀面一橫,向前一指。顯然他是在挑釁這都尉!
“豎子狂妄!”當(dāng)下,都尉勃然大怒,擎起手中長槍,猛然催動坐下戰(zhàn)馬,怒喝著便向橋上沖去!
“砰!噌!噗!”
大刀橫劈力壓千軍,橫刀祭出直接斷了都尉刺來的長槍,隨后刀口側(cè)傾,直直的向都尉頸勃砍去,驚魂未定間,一顆大好的頭顱轟然滾落在地!
頓時,一眾江東兵盡皆倒抽一口氣,而為首的孫賁也暗自咽了口水,麾下都尉的實力他是知曉的。
雖說不上勇猛,卻也有一股勇力,而橋上之人卻能一刀將其梟首,不得不讓人心下震驚。
扭頭再次看向身側(cè)另一名都尉,孫賁向其努努嘴,在其極不情愿的情況下,最終那都尉率領(lǐng)麾下兩個軍候一同向橋上殺去!
沒有多余的廢話,方才那名都尉的尷尬,他們是不想再經(jīng)歷了。
舉起手中的長刀勇猛的呼號沖來,早已蓄勢待發(fā)的潘璋此時自然也不能再等待他們前來了。催動麾下戰(zhàn)馬,疾馳過去。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直接一刀砍在左邊軍候的腰部,抵擋不住慣性一擊,那軍候瞬間飛了出去。
見此,都尉與另一名軍候相視一眼,再次怒吼著一左一右向潘璋夾攻而來!
前兩次的突襲已經(jīng)耗去潘璋極大的氣力,刀兵相撞間,只是互相擋住了對方,二人面色一喜!
而潘璋卻是渾身勢氣再次一提,目眥盡裂下,猛然高喝一聲后,以雷霆萬鈞之勢,急速的壓向另一名軍候。
軍候急忙出刀格擋,卻又哪里頂?shù)米。芭椤钡囊宦?,刀桿斷裂,大刀應(yīng)聲劈下!
軍候當(dāng)場橫死!
見此情形,都尉哪里還敢再戰(zhàn),連忙掉頭便要回陣!
反觀潘璋,見此竟也不追,只是迅速放下大刀,拿起強弓,捻弓搭箭,“噌!”一聲,直直穿透了那都尉的背心。
轟然從馬下墜落,只留下一騎,空無一人的回到了本陣。
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幕,此刻三千人的軍陣竟意外的靜謐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音。
謹(jǐn)慎的看向潘璋,孫賁有些怯了,默默思忖,他此時才想起來下令讓麾下一擁而上,盡管這沒有道義,但總比三千人被一人就這樣嚇住了好。
滾動了一下吼結(jié),孫賁正準(zhǔn)備開口,最后一個都尉卻悄然湊近前來,顫聲道:“將軍,吾等還是撤吧!末將,觀那林谷中似有伏兵!”
聞言,孫賁連忙抬頭看向橋后的林谷,果然見到遠(yuǎn)處上空盤旋起陣陣煙塵,恐怕真有大軍埋伏在那里!
正在猶豫不決間!
卻陡然聽聞橋上傳來一聲斷喝,只見那勇猛漢子,手持大刀,怒目掃過,虎吼道。
“呔!爾等鼠輩,戰(zhàn)又不戰(zhàn),退又不退!想要作甚!速速上前,與某決一死戰(zhàn)!”
一聲震天虎吼,竟震的眾人心中一陣膽顫心驚!
當(dāng)下,孫賁猛抽一口氣,腦門清涼,大喝一聲:“撤!”
而后三千兵馬就這樣灰溜溜的走了!
稍頃,隨著林谷中奔騰聲愈來愈近,卻正是劉渙領(lǐng)眾人奔來!
時下,瞧見潘璋,周泰頓時目眥盡裂!
二話不說,虎吼著沖了上來!
自圓齊說
今天,就三千一章,將就一下,月底有點忙!大家體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