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沒有料到劉渙會突然間問自己這樣的問題，在他的潛意識里，劉渙肯定還糾結(jié)在經(jīng)商里面的。
就和原先不明白為什么這樣的世家子弟非要從軍一樣，現(xiàn)在經(jīng)歷了親眼瞧見其麾下丹陽精銳及一眾將領(lǐng)的凝聚力后，他也算是明白了。
想了想劉渙的問題，默默看看兩側(cè)隨著秋收完成，漸漸荒蕪的耕田，魯肅心中也不由升起絲絲悲涼，其實在祖輩的數(shù)代經(jīng)營下來，魯家只能算作當(dāng)?shù)氐囊环胶缽姟?p> 而本應(yīng)該站在豪強角度考慮的魯肅，卻有著天生的責(zé)任感，對于佃戶、耕農(nóng)他自然也有自己的認識和理解。
“多數(shù)耕農(nóng)生性懶惰不遠耕作，又如何能夠食得糧食！”看向劉渙，魯肅覺得這應(yīng)該算作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
“子敬之見地怕不會僅限于此吧？”執(zhí)著路邊枯黃的阡陌與遠處早已荒蕪的田間，劉渙知道魯肅還有自己固有的階級執(zhí)著。
抿了抿嘴，魯肅卻沒有立即回答劉渙的問題，畢竟身處這個階級就應(yīng)該為自己的同類代言。雖然劉渙看起來和當(dāng)世的許多俊才都不一樣，但魯肅不想行差踏錯。
嘴角彎起，劉渙并不覺得奇怪，倘若每一個三國的人都能這么大義凜然的為天下蒼生考慮，那就不會有封建君主專制了。
劉渙也不是想憑借自己的一己之力，推翻這樣的制度，他只是想用一種跟家溫和的方式，將時代局限下的溫飽問題，努力的圈縮到最小。
“若是百姓有田可耕，有糧可食又為怎會去流浪異鄉(xiāng)、暴尸荒野呢？”
“可百姓無田可耕又是誰的錯呢？難道是世代努力的豪強的錯嗎？”看著劉渙，無論怎樣，魯肅終究還是會為自己的階級爭辯的，淡淡的呼吸，魯肅用極其平穩(wěn)的語氣道：“若豪族在律法允許之內(nèi)，尚不能為子孫積攢家業(yè)，那吏民又有何好活？”
魯肅的話說的很直白，豪強的能夠有所積攢的生活，那正是吏民所奮斗的目標(biāo)。
正因為這個社會有貧富差距，才會有人去不斷努力。
這是一直以來動物世界的發(fā)展規(guī)則。
默默的看著魯肅，此時，劉渙也不知道今日能否說服魯肅了。深吸一口氣，劉渙語氣依舊穩(wěn)定，道：“子敬，豪強生豪族、豪族生世家，而那把持世家頂端的人倒底有沒有為百姓著想，這又如何判定？”
拱了拱手，魯肅卻是肅穆道：“子咎之意肅已明了。尊貴如四世三公袁氏者，既已立與士人頂端，無論當(dāng)世如何。難道不是其數(shù)百年積攢以至今世？”
豁然面色一震，魯肅正色道：“不以長久積攢之威勢為準，而憑一時之得失妄圖篡改！若如此，肅敢問，劉君可否依舊心向大漢之列祖列宗！”
魯肅的這句話有些過分犀利了，隱約間似乎有用劉漢久居帝位的形勢，來反駁不能因先祖之功而遺澤后世千秋的論斷。
面色為怔，劉渙心中都有些詫異了，沒想到每一個階級對于自己利益的固守態(tài)度，竟然頑強到這種程度。
然而顯然劉渙并非當(dāng)世人的思想，也沒有那固化的古板思維，嘴角微微一勾，劉渙淡淡道：“子敬此問，莫不是覺得渙如今行為乃一時興起而作？”
倒底是魯肅，瞬間就明白了劉渙的言外之意，眸光亮了亮，劉渙的意思很明顯，他在挽救大漢皇室，延續(xù)漢室國祚。
墨瞳輕聚，神思中的魯肅卻沒有發(fā)現(xiàn)，他已被劉渙混淆了概念，他的努力與當(dāng)世漢帝努力其實并不是同一個概念。
然而相較于其他，劉渙這一暴露野心的言亂終究使得魯肅迷失了信仰。
“子咎，想要如何打算？”盯著劉渙看了許久，魯肅兀自的問了一句。
“制霸江南，北定中原！”嘴角擎著淡淡笑意，短短的八個字卻流露出劉渙，無盡的自信與野望。
而智者如魯肅，無論是否曾經(jīng)想過出仕哪一方勢力，但他一定有自己對于天下大勢的規(guī)劃與謀略，就好比歷史上他的《榻上策》！
再次沉默，魯肅的眼眸中不斷閃著亮光，他能感受到胸口處，一顆熾熱的心在不斷跳動著。
沒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發(fā)生的，也沒有什么人是不會遇見的！
就像今日，身旁的年輕少年，居然和自己有著相同的野心，有著一樣的謀劃，甚至他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而魯肅卻從來沒有向任何說過自己的想法，即便從他知道天下將亂的那一刻，就開始不斷的推演這件事情了。
緊緊的捏著手中的韁繩，魯肅不想讓人出來他的不夠穩(wěn)重，深吸一口氣，緩緩扭頭看向劉渙。
透過他的眼神，劉渙知道自己成功了，魯肅的《榻上策》他當(dāng)然知道，那是堪比《隆中對》一樣證名的存在，正是那篇策論讓他受到孫權(quán)的重視，與諸葛亮比肩。
“子敬，渙雖不才亦知如今大漢風(fēng)雨飄搖，若不能定根基而蓄勢待發(fā)，終將為那袞袞諸公所更迭。”
豁然瞪眸，魯肅肅穆道：“子咎，萬不可如此以為！如今大漢依舊諸事待興?！?p> “子敬如此卻是欺吾，如今之大漢還似往昔么？”
聞言，魯肅沉默了。
隨同劉渙等人一同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他又哪里看不出來，現(xiàn)在皇權(quán)衰落，各地豪強爭鋒而起，已經(jīng)有當(dāng)年春秋之亂象了。
“那子咎以為當(dāng)如何？”
魯肅是個明白人，他知道劉渙有一套想法。
“壟斷！”
再次從劉渙的口中聽到這個詞，即便已經(jīng)決意要和他一條道走到黑，魯肅心中還是有些抵觸的。
“子咎試言。”
“聚江淮之物力，攏南方之英才，舉大漢之義旗，坐斷東南，即便他河北肆虐成魔，我自巋然不動，只待勢成！遏其咽喉，一擊而中?！?p> 隱隱似乎有些領(lǐng)悟劉渙的意圖，魯肅輕聲道：“子咎之意開商聚才？”
“屯田聚糧！”認真的點了點頭，劉渙看向魯肅，繼續(xù)欺騙著，盡管他確實也是這樣想，但恐怕并不會一直這樣做！
自圓齊說
先上一章，補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