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歌家小院里。
天歌和陳楓已經(jīng)快要到抓狂的地步，捶胸頓足，怒氣難當(dāng)。
何至于此，原來是兩人正在練習(xí)夾豆子，已經(jīng)開始多時卻還沒成功一次，以至于兩人像是泄氣的皮球非常沮喪。
陳楓狠狠的盯著手里的豆子，牙癢癢的恨不得把它扔嘴里咯嘣咯嘣的吃掉。
“楚小子，白前輩這要求真的是慘絕人寰，這玩意怎么可以做到啊，感覺全身都不聽使喚，抗拒著?！?p> 天歌臉色還算平靜，但他揉搓的小手出賣了他此刻內(nèi)心的不平靜。
一想到白前輩說有很多像他們這個年紀的小孩都可以做到，那為什么自己不可以。所以即便如何艱難都要做到，不僅是為白前輩，更是為自己，為自己的性命。
“小陳子，加油，我們一定可以，我就不信別人可以，為什么我們不可以。”
心中有所懈怠和玩鬧的陳楓感覺到天歌信念如此之強，在很認真的看待這件事。所以陳楓心底涌上一股自責(zé)感，一是對自己的不認真，二是沒有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在自我愧疚中，陳楓認識到一種力量，那就是堅持。不存疑慮，不能懈怠，心中堅信，行為負責(zé)就是堅持的核心。
故而陳楓心里滿懷歉意的盯著天歌，神色認真“楚小子你說的沒錯，我們從不比別人差，別人可以做到的事我們可以做的更好。”
天歌深吸一口氣，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揉了揉因長時間盯著物體看引發(fā)疲勞的眼睛“那我們繼續(xù)，今天不行就明天，明天不行就后天，總有一天我們能做到?！?p> 說完就見天歌重新投入戰(zhàn)斗。
陳楓也投入戰(zhàn)斗，唯一不同的是比剛才更加專注，更加用心，神色更加篤定。
傍晚時分的日光顯得昏黃冰冷，照在雪地給人一種冷清清的感覺。院子里的兩人不停地動作，兩顆黃澄澄的豆子不斷的被拋起然后不加阻礙的落在地面，循環(huán)往復(fù)，周而復(fù)始，單調(diào)枯燥。陳楓和天歌每一次的用筷子夾擊，都算是一種精神上的折磨。每一次出擊明明感覺相隔分毫，但卻觸不可及。很少能改變那頑固墜落的豆子的軌跡，即便偶爾碰到卻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已經(jīng)脫離掌控，獨自而去。
夾豆子雖不至于耗費多少體力，但卻是對精神的極大消耗，它需要你的專注，你的反應(yīng)力和判斷力，在這情況下精神是支撐這些的唯一消耗。
在這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時間里，兩人已經(jīng)極度困倦，不是那種來自身體上的能切身感受到的困倦，而是那種隱藏在靈魂深處有而不得的感覺，極度難耐。
這就是兩人今天一天的成效，毫無寸進卻疲乏至極。這一個多時辰的成效至少對于目前的兩人來說是這樣的。
陳楓和天歌趴在院子角落里的一張木質(zhì)桌子上，怨念連連，即便連天歌也是如此。這種情緒是無法避免的，任誰辛苦半天卻一點長進都沒有大概或多或少都會有這種情緒吧。
天歌雙手下垂，將頭擱在桌子上，有氣無力的說道：“小陳子，這還真是打擊人，趕快安慰安慰我受傷的心靈。”
“哼哼，不安慰。沒看到我和你沒差多少嗎？這可是來自豆子全方位，從內(nèi)到外的深刻打擊，只有將他們嚼碎在我嘴里才能安慰我自己。”
天歌極不情愿，滿臉嫌棄的說道：“呃，你臟不臟啊，那豆子把你蹂躪那么久，落在地上無數(shù)次，你確定要吃？”
陳楓露出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吃，即使生病，也要一解心頭之恨。不然何以正我陳楓大名?！?p> 說著就將放在桌子上的豆子拿起來，扔在嘴里，嘎嘣嘎嘣的吃了起來，還滿臉享受的表情。
在一旁的天歌已經(jīng)看呆，世間多歡樂，何至于做如此犧牲。
陳楓此時的內(nèi)心如何，就無從得知。
休息了一會的陳楓從懷里掏出掏出一本皺巴巴的書，上書‘長氣掌’三個大字。
翻開封頁，就已經(jīng)是正文，行文字跡工整飄逸，看其內(nèi)容每招每式都配有文字和圖畫作解釋，一共分為四小節(jié)，每節(jié)十二招。解釋也詳盡易懂，對于兩人來說也很簡單。
為何會如此簡單，一來，它不算什么高深的武學(xué)典籍，主要是用于軍中士兵日常訓(xùn)練時使用。二來，軍中人數(shù)眾多，學(xué)識大多淺薄，所以能看懂是一個很重要的因素。再來，這‘長氣掌’主要用于增強體質(zhì)，訓(xùn)練士兵耐力的作用，自然不會太過高深。
兩人研究了一會，就在一旁有板有眼，一招一式的比劃起來。因為他們從小就會在長輩的教導(dǎo)下做一些功課，如馬步，一些簡單的招式等等。
陳楓一邊比劃一邊說道：“楚小子，這也太簡單了吧，才看一會就能學(xué)個差不多。感覺比我父親教我的也難不了多少。”
天歌也所見略同“簡單是簡單點，想來若是軍中士兵在使用的話，對于我們來說應(yīng)該還是有幫助的。而且這應(yīng)該是個持之以恒的東西。”
陳楓提了提氣，向前方空中打出一掌，微微點頭，表示對天歌的認同。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研究和演練，兩人已經(jīng)將動作步驟記了下，并且也能生澀的打完一套。完整打完一套的時間其實很短，何況還是在極不熟練的情況下。
于是兩人接著練了一個時辰的長氣掌才罷手。
兩人毫不講究的仰面躺在院里的地上，看著天上不停閃爍的繁星，和極其曠遠的星空。雖然辛苦一天，但神色滿足。
陳楓雙手抱著后腦勺說道“楚小子，你還別說，這長氣掌別看簡單，但完整的打完幾套還是很累啊。感覺全身的力量都被調(diào)動到，現(xiàn)在身體感覺暖洋洋的?！?p> 天歌雙臂展開，呈一個人字躺在地上，轉(zhuǎn)過頭看著陳楓“是啊，感覺全身每個地方都有被鍛煉到，打完以后雖然累，但呼吸卻均勻綿長，沒有半點紊亂感。老爺爺說這是鍛煉耐力和體內(nèi)氣息的果然一點沒錯?！?p>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明亮閃爍的星輝映照在眼睛里，使其炯炯有神，熠熠生輝。
天歌看著神情專注的看著那星星，“小陳子，你說其它地方夜晚的星空也和我們這里的星空一樣嗎？它明亮高遠，交相輝映。星輝雖然微弱，但永恒的閃爍。落在地上，是我們家在的地方，所以我們熟悉它，懂得它，能在這里的每一處地方找到它的樣子，可是我們?nèi)羰窃诩业囊酝獾娜魏蔚胤?，我們會認識它嗎？”
陳楓若有所思，但神情很是落寞，心里怕是想到以后短時間內(nèi)恐怕再也見不到父母，見不到這里的一切，包括這里的星輝。若是運氣不好就是再也見不到。
陳楓想著想著心中卻有所不甘。這星空何其浩大，他陳楓小小一人就是連一角都恐怕未曾見識到，又怎么言其它而比自己呢，萬一外面的星輝與家的星輝是一道呢！
想到這里，陳楓說道：“誰知道呢，我們又沒有見過外面的星空，當(dāng)我們哪一天有資格見到，那么我們也就有了資格評說?！?p> 天歌聽著陳楓的話，心中的迷霧似乎被硬生生撥開一角，綻放出光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