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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之歌

第十九章 死局

旅之歌 小心大吉 6057 2019-05-19 23:16:36

  看到明祖藝出現(xiàn)在城墻垛口的一瞬間,縱有萬千情緒在嘴邊,祝青松卻怎么都說不出口。

  他只是張著嘴巴,兩片嘴唇不斷上下蠕動,折騰了半天,依舊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我這是怎么了?”祝青松問自己。

  明明心上人就在眼前,他卻被點了穴一般,如同在夜晚沉睡時的鬼壓身,祝青松不僅說不出話,還動彈不得。

  祝青松有些缺氧,一時間眼前的城墻竟開始變得扭曲,這讓他嚇了一跳,趕緊做了幾個深呼吸。

  一時間,他甚至分不清這是自己是喜悅抑或緊張,也許兩者都有,但不知道哪一種占了上風。

  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不遠處的城門樓上,但他卻怎么都講不出話來,焦急的情緒驅使著他努力鬧出點動靜,他一定要說些什么。

  “祖藝姑娘,我回來了?!?p>  這一次,祝青松終于成功將心中所想說出了口,雖然簡短了些。

  整個過程于月山以及祝靈等人而言,其實只有短短的幾秒鐘。

  周圍的眾人無法想象,僅僅八個字,數(shù)秒鐘,在祝青松看來更像是打了場艱難的勝仗。祝青松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xiàn)短暫的游離,甚至在這幾秒內失去對身體的控制。

  他心想,也許正是重逢帶來的欣喜在作祟吧。

  說來也對,畢竟祝青松從來就不是一個善于控制自己情緒的男人。

  看著城墻垛口上的明祖藝,祝青松也不由得紅了眼眶——

  由于之前極端情緒帶來的沖擊,他看不到明祖藝的表情,只能模糊地辨識她的身份,而等平息下來之后,祝青松終于看清了明祖藝的臉,那是一張梨花帶雨的臉。

  他開口問道:

  “祖藝姑娘,你怎么哭了。”

  祝青松剛說完就立刻感到后悔,心里罵了幾句自己愚鈍,剛見明祖藝的面,第一句話竟然就是句蠢話。

  誠然,這種久違的自責也讓他心中流過一道暖流,讓他回憶起曾經(jīng)自己在明祖藝面前裝傻充愣的樣子,以及許多個由于晚歸而被父親責罵的夜晚。

  他享受這兩個人的責怪,這份自責于祝青松而言,也算是另類的溫馨。

  但“溫馨”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快走!”

  “快走!”

  “快走!”

  明祖藝手扶著城墻垛口,連喊了三聲“快走”,城墻之下的祝青松還沒回過神,她就在周圍士兵們疑惑的眼神中,又做出一個驚人的舉動。

  她從腰后掏出一面赤紅的旗幟,雙手展開之后,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震驚,包括城墻下的祝青松。這面赤紅的旗幟上竟繡了一朵黑色的玫瑰,所有人都知道這面紅底黑玫旗意味著什么——

  這是前朝明家的旗幟。

  城墻上的士兵們見狀,立刻將手中武器指向明祖藝,雖然她持有祝家令牌,但此旗一出,罪同叛國。一直沒有出現(xiàn)的明英雄此時飛躍到明祖藝身邊,拔出妖刀喝退了周圍的祝家士兵,一面保護明祖藝,一面環(huán)視著士兵們的動靜。

  城墻下,看到明祖藝展開手中旗幟,祝青松就像被雷電擊中,又回到了剛剛呆若木雞的神情。

  “祖藝姑娘…你…”

  祝青松無法理解眼前的情況,他不明白,為何明祖藝要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這面紅底黑玫旗,他更不明白,為何明祖藝會持有這面旗幟。

  小時候,祝青松曾經(jīng)進修過這片大陸的歷史,他知道大明帝國是由于家族內亂而垮臺,而祝王二家也正是借著這個機會揭竿而起,自立門戶,從此之后,有關大明帝國的一切都變得不光彩,明家的后裔成為大陸上人人喊打的老鼠。

  雖然老話總說,歷史是由勝利者譜寫的傳記,但祝無他經(jīng)常會給幼年祝青松說兩句話——

  “被敵人打垮的帝國還能東山再起,而從內部坍塌的帝國一旦倒下,那就是倒下了。”

  “明家的垮臺,是因為其家族的腐敗,而不是缺少戰(zhàn)場上的猛將?!?p>  所以,祝青松自幼便將明家當做反面的教材,失敗的典型,他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自己,將來絕對不能重蹈明家的覆轍。

  但此時此刻,與自己青梅竹馬的祖藝姑娘,竟然掏出了這個腐敗家族的旗幟。雖說震驚且不解,但祝青松看到城門樓前的危機一幕,一時間也顧不上其他,遂立刻對祝家士兵們下達了命令。

  “把武器都收起來!”

  祝青松大聲呵道,他不愿他的祖藝姑娘受到任何人的威脅,自然也包括與他素未謀面的明英雄。

  “還有你,把刀收起來?!?p>  城墻上,祝家士兵們見少將軍發(fā)話,雖心有余悸,但還是乖乖地收起了手中的武器??墒敲饔⑿奂炔粚儆谧<揖幹疲质莻€刺頭,見周圍士兵收起武器,已然沒了威脅,遂將妖刀指向城墻下的祝青松。

  “我要是不呢?”

  “最后一次機會,把刀收起來。”

  兩人爭鋒相對,眼神對接之時似乎摩擦出些許電光,一時間,這的氣氛變得劍拔弩張,不僅城墻上,就連城墻下的祝靈與一眾步兵都不知道如何是好,月山雙手合十念了句“阿彌陀佛”,只有明祖藝手中的紅底黑玫旗還在提醒著眾人,什么才是當下重點。

  正當風城的城墻上下氣氛焦灼之時,一個不該出現(xiàn),又理應出現(xiàn)的不速之客,終于到達了這里。

  “你們,都退下。”

  聽到來者發(fā)話,城墻上的士兵們行了軍禮,紛紛應答。

  “是?!?p>  明家姐弟同時轉身看向那名不速之客,明祖藝眼神中劃過一抹慌張,而明英雄卻又將手中妖刀之刃切換了目標,對向來者。

  這名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祝家的家主,祝無他。

  “英雄小兄弟,你也知道,把刀對著我是毫無意義的舉動?!?p>  明英雄思索一番,竟真放下了手中的妖刀,但身子還是護在明祖藝前面。

  “我們的合作關系不會因為這件小事發(fā)生變化,對吧。”他問道。

  祝無他余光掃向城下的祝青松一行人,呵呵地笑了一聲:“你管這個叫小問題?”

  此刻,看著眼前笑瞇瞇的祝無他,就連明英雄都有些犯怵。要知道,明英雄是私生子出身,自然飽受各路排擠而長大,如果不把自己打造成一個堅強的刺猬,在遠東,他一個人根本無法存活到現(xiàn)在。除了這兩年來一直把他看做親生弟弟的明祖藝,以及他的直屬上級,明英雄誰的話都不會聽。

  但就連明英雄這么一個堅強的刺猬,在祝無他這只笑容滿面的老虎面前,也不由得犯了怵。

  “不必擔心她的安危,這件事我們之后再討論,我不會傷她分毫?!?p>  祝無他依舊微笑著。

  “現(xiàn)在,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p>  似乎察覺到了不對,于是明祖藝立刻轉身,準備向城墻下的祝青松發(fā)出最后警告,但祝無他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命令身邊的兩名貼身護衛(wèi)抓住明祖藝,扯下她白衣上的一段布料,將嘴封住。

  明祖藝掙扎未果,將懇求的目光投向明英雄,她心里十分清楚,如果想讓祝青松活命,同門弟弟明英雄是最后的希望。

  可出乎她的意料,她看到的是一張充滿歉意的臉。明英雄雖然接受著姐姐懇求的目光,卻完全不為所動,他緩緩將手中妖刀收了起來,眼睜睜看著兩名護衛(wèi)將明祖藝帶走。

  “祝家主,如此粗暴的手段,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明英雄惡狠狠地盯著祝無他,說到底他是個軍人,身負保護明祖藝安危之重任,倘若再放任她繼續(xù)喊下去,面對她的可能就不再是堵嘴的布條,而是祝家的屠刀,到那時,即便自己再如何武藝超群,也無能為力。

  祝無他擺擺手,不再理會咬牙切齒的明英雄,大步走到垛口,對著城墻下的祝青松說道。

  “你回來了?!?p>  ……

  “你回來了?!?p>  祝青松將城門樓前發(fā)生的一切全部看在眼里,他有萬千疑惑在心頭,無論是明祖藝手中的旗幟,還是那三聲“快走”,抑或突然出現(xiàn)的妖刀手。

  其信息量之大,讓他神經(jīng)緊繃。

  但是當祝無他——他的父親,向他打了聲招呼之后,祝青松就與蕓蕓眾生之中,所有游子歸鄉(xiāng)一般,即使對發(fā)生的一切有太多疑問,還是在親人面前放下了警戒。

  “既然父親大人就在眼前,那么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進城之后再說?!?p>  “祖藝姑娘,再等我一會。”

  祝青松心想。

  城門樓前的祝無他卻沒有給他進城的機會,原本笑瞇瞇的眼睛突然瞪得滾圓,喊聲震天動地。

  “你還敢回來!”

  祝青松皺起了眉毛,看了眼身邊瑟瑟發(fā)抖地祝靈,向祝無他解釋道:“父親息怒,他…”

  “我說的是你!”

  “什么?”

  “身為行武將軍,竟撇下軍隊臨陣脫逃,你還有臉回來???”

  祝青松神色大變:“父親,你在說什么???”

  祝無他冷哼一聲,接著喝道。

  “在你之前,已經(jīng)有一名行武班的幸存將士回到風城,把你棄軍而逃的事情全部通報給家族,我本不愿相信,沒想到你真的出現(xiàn)了。”

  “怎么可能!行武班已經(jīng)全軍覆沒了!”

  祝青松沒有想到,這句話正中祝無他的下懷。

  “那你呢,你怎么還活著?”

  “我…”

  情急之下,祝青松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得絞盡腦汁,另尋出路。

  “父親大人,那名幸存將士叫什么,身份驗證過了嗎?”

  但為時已晚,此時除了月山和尚,已沒人再聽祝青松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周圍的步兵們聽到家主祝無他的言論,全部開始懷疑祝青松的行徑,就連祝靈也緊握手中佩劍,從眼神中,能看出他的一腔怒火。

  祝靈說道:“少將軍,我本以為你是個好漢?!?p>  一邊的步兵們卻吐了口唾沫,同時紛紛拿出自己的武器。

  “呸!”

  “臨陣脫逃,還有什么臉當將軍!”

  “我呸!”

  眾人態(tài)度轉變之快,令祝青松措手不及,但也不怪他們墻頭草,畢竟祝青松“臨陣脫逃”一事,出自家主祝無他的嘴。

  大白嗅到這些身著盔甲的人類對祝青松散發(fā)出的惡意,立刻低吼起來,圍繞著祝青松開始打轉。見狀,祝靈與周圍的步兵們全都不敢輕舉妄動。

  看著眼前的情況急轉直下,月山和尚立刻揮舞起手中戒棍,與大白一起,為祝青松打造了一堵墻,將他保護起來。

  祝青松看到大白和月山和尚的行動,竟然想起了王一鳴。

  “一鳴兄,你有斥候團的舍命兄弟,我有一個和尚和一頭傻老虎?!?p>  祝青松苦笑一聲,將懷中雙劍扔在地上,示意月山不必如此,又安撫了一番在旁邊齜牙咧嘴的大白。

  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tài),因為他在心底相信,祝無他是知道他的為人的,血濃于水,何況他們是父子。

  誰知道城門樓前的祝無他卻冷笑一聲。

  “怎么,見勢不對,又想當懦夫了?”

  說罷,祝無他用左手抽出長劍。直指祝青松,并對城墻外的祝靈以及步兵們下達命令。

  “逮捕逃將祝青松!”

  “若敢反抗,就地處決!”

  但祝青松看到的,只有祝無他抽劍的動作,而眼神也立刻冷了下去。

  ……

  “有海叔?”

  城墻上,“祝無他”被這句話震得頓了幾秒,隨后假裝無事發(fā)生,又大聲重復了一次剛剛下達的命令。

  可祝青松知道,雖然父親祝無他和胞弟祝有海都是左撇子,但自己的父親使劍,是用右手的!

  換句話說,眼前的祝家家主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自己的叔父——祝有海!

  “有海叔,你這是什么意思???”

  “我父親呢?你做了什么!”

  祝有海見身份被祝青松識破,立刻大喊道:“一派胡言!”

  “給我把他抓起來!”

  “立刻!”

  “馬上!”

  城墻垛口被盛怒且焦急的祝有海錘得晃動不已。

  感受到家主的憤怒后,原本猶豫不決的祝靈以及步兵們自然不敢怠慢,抄起家伙便攻向祝青松。

  祝青松知道整件事一定有大蹊蹺,無論是祖藝姑娘的身份,還是父親大人的安危,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雖說自己一定要查明事情的真相,但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在這場危機之中存活下來。

  于是,祝青松猛地一跺腳,地上一長一短兩柄劍竟然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貜椀剿氖种?。手持雙劍的祝青松眼神陰冷,這感覺就像回到了明河走廊,回到為了容心心暴打雇傭兵痞的時候。

  只不過這一次,祝青松是為了活命。

  月山和尚看著祝青松飛進人堆,在步兵的盔甲之林中舞動著身軀左劈右刺,他知道,這十幾個步兵根本不是祝青松的對手,于是靜靜地在一旁,不再看向那片修羅場。

  “阿彌陀佛?!?p>  但白虎大白卻不會想這么多,眼看祝青松開始進攻,它也不甘示弱地跳進人群,撕咬著所有妄圖攻擊祝青松的人。

  沒用多久,祝靈以及十幾個步兵就躺在地上,除了被大白咬掉大腿,導致失血過多的倒霉蛋,其他人無一死亡。

  祝有海似乎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的發(fā)生,于是下令,讓城墻護衛(wèi)中的弓箭手們全體拉弦,蓄勢待發(fā)。

  眾弓手們聽到指令,紛紛拉弓上弦,瞄準了祝青松所在的方向。

  “放箭!”

  城衛(wèi)弓手隊長猶豫地問祝有海:“家主大人,那還有咱們的人。”

  祝有??炊紱]看一眼身邊的弓手隊長,又喊了一聲。

  “放箭!”

  弓手隊長聞言,心有不愿,但卻不能違抗命令,只得吹了一聲口哨,瞬間萬箭齊發(fā)。

  滿天箭雨可謂是遮天蔽日,有那么一陣子,竟連陽光都被它真真切切地擋住。

  祝青松見情況危機,對月山和尚說道:“月山兄,你快走吧。”

  “阿彌陀佛,你還記得貧僧說的那句話嗎?!?p>  “什么話?”

  “佛曰,落葉才知秋,落難才知友?!?p>  “再不走就沒機會了,你帶著大白,回明河走廊吧。”

  “貧僧也好,大白也好,都是你的朋友?!?p>  “……”

  可惜滿天的箭雨不會給祝青松聞之動容的機會。

  只見月山和尚站在祝青松與大白身前,雙手不斷交替持棍,將戒棍極速旋轉,為身后的一人一虎擊飛了所有來勢洶洶的弓箭,在滿天箭雨之中,月山用手中戒棍打造出一面屏障。

  “雨”勢逐漸停下,二人一虎仍舊完好無缺,只不過身邊的祝家步兵們卻都一命嗚呼。

  月山不是不想救他們,畢竟出家人以慈悲為懷,只是弓箭數(shù)量太大,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見祝青松依舊安然無恙,祝有海恨得牙根都癢,他下令打開城門,讓于城內待命的御林鐵衛(wèi)們傾巢出動,沒用多久就把二人一虎團團圍住,水泄不通。

  祝有海演技高超,又在城墻上演起戲碼。

  “今天,我祝無他就要大義滅親,還行武班將士一個公道!”

  眼珠一轉,祝有海計上心來。

  “不,死在這里不足以懲罰逃將!我要把我的親生兒子活捉,游街示眾,壓入水牢,擇日斬首示眾!”

  祝有海越說越入戲,越說越興奮,說到情緒激昂之處,竟開始喊起口號。

  “將命令執(zhí)行到底!”

  “將命令執(zhí)行到底!”

  “將生命獻給家族!”

  “將生命獻給家族!”

  見狀,祝青松暗嘆一聲,感嘆自己的叔父這幾句話之毒辣,既將自己“逃將”身份坐實,又將自己在軍隊之中大公無私的形象加深幾分。

  就在這時,大白看著周圍一圈圈的御林鐵衛(wèi),又回頭沖著祝青松眨了眨它明亮的大眼睛。隨后,大白竟然毫無征兆地沖了上去。

  “大白,不要!”

  祝青松大喊道,但已經(jīng)太遲。

  大白它揮動著利爪,瞬間橫掃幾名鐵衛(wèi),又利用結實的腿粗肌肉在人群之中跳來跳去,以躲避鐵衛(wèi)的攻擊。有個鐵衛(wèi)沒站穩(wěn),不小心摔了個跤,大白立刻飛躍過去將他絞殺。

  但寡不敵眾,祝青松知道,這樣下去大白遲早要耗盡所有體力。

  他正欲前去與大白并肩作戰(zhàn),卻被祝有海一句話震停了腳步。

  “你在反抗或逃跑,還有瞎說話的時候,想想祖藝。”

  這就是祝有海的底牌。

  雖然他與遠東的明家有合作,不能拿明祖藝如何,但這一點,祝青松并不知道。

  祝有海心里清楚,僅憑這一點,就足夠掐住他侄子的七寸。

  聽罷,祝青松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大白在眾多鐵衛(wèi)之中掙扎著,咆哮著。雪白身軀上的傷痕逐漸增加。

  祝青松知道,自己已經(jīng)輸了——

  他既不能點明真相策反軍隊,也不能再反抗,更不能逃跑,因為這些做法都會讓祖藝姑娘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脅。

  于是,他決定雙膝跪地,將雙劍插在地上,盯著城門樓前的祝有海,臉部肌肉由于憤怒而不斷地抽搐。

  最終,他說出了那句話:

  “我投降。”

  祝有海昂起頭:“果真是個懦夫?!?p>  “我是懦夫?!弊G嗨蓮娙讨瓪狻!澳阍趺刺幹梦叶伎梢裕€請你放他們兩個走。”

  “哪兩個?”

  “和尚和老虎?!?p>  “和尚倒是可以留他一命,至于這頭白虎…”

  說著,祝有海從身邊弓手隊長的手里搶來長弓,又從他的箭袋之中抽出一根箭,瞄準了正在人堆之中咆哮的大白。

  “它殺了我祝家數(shù)十鐵衛(wèi),該死!”

  祝青松將這根箭從發(fā)射,到深深插入大白耳朵的全過程,看得仔仔細細。

  這根長箭從大白的耳朵射入,力道之大,貫穿了它的頭顱。

  “不?。?!”

  祝青松悲傷的叫喊毫無用處,什么都改變不了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

  大白倒下了。

  碩大的身子頃刻間轟然倒地,在它咽氣之前,最后看了一眼祝青松,這種眼神透過了種族之間的差異,透過了語言之上的隔閡,祝青松知道,那是大白的不舍。

  最后的最后,大白嘴里發(fā)出幾聲“哼哧”的聲音,終于閉上眼睛。

  大白死了。

  見到伙伴慘死,祝青松雙目通紅,他極度憤怒,卻不能發(fā)作,他就這么看著大白被自己的叔父射殺,自己卻不能出手相救。祝青松自責與悲憤之極,眼角竟然流下幾行血紅的眼淚。

  他哭了,只不過流的是血。

  半晌,祝青松把情緒消耗殆盡之后,他的體力也開始隨之下滑,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他竟然感受到一絲困意,使得雙手無力地下垂。

  祝青松回頭看了眼月山,面帶抱歉,抱歉把他扯進無關的風波。

  沒想到月山卻還以微笑,他學著祝青松的姿勢,在他的身后也雙膝跪地,隨后放下了手中的戒棍。

  祝青松垂下頭,頭發(fā)從前額散落,遮住了他的臉,周圍鐵衛(wèi)看不到他的神情。

  “沒想到在家門口,又輸一場…”

  祝青松自嘲一番,然后放棄了抵抗。

  ……

  風波平息。

  在“祝無他”的命令之下,御林鐵衛(wèi)們收押了祝青松與月山,舉行游街儀式。

  這次游街聲勢浩大,原本貴為戰(zhàn)斗英雄,家族之光的祝青松被全城所唾棄,月山也深受牽連,兩人被各種廚余垃圾砸的頭破血流。

  在游街示眾之后,“祝無他”下令,將兩人關入水牢。

  由于新年將至,祝家不愿在這段舉城同歡的日子里執(zhí)行死刑,于是決定斬首日期推到年后。

  “祝無他”通過律法部下達指令,推倒祝青松的“行武將軍英雄碑”,所有為其申冤的行動都視為叛國。祝家高層另重金聘請游吟詩人,寫了一首朗朗上口的《斬子歌》,以歌頌家主大公無私的品質。

  幾天過后,新年夜便到了,風城上下歡呼雀躍,在一片歡樂之中,人們開始慶祝新年的到來。

  新的一年,正好是公歷五零零年,所以不只是風城,而是這片大陸上的所有人,所有人一起跨進下一個百年。

  除了那些失意之人。

  除了祝青松。

  ……

  公歷四九九年,祝青松二十五歲,幾乎失去了一切。

  

小心大吉

謝謝你,能看到這里的人,接下來的故事我會更認真寫。如果你在看,請點個收藏或評論讓我知道,當然推薦票更好!說真的,這就是對我最大的鼓勵了。   謝謝,謝謝你看我寫的書,真的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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