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不喜進(jìn)食
遲聿困乏,嫌蘇玦和墨書煩,將他們趕了出去。
兩人在殿門口要分道揚(yáng)鑣,分開前,蘇玦瞅了眼墨書,慢吞吞地開口,“你這次怎么跟陛下回來了?”
墨書輕笑,逼近他,手臂一抬,搭上他筆直的肩,嫵媚的臉,如桃花般粉白細(xì)膩,水潤含春的眼睛輕轉(zhuǎn),勾了一下他,軟噥的嗓音香酥入骨,“因為……想你了?!?p> 墨書滿臉寫著愛慕,柔情蜜意,完全沒有方才在殿內(nèi)的冷言冷語。
蘇玦身體一僵,如詩如畫的臉龐上劍眉微皺,流露幾分嫌棄之色,堅定地推開她,“離我一丈遠(yuǎn),還有,想過戲癮,找別人去?!?p> 墨書不依,嬌哼一聲,跺腳,“真是個木頭,不解風(fēng)情?!?p> 蘇玦看她這一身女兒家的嬌態(tài),眼底極快掠過什么,扶額一嘆,“說正事,你來做什么?”
墨書見逗弄他沒意思,于是作罷,手指一圈圈卷著頭發(fā),淡淡道,“聽說這半年來,陛下對食物的厭惡越發(fā)嚴(yán)重,常常一兩日才吃一頓,長久下去,陛下的身體早晚會垮……那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離開一兩月也無妨,所以過來做廚子,為陛下安排每日的膳食?!?p> 蘇玦一愣,沉默下來,“陛下不喜進(jìn)食,你知道原因到底在哪里,就算是有食神美譽(yù)的你,做出的膳食,在陛下看來,和野菜餅子沒什么不一樣?!?p> “我知道,是沒什么不一樣,但好歹還是有些區(qū)別,有這區(qū)別也能讓陛下多吃一點……了勝于無?!?p> 墨書攥緊纏在手指上的烏發(fā),眼里是熱火的堅定,蘇玦神色微動,少頃,清朗一笑,“我還有事得回去,改日為你接風(fēng)洗塵。”
“我可記著了?!?p> “一頓接風(fēng)宴,用不了幾個錢,不會欠你?!?p> ……
金烏西落,黃昏色暖,墨書趕在千御宮內(nèi)點上第一盞燈的時候,帶著自己親手做的十八道菜,擺上了遲聿用膳的桌案。
出自食神之手的菜肴,自然是天上也難得的美味珍饈,尤其是菜相和裝盤,異常講究,美感十足。
遲聿坐于棋案前,手中摩挲著一枚冷涼瑩潤的白玉棋子,自己在跟自己對弈,側(cè)臉鋒銳,絕艷若妖,一貫桀驁的眉眼,此時內(nèi)斂兇惡和霸氣,更顯一身天賜無雙的乾坤風(fēng)華。
他視線定定落在棋盤上,心思專注。
墨書無聲走過來,低眉順眼,“陛下,您該用膳了?!?p> 遲聿落下手中棋子,“不吃?!?p> 墨書一噎,陛下的拒絕也算在她意料之中,這會兒不吃,過會兒再來問,低聲應(yīng)道,“是。”
……
鐘靈宮內(nèi),燈火明盛,溫暖馨香的氣氛無聲彌漫。
一張黃花梨木貴妃榻擺在光線明亮的位置上,榻體平直,鳳紋透雕的圍欄精美大氣,言一色趴在榻上,雙手墊在腦袋下,淡色齊胸襦裙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姿,裙上繡著整株石榴花,火紅鮮艷。
吃飽喝足,陷入溫暖的榻上,背上,又有某位陛下的愛寵給她捶肩捶背,她閉著眼,舒服地昏昏欲睡。
流思穩(wěn)步走進(jìn)來,就看見貴妃榻上的這一幕,兔兔正在言一色背上有節(jié)奏地蹦噠著,見她一副享受的模樣,就知道兔兔的力道剛好。
流思突生感慨,娘娘真神奇,用了幾日時間,竟然真的將兔兔訓(xùn)練出來了,瞧它此時捶肩又捶背,做得不是挺好。
兔兔,是言一色給小黑起的名字,原是看它渾身黑色,土得掉渣,想叫它土土來著,后又看見它那只兔耳朵,就改成了兔兔。
“娘娘,奴婢回來復(fù)命……芳心的后事,奴婢已辦穩(wěn)妥?!?p> 流思在言一色面前屈膝一禮,神色冷靜,寡言沉穩(wěn),已從目睹芳心死亡的恐懼中恢復(fù)如常。
言一色睜了睜眼,卷翹濃密的睫羽忽閃,若飛碟戀花,她坐起身,將兔兔摟在懷里,下巴擱在它頭頂上,一臉慵懶閑散,打量一眼流思的狀態(tài),心下滿意,“嗯?!?p> 流思見言一色沐浴過,且卸了釵環(huán),上前道,“娘娘若困了,上床歇息罷,奴婢伺候您?!?p> 言一色抱著呆傻又乖順的兔兔起身,打著哈欠走向大床,流思連忙跟上,為她鋪床,手上一邊動作,一邊閑話道,“娘娘,奴婢今日收拾芳心住處的東西,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青蕊……是她的親姐姐?!?p> 青蕊和芳心的姐妹關(guān)系,在兩人刻意的隱瞞下,宮中幾乎沒有人知道,流思在整理芳心遺物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的時候,驚訝了一把,所以此時,才會把這個事兒拿出來,當(dāng)閑話說。
“嗯?”
言一色挑了下眉,青蕊,耳熟的名字。
“青蕊從刑獄司回來,重傷不治,身死的那天早晨,芳心剛接替她照顧娘娘,奴婢撞見她偷偷地哭,還小心問過,提醒她別誤了當(dāng)值的時辰……那時她說是因為娘去了傷心,如今一想,其實是因為青蕊。”
聽流思一說,言一色漸漸回想起來,是有這么一回事兒,無所謂地笑了笑,“你想說,她姐姐因陛下致死,她恨陛下,連帶著也恨我,所以才會背主。”
“是,奴婢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娘娘,知道芳心背主的原因,娘娘也不必總惦記著,免得郁結(jié)在心。”
言一色笑而不語,人各有志,芳心到底為什么背叛她,她沒心思探究……雖然流思的體貼她不需要,但這份心意她還是收下了。
“娘娘早些休息,奴婢今日守夜。”
流思說著,免了幾盞燈火,讓光線變得昏暗適宜安寢,腳步無聲,退了下去。
言一色掀起帷幔坐上了床,沒有睡,將兔兔放在一旁,盤腿打坐調(diào)息起來。
兔兔窩在柔軟的被褥里,呆愣愣地注視著言一色,就像過去數(shù)個夜晚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