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界云海以南,曰萬靈島,島浮于海上,是天地靈氣根源。
世人趨之若鶩,其下結界,不可入內。
今日,島上靈力異常浮蕩,潰散化成狂風掀起千層海浪,浪波洶涌翻騰。浩瀚碧空頃刻烏云密布,雷聲作響皆集在萬靈之上。
此等異象,引得云海之主,花帝神破關而出,化作一抹白光朝那萬靈島一瞬飛去。
素問花帝神名震天下,容顏絕美,六界之內無一人和她媲美。只是她性子寡淡少言,又深居小宅院極少出門,故而極少人能目睹她的芳容。
寬闊無邊的海浪風雨交加,狂風怒吼像是在發(fā)泄自己的情緒,不斷攪動整個大海,使得他人見之心生懼意。只是在如此兇險之地,卻有有一葉扁舟,似落下的竹葉竟暢通無阻駛來,完全不受一絲影響。
艷冠六界的女子亭亭玉立站在船頭,長發(fā)如墨披在身后,恍若被墨水染過的瀑布,光滑而柔順。月牙素衣長袍只紋幾朵金絲柳葉,被厲風吹得獵獵飄揚。她霧眉遠黛,剪水秋眸,眉間一抹朱紅落梅,脫俗端莊而美艷不可方物。
她抬手放于胸前,觀望萬靈周邊異象,抖了抖長袖掐指一算,不染而紅的唇瓣嫣然一笑。
“這云海,又要誕生一位神靈了。而且,非常強大?!?p> 如此異象維持不久,萬靈島潰散的靈力慢慢聚攏,化作細水穿過碧綠青蔥竹林,掠過遍野不謝的玉蘭朝島內流去。
在島內一棵熟果累累,紅欲滴的樹上,一顆藍色水珠在逐漸變大,水球內依稀能看見有個黑點在形成。黑點越拉約長,逐漸形成個人形。
最后,黑色身影如被禁錮了千萬年般,迫不及待地掙開了雙手,一股強大的神力瞬間撐破水球,爆發(fā)出的強大力量震得整個萬靈島搖搖欲墜,神力化作光柱直沖云霄,散去了還繞在島上雷鳴聲不斷,積壓成堆的烏云,最后還來此處的一片碧空萬里。
如此動蕩,島上潰散的靈力在慢慢聚攏,在周邊凝起一道隔絕他人入內的結界。
只是這時,海面雖風平浪靜,但有一葉扁舟早停在萬靈島之下,小舟上的人兒早就不見,已入了萬靈島內。
在島的最高處,長著一棵蒼天大樹,樹上的果子熟透了,紅透晶瑩的果子,有綠葉陪襯,不僅十分誘人,還有果香飄散四周,引得一人攀爬而上,只為品一口這美味。
“呃……”
人身蛇尾,背有雙白翼少女趴在樹上緊抱,另一只膚若凝脂的長臂朝那果子抓了抓,掙了半天還是夠不著,記得她臉色漲紅,卻還十分倔強不肯放棄。
“你身邊熟果眾多,為何獨獨非那顆最遠的不可呢?”
少女聽到生人的聲音,歪頭朝樹下端詳,竟是一個黑發(fā)素衣的美艷女子,不知為何,她的淡淡一笑竟讓她感到舒服。
很是奇怪,她在這里活了許久,還真未見過這樣的一個人。是誰呢?
對她產生好感,少女趴在枝頭上,把一條累了的手臂懸在半空無力地蕩了蕩,露出十分惋惜的模樣道:“這些小的怎么夠我吃呢?我要吃它是有原因的,這東西啊,老是瞧著我,勾引我,如今我終于能行動自如了,自然是不會放過?!?p> 花帝神被她天真無邪的模樣逗笑,堂堂一個神靈,竟然會為了一個果子跟它拗上多年。剛化形的第一天,就想著要吃它。這是一個多么喜歡吃的神呀。
花帝神笑一會兒,抬起手來,玉骨白指指向她背后那雙雪白的雙翼:“這樹枝繁葉茂,你的雙翼又恰巧卡在其中,又怎么能夠抓到呢?不如,你將其收起,再試試?”
少女回望背后的雙翼,果不其然是真的卡在枝上了。于是,她起身將蛇尾尾盤在樹上,抖了抖背后的雙翼,雙翼化作藍光消失。手指撓了撓頭上的小鹿角,朝她甜甜一笑,又趴在枝上去摘那顆記掛許久的熟果子。
少時,大樹綠蔭下,伴有葉落飄零,清風徐徐,吹得令人真想好好歇息。
而此時,咯嘣咯嘣脆的聲響在這寧靜的地方回響,少女盤尾坐在樹下,背靠著正歡愉地吃著熟果子。
“看你吃得津津有味,都惹得我嘴饞了?!被ǖ凵褡谏磉?,手肘靠在膝蓋上一副慵懶的姿態(tài)。
“給!”少女想都不想,將摘下來藏在身后的紅果子撿了一個小的遞給她。
“那謝謝了。”花帝神接過,將紅果子放在鼻尖聞了聞,這果香味真是極美的,以前還不曾吃過。她咬了一口在口中咀嚼,眉頭不僅一皺。
這紅果子看似美味香甜,實則清淡無味,但口感還是十分不錯的,很是清脆解渴。而且,食用了之后,發(fā)現(xiàn)這萬靈島的靈力竟對她沒了壓迫感。
“怎么樣,好吃吧?”這是她化形以來,第一次吃東西。
花帝神點點頭,不予任何評價。瞧她吃了一個又拿起一個吃,像是個無底洞永遠都填不滿。
“小姑娘,能否問你如何稱呼呀?”
少女吃得滿嘴都是果汁,聽她這么一問不免愣了幾秒。從來沒有人這么問過她,她是第一個在她化形后遇到的人。至于名字嘛,自她有意識以來就知道了。
于是,她笑得十分爽朗:“我的名字,叫玄妙。”
“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竟是這個玄妙?!被ǖ凵竦袜?,看來這玄妙還真不是一個簡單的神靈,也是萬靈石精魂所化成的形,體內有一股強大至高的神力她還無法駕馭,若是假以時日修煉,怎么會注定平凡呢?
可這樣的一個神靈,需得加以引導,莫要誤入歧途。
“玄妙,我這里有一物送于你,有助你日后的修煉?!?p> “是什么呀?”玄妙很是好奇,竟然有人要送她東西。
“那一物便是一道封印,用來封印你體內無法駕馭的神力,待你修成之時,封印就會解除?!毙钅托慕忉?,希望她能夠接受,畢竟這對她有益。
但玄妙對這封印一事很是戒備,遲遲不愿伸出手來,眼神還很警惕:“我憑什么要信你的?更何況我怎知你的用意是好是壞?”
“我是好是壞,難道你初見時不知道嗎?”花帝神瞧玄妙沉默,繼續(xù)言:“就算我想傷你,你覺得整個萬靈島會放過我么?玄妙,相信我,我這么做是在幫你,不然以后你可要失控受傷的?!?p> 瞧花帝神如此真摯誠懇的眼神,初見時就沒覺得她是個壞人,不然自己又怎么會分給她東西吃呢?既然她不是壞人,那姑且信一信。
于是,她伸出手來,但眼神還是十分擔憂。
花帝神瞧她如此緊張,捧著她伸出的手掌,食指指尖泛光,紅唇輕啟在念咒,然后指尖白光在她掌心個符文。符文消失后,花帝神低頭輕吹了一口她的手掌心。
玄妙感到掌心癢癢的,忍不住笑了笑。
“你閉目冥想下,看看多了個什么?!?p> 玄妙聽話,抬閉目時腦海多了一串經文,經文在黑暗處泛光,垂直如同珠簾般很是好看,還在她身邊打轉,不僅如此,奇奇怪怪的經文她竟然看得懂。
“我在你神識里放了一個適合你修煉的秘籍,你日日反復照著修煉,對你有益無害?!?p> “嗯!”玄妙微笑地點頭,覺得腦海里的經文很有趣,就繼續(xù)閉目參悟。
在她身上,泛起點點藍色熒光,不斷鉆入她的肌膚,走遍體內的神脈,最后化成了她的力量,入了神丹內。
瞧她認真的模樣,花帝神也十分好奇她日后將會如何。于是,抬手掐指,算了算她的命盤。
掐算后,她皺眉,面露疑色。
怎么她的命盤里,竟有著與他千絲萬縷剪不斷的緣,亦是彼此中的劫難,兩者必傷其一。
這天命,怎會如此戲弄人?
“你怎么了?”不知何時,玄妙已睜開眼觀察了她許久,瞧她掐指眉頭緊鎖,很是煩惱的樣子,她很是好奇。
花帝神一驚,失神笑了笑:“只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獨自苦惱而已?!?p> “何事呀?”正好有個人在身邊和她說說話,她能問許多許多她都不知道的事。
花帝神知曉她好奇心很重,沒有答她反而問她:“玄妙,若日后有個人與你共生死,你覺得如何?”
“共生死?不要不要,我好不容易才化形,怎么能隨隨便便別人共生死呢。不干不干。“玄妙極力反對,這樣的事不可能出現(xiàn)在她身上。想想若是自己的命同別人一樣,那她可是白活白修煉了。
花帝神將她的反應一一觀察入目,她怎么不知精魂所化成的神,皆是涼薄寡情,或者此生都不再生情,是極其一種難有情感的神。
她這樣的反應很是正常,可是他呢?
不一樣,真不一樣。
他是個如此重情重義的孩子,命里卻必定遇上她。
萬靈島的靈力逐漸恢復成鼎盛時期,結界也加強了不少,但因花帝神服用這里的果子,自然的萬靈島的結界對她一點害處都沒有。
只是在此處呆的時間有些長了,更何況此時還跟他有關系。她不能坐以待斃,起身拍拍裙上的落葉準備要走。
“玄妙,我要走了,你一人在這里好好修煉,知道嗎?”
玄妙聽她要走,很是舍不得。焦急地抓緊花帝神的手臂難過的問:“你不留下來嗎?”
花帝神知道她有些依賴自己,但這里真不是她該留下的地方。于是,微微一笑:“玄妙,我該回去了?!?p> “回去?那你帶我離開?!闭?,她想出去見見外面的世界。好不容易認識了個人,讓她帶帶也是可以的。
“還不是時候?!被ǖ凵竦囊痪湓挘屌d奮的她感到失落。
為什么不帶走她呢?難不成是不喜歡她么?可是,她真不想一個人。
花帝神瞧她把手松開,起身放眼望這遼闊無邊四季如春的萬靈島。風起葉落,腰上的發(fā)帶亂舞飄揚。卻絲毫掩蓋不住她與神俱來的高貴氣息,這就是云海之主吧。
“以三千年為期,如何?”
原不是永別,還可再見。玄妙臉上露出笑容,二話不說點頭答應。
萬靈島的崖山,玄妙孤身一人戀戀不舍地望著逐漸遠去的小舟,這三千年里就要一人生活了。不過,三千年對于神來說,不過是彈指瞬間。她會照著秘籍潛心修煉,待日后慢慢掌握那股無法駕馭的神力。
與此同時,她也十分期盼著,這萬靈島之外究竟是一個怎么樣的地方呢?
不過,她忘了件最為重要的事,就是忘了問她是誰了。
哎喲,這可真是粗心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