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又一女子從墻頭前后腳躍下,同樣身穿峨眉派服飾。三人瞧去,那女子是個中年女尼。這女尼乃是峨眉派定字輩的高徒定慧,定慧手持長劍走到柳清身旁,雙眼警惕地盯著陸溪三人。三人均感到大事不妙,經(jīng)過剛才和楊虎的這一番打斗,只怕是跳進(jìn)黃河也洗不清了。
任憑柳清如何叫喊,楊虎當(dāng)然不會再醒來,柳清站起身來,向陸溪怒目而視,厲聲質(zhì)問:“你們這群巫山派的惡賊!枉我爹對你們多年來的關(guān)照,卻不知你們這些惡賊使出什么下作手段,今日竟作出如此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你——你們......”她喉頭一哽,說到這里竟哇得哭了出來。柳清轉(zhuǎn)過頭哽咽著對身旁的靜慧恨恨地說道:“師叔(武林門派中弟子對上一輩同門,無論男女,皆以師叔相稱),我們殺了這三個惡賊,為我爹和蜀安鏢局的各位報仇!”
陸溪見對方言語間便要動手,自己門派這點微末功夫雖也不乏精妙之處,對上峨眉武功卻也兇多吉少,連忙說道:“兩位且慢,師太請聽晚輩解釋,這一切都是誤會,蜀安鏢局的各位實非我等所害!兇手另有其人!”
柳清滿臉怒容:“呵,誤會?你殺害我楊伯伯是我親眼所見,你們這些惡賊還敢狡辯?納命來!”
話音未落,兩位峨眉弟子皆挺劍刺來。陸溪三人不及分說,只能先求自保。只見定慧招式凌厲兇狠,身法厚重有力。柳清身法輕盈曼妙,但一招一式和定慧相比顯然還差了些火候。這峨眉劍法乃峨眉開派祖師受一位海外高人的落英神劍掌啟發(fā)所創(chuàng),招式精妙無比,只一交手,陸溪三人便險象環(huán)生。好在三人皆是巫山派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于門派武學(xué)早已運(yùn)用自如,一時間各自施展巫山派劍招絕學(xué),堪堪穩(wěn)住陣腳。那定慧在峨眉苦修多年,早已精通峨嵋派的武功精髓,雖沒能達(dá)到頂尖高手的水準(zhǔn),對付一兩個巫山弟子卻也綽綽有余。只見她招式越來越凌厲,一并長劍左劈右刺,逼得三人步步后退,再有柳清在旁助力,更是如虎添翼,三人一時間險象環(huán)生。陸溪心想:照這樣打下去,用不了多久,我?guī)熜值苋吮貙樗怂鶜?,必須將兩人分開來對付,再尋求各個擊破。
陸溪緊急之中向朱、馮而人連使眼色,三人心有靈犀,瞬間便明白了陸溪的眼神,皆點頭示意。陸溪一招撥云見霧,抖動劍身分擊峨眉二人,此招乃是巫山劍法中以一敵二的奇招,兩人久攻之下不曾想到對方突然使出奇招反擊,皆回劍格擋。陸溪三人趁機(jī)分散開來,陸溪向左,朱鶴與馮立向右,三人向兩頭拉開了距離。柳霏霏和定慧見狀不急思考,一左一右分頭追了上去。
陸溪見柳清追了上來,將她引到墻邊,再次使出回頭望月,柳清見狀后退了一步,陸溪便搶得先機(jī)。陸溪心知想要贏過對方,須得出奇制勝。他劍招一變,使出陸松的獨創(chuàng)絕學(xué),長江三十六路快劍。練此劍法需將全身浸入長江之中,在江水的阻力下連貫地使出劍招,長此以往,此劍法便能練得迅捷無比。陸溪一劍快似一劍,劍招如滔滔江水般連綿不絕,柳清雖是峨眉掌門嫡傳弟子,天資卓絕,然而她入師門不久,武學(xué)根基不牢,再者缺乏對敵經(jīng)驗,她見對方招式如此迅猛,登時便慌了手腳。陸溪不給對手喘息的機(jī)會,將內(nèi)力注入到劍招之中,當(dāng)年陸襄在襄陽時所學(xué)內(nèi)功心法是全真派的玄門正宗,純正渾厚,多年來與巫山武學(xué)招式融會貫通自成一脈,是以巫山派在內(nèi)功修為方面并不亞于武林各大門派。陸溪此時在劍招中灌入內(nèi)力,柳清如何能抵擋,十幾招之后,陸溪長劍一抖,刺中柳霏霏手腕,她拿捏不穩(wěn),佩劍落地,驚慌之下被陸溪點了穴道。
陸溪這邊得手,只聽見那邊定慧高喊一聲:“著!”,劍尖已刺入朱鶴左肩,再看師弟馮立也已身中兩劍,他渾然不顧自身,仍在奮力出劍相救朱鶴。眼見他二人已被逼入絕境,若再遲得半刻多半會命喪定慧劍底,陸溪連忙用劍抵住柳清后心,對定慧高聲喝到:“師太,還請你住手,否則晚輩便要得罪了!”定慧看到柳清被制住,被迫收住劍勢,向后一躍,對陸溪怒喝:“快放開我?guī)熤?!”眼中滿是焦急之色。
“要晚輩放人可以,不過你得保證不再與我們?yōu)殡y?!?p> “哼!要我放過你等惡徒,卻是休想!”
“師太若是執(zhí)迷不悟,就不怕魚死網(wǎng)破嗎?”陸溪說著將劍尖稍稍沒入柳清后心,他本不愿傷她以致再添仇恨,然則情況緊急,不得不狠下心來。柳清吃痛,眉頭緊皺,卻忍住沒有叫出聲來。定慧眼見這陸溪下手,心想這幫亡命之徒殺人越貨,皆是心狠手辣之輩,若是師侄折在他們手上,自己無法向掌門交代,只好暫且退讓。定慧對陸溪說道:“好,只要你放了我?guī)熤?,我便依你。?p> 陸溪見她答允,放下心來,說道:“師太乃是前輩高人,既然答允,必然不會反悔,晚輩自當(dāng)放人?!毖粤T,從懷里拿出一粒黑色藥丸,強(qiáng)行把藥丸塞入柳清嘴中,一拍后背,讓她咽了下去。柳清氣得大急:“惡賊!你給我吃了什么東西?”
陸溪似笑非笑:“這了斷腸丸服下之后三日之內(nèi)沒有解藥就會肝腸寸斷而死,非本派獨門秘藥不能解。不過你放心,等我們與師兄匯合,安全到達(dá)江邊上了船之后,我自然會給你解藥?!闭f完,用力捏了捏柳清的臉頰。
柳清沒想他突然輕薄,俏臉一紅,頓時氣急,奈何不得動彈,怔怔地流下淚來。陸溪見她流淚,自知此舉不妥,心生歉意,口氣溫和地說道:“柳姑娘,是在下冒昧了,來日定當(dāng)賠罪?!绷逯皇遣徽Z,眼淚也沒能止住。
雙方就這樣僵持了半個時辰,陸溪在此期間不敢耽擱,抓緊時間幫助兩位師兄弟療傷。又過得一刻,終于等到大師兄葉光宗回來。葉光宗進(jìn)門一見此景,不由得大驚,連問朱鶴為何與峨眉派的人動手,朱鶴將此前經(jīng)過大致說與他聽了。葉光宗聽完不由得無奈嘆氣,說道:“既如此,也只有先依陸師弟之法了。我向西追查數(shù)十里,可惜一無所獲,那幫惡賊早已去的遠(yuǎn)了。”接著向定慧請罪:“師太,我?guī)孜粠煹芏嘤械米?,還請見諒,此事日后本派定會與峨眉派有個分說?!倍ɑ勰睦飼嘈潘麄兊恼f辭,只是她見對方又來強(qiáng)援,心知此次若是動手,必然討不到好,只好隱忍不發(fā),順了他們的意思。
幾人攜著柳清出城來到江邊上船而去,卻并未給她解藥。柳清見體內(nèi)之毒未解,頓足道:“該死的惡賊,你不守信用!”定慧大怒,劍指陸溪厲聲說道:“快把解藥送上來,我?guī)熤度羰怯袀€三長兩短,我峨眉派必不與你等罷休!”
陸溪站在船頭抱拳道:“師太和柳姑娘盡請放心,方才給柳姑娘服下的乃是本派調(diào)理真氣的療傷之藥,并非毒藥。之前多有冒犯,還望姑娘莫怪,蜀安鏢局此事必有蹊蹺,我巫山派必然追查到底。咱們后會有期!”輕舟隨著聲音漸行漸遠(yuǎn),逐漸沒入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