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外天,修羅宗。
“怎么樣?”沈復(fù)看著略顯疲憊之色的語文天問道。
“化外天比我想象的情況還要復(fù)雜,這里地勢極廣,宗派林立,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道明真人無異于大海撈針?!庇鶈柼炝藫u頭。
“現(xiàn)在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多月,道明真人踏上成仙路了也說不準?!庇鶈柼炷樕兀D(zhuǎn)頭看著依然緊閉的煉獄大門。
“不對,如果以神器強行開啟成仙路,不是要以百姓做爐鼎的嗎?現(xiàn)在九州并沒有異變?!鄙驈?fù)把心中的想法說出來。
“那也只是傳聞,未必是真的?,F(xiàn)在我們徒然留在此處無益,回中州吧?!?p> 傳承了數(shù)百年的修羅宗一脈居然就此湮滅,這世上,原就沒有什么能夠永恒的。
御問天把目光收回來,心中仍然感慨萬千。
“道明真人,究竟是什么樣一個人?”沈復(fù)跟著縱身離開了修羅宗。
“他是九州千年一遇的奇才,你修行到今天這個地步用了多久?”
“快十一年了?!?p> “十一年已經(jīng)算快的,我也差不多十一年,沈天舒用了十六年。但是道明真人,從修煉起到圣體大成,一共只用了六年?!?p> “六年?”沈復(fù)一驚。
沈復(f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沈天舒臨死前把修為傳給他,玉泠霜帶去煉獄,以及南域十萬大山的奇遇,只怕二十年也達不到現(xiàn)在的地步。
“不錯,他天資絕縱,十七歲的時候就已經(jīng)名動九州,縱橫南北,鮮有對手。當時所有人都認為,道明真人是這些年來九州最有希望羽化成仙的人?!?p> 御問天不禁感慨,這段往事他也是當年在大衍神宮的時候聽說的,那個當年意氣風發(fā)的少年,那個自己一向尊敬的大衍三圣之首,如今卻走了旁道。
“道明真人果然沒有辜負人們的期望,在他二十歲那一年,天降異象,他的成仙路開了?!?p> “這也許是九州歷史上,踏上成仙路中最年輕的人?!?p> “在成仙路接受考驗的時間,一般是半年到一年。但是道明真人不到半月就出來了,他失敗了?!?p> “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很大,沉寂了足足十年,道明真人才又出現(xiàn)在世人眼中。這次他的身份是大衍神宮的掌教真人,道明真人繼任以后勵精圖治,大衍神宮一日比一日輝煌?!?p> “也正因為他的原因,大衍神宮能夠力壓其余三大圣地,成為九州修道中人夢寐以求的地方?!?p> “可以說,他的前半生,非但沒有過錯,反而都是功績。道明真人執(zhí)掌大衍神宮的時間里,反而是九州最為平靜的時候。雖然四處仍有征戰(zhàn),但是已經(jīng)不再是從前各族的混戰(zhàn)。”
“中州、南域、江南國、漠北這四處的劃分,也是道明真人一力促成,之前這四州只有家族亂戰(zhàn),絕無國的概念?!?p> 御問天頓了一下,這些過去秘辛他也是第一次說出來。
“那他什么時候,變成現(xiàn)在這樣的?”沈復(fù)心中很是觸動,善惡本就在一念之間,哪個人生來便是惡人呢,說到底,還是成仙這件事誘惑太大了。
“其實,很早很早,他就已經(jīng)這樣了。只是那時候我們沒有察覺?!?p> “我察覺到他暗中謀劃的事情,是從純鈞古劍開始的。我們家族歷代都是中州人,何向雖然并不昏庸,卻胸無大志。但是那幾年何向卻一改往日居安之態(tài),頻頻對周圍發(fā)動戰(zhàn)爭,雖然這些戰(zhàn)爭名義上都是對方先發(fā)起的?!?p> “更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何向秘密囑咐我,一定要帶回江南、漠北的神器?!?p> “神器自古以來都是分開保管,我擔心何向暗中有什么陰謀,所以和大衍神宮匯報過這件事情。但是大衍神宮的態(tài)度很值得商榷,當時我也沒有多想?!?p> “漠北的伏羲琴為琴圣段孤鴻所持,那時我的修為尚不如他,是以伏羲琴一直都在漠北?!?p> “直到攻破江南國,我把古劍純鈞帶回中州以后,才發(fā)現(xiàn)事情不對。”
“每年十月是大衍神宮的盛會,所有從大衍神宮走出來的人基本上都會前往慶賀。就是在那一年的十月,我在大衍神宮里看到了古劍純鈞。”
“當時我十分驚訝,一直以為純鈞在何向身上,沒想到反而在大衍神宮,心中疑慮更甚。后來私下打聽,才知道,南域沈家持有的神器云天骨玉,在沈天舒拜進大衍神宮以后,就已經(jīng)被借走了。后來沈天舒也曾上門索要,均被回絕?!?p> “回到中州以后,聽說了你母親的事情,我當時很是生氣,一意認為是沈天舒暗中操縱,大衍神宮的事便沒有再去深追。”
“但是后來永寧城外對戰(zhàn)才發(fā)現(xiàn),沈天舒光明磊落,行事很有擔當。就在那一天晚上,我們二人力戰(zhàn)身疲,道明真人卻暗中對我出手了?!?p> “先前我對他僅僅是懷疑,沒想到他竟然……沈天舒那時候并不知情,所以道明真人沒有他出手?!?p> “事情經(jīng)過,大致便是這樣了。”
說到這里,御問天便不再說話,出神望著面前的劫情海。
怒潮夾雜著風聲,一陣一陣地撞擊在岸上,片刻隨即退去,留下無數(shù)白沫翻涌。
想起這十年來,物事變遷,過去故舊全部離開身邊,御問天也不禁悵然。
潮打空城寂寞回。
劫情海上風波極烈,即便是御問天、沈復(fù)也不敢御劍而行。
過了劫情海,二人便聽說了中州已被攻破的事情,南域、漠北以關(guān)中城為界劃地而治。
中州何家,命運到此就算完結(jié)了。
半月多的時間,二人趕到中州府,那吉將軍已經(jīng)就任中州府主的位置,和御問天說話時神色也更加傲慢。
戰(zhàn)事暫緩,道明真人又杳無音訊,御問天和沈復(fù)在中州分別,馬不停蹄地趕往漠北天羅國。
沈復(fù)剛到中州府,青鸞便沖了上來,許久不見,似乎氣勢比起之前來更加凌厲了。
撫了撫青鸞的腦袋,青鸞舒服地瞇起眼睛,沈復(fù)不禁一笑,心中有淡淡的暖意。
百無聊賴之下,沈復(fù)在中州城內(nèi)走著走著便到了望湖樓。
月海湖依舊,望湖樓卻已經(jīng)一片破敗之景。
想起初入中州時在望湖樓和墨柔相遇的時候,沈復(fù)心情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