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媽媽牛婷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節(jié)約爸爸大方的給自己的零花錢、午飯錢,攢起來留著下半月返還給父母過日子。十四歲就趁著暑假倒賣熱帶魚,多少賺一些錢以備不時之需。
牛百歲很疼愛這個早熟的女兒,可也不敢惹怒被自己無底線寵慣壞了的老婆,經(jīng)常是瘦小的牛婷忙了一天,回來還要挨媽媽的打罵,罵得不堪入耳。原因往往不值一提,很多時候根本就是她心里不順找人撒氣。姥姥在江雅凡小的時候倒沒難為過這個外孫女,只是她不會照顧人,做好吃的、洗衣服、哄睡覺,甚至是扎小辮子這些事兒,都是姥爺這個大男人干的!牛婷很知道女兒在娘家會遇到什么?就在江雅凡六歲的時候給她報了住校的私立貴族小學(xué)。
個子矮小的江雅凡坐在第一排椅子上,每天晚上自己洗澡洗頭!一個六歲的孩子根本照顧不好自己,洗發(fā)香波總是進(jìn)到眼睛里、鼻孔里,一個月以后,江雅凡就得了結(jié)膜炎,足足治療了大半個月才好......
過早地磨練讓江雅凡早熟,獨立,不容易與人親近,顯得有些冷漠。只有見到爸爸媽媽,江雅凡才會顯現(xiàn)出這個年齡的孩子該有的朝氣蓬勃。這樣的住校生活一直到初中畢業(yè),該讀高中了,江南和牛婷商量之后決定,把江雅凡接回BJ來讀,順便把姥姥姥爺也搬了家,徹底的和山東老家畫了句號。
回了BJ江雅凡才發(fā)現(xiàn),爸爸的身體健康非常的差,人也很消瘦,差不多隔一段時間就只有媽媽一個人來看江雅凡,爸爸總是住院。家里的生意只有媽媽自己在支撐,爸爸的身體就算剛好一點,也堅持不了到公司去監(jiān)督管理,只是加緊了時間拼命似的畫畫兒。
三、四年的時光,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江雅凡已經(jīng)讀大二了。爸爸這次住院被檢察出了肝癌,而且是晚期,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媽媽累得蒼白而憔悴,體重驟減。為了照顧久病在床的丈夫,還有兩邊的老人、讀大學(xué)的女兒,一會兒不盯著就會出問題的裝飾公司,這個身高將將兒一米六的瘦小女人,爆發(fā)出了驚人的毅力,也把自己折磨成了人干兒!
所有的醫(yī)院都跑遍了,所有的治療癌癥的藥品都用到了,不論多貴,牛婷都舍得給老公江南用。姥姥偷偷的說:“花那么多錢,也治不了,都多余浪費那錢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xù)活著!”可瘋了一樣的媽媽流著淚說:“不!錢是我老公掙的!就是花光我全部的財產(chǎn)、砸鍋賣鐵我也要救他!”
癌癥的治療是個天文數(shù)字,每天都產(chǎn)出一張又一張的藥費單,光是抗癌用的白蛋白就幾百塊錢一只,一天要打八只!還不算各種維生素、化療放療的藥物。家里的現(xiàn)金和積蓄很快就見底了,牛婷去變賣家里的字畫和收藏的古玩,可一時之間,這些東西難以套現(xiàn)。媽媽第一次跟姥姥張嘴借錢,姥姥斬釘截鐵地說:“不借!別說沒有,有也不借,這病,花再多也是打水漂兒!”。
媽媽傷心極了,自從嫁給江南之后過的一直是一帆風(fēng)順的日子,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也可以說想做點什么事情毫不為難。現(xiàn)在親戚束手,朋友遠(yuǎn)離,終于刻骨銘心地體會到了什么叫孤立無援......坐在醫(yī)院冰冷的水泥臺階上,牛婷放聲大哭,媽媽的無助和絕望的眼淚感動了院長和主治醫(yī)生,他們給了媽媽寬限,得以去處理那些古玩和字畫。
終于,再多的錢也沒能挽留爸爸的生命。在一個媽媽疲累極了的夜里,他伸出瘦骨嶙峋滿是針孔和膠布的手,最后一次撫摸著他心愛女人的長發(fā),溘然長逝了。
媽媽哭的聲嘶力竭,牢牢的拉扯住爸爸的床欄不讓護(hù)工碰爸爸的遺體。這個英俊瀟灑而又才華橫溢的男人,帶走了她所有的欲望和靈感,在爸爸走后,媽媽再也沒碰過筆?!阒绬嵛业挠H人?我潑墨揮毫只為你!
好長一段時間媽媽憔悴不堪,不修邊幅,對生活失去了信心和興趣。不分黑天白天的昏睡,醒來就對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傻笑,自己輕輕的嘀咕些什么,再不然就呆坐著,黯然神傷,完全顧不上帶在身邊的江雅凡。
江雅凡不想勸母親。說什么呢?失去了愛侶不比自己死掉更好過,生離死別是一樣的痛。在這種巨大的傷痛面前,任何語言都是蒼白無力的。
夫妻之間,路人甲一樣漠不關(guān)心、各自苦苦掙扎固然是痛苦的,相親相愛而后人天永隔、又何嘗不是更大的痛苦?婚姻能帶給你的甜蜜,是抹在刀鋒之上的,割舍不掉那小小的幸福,就必然要經(jīng)歷漫長慘痛的一生!只不過,男人女人們各有取舍罷了。
姥爺大概是姥姥家前世一條忘恩負(fù)義的狗,今生是來無條件報償?shù)?。林黛玉是一株瑤池降珠草,還了賈寶玉這個仙童一世的眼淚。媽媽是爸爸的誰?爸爸是媽媽的誰?愛情,就是這樣說不清道不明、讓人痛苦到崩潰的一筆糊涂賬么?!
即便是這樣,仍然有不怕死的大膽做夢的人,愿意奮不顧身的沖進(jìn)愛的城堡、婚姻的圍城,小鑼還當(dāng)真和她的狗子哥談戀愛了!兩人商量先見見雙方父母訂個婚,晚一些的時候,最晚春節(jié)前結(jié)婚。
這說著說著,三人團(tuán)兒的姐妹合租房就要少一口人了,星星著急:“雅凡姐,咱是不是應(yīng)該在網(wǎng)上招一個房客回來?哪怕短租也行,最好能租到春節(jié)的?”江雅凡隨口答應(yīng)著:“嗯,是啊,是應(yīng)該先掛著。不急,等小鑼定了日子再說吧!”。
星星可不能不急,她的月薪每一百塊錢都有它該在的位置,這房子是她們姐仨包租的,少一個人,房租就得和雅凡姐分?jǐn)?,天?。∫淮蠊P錢?。∵@雅凡姐好像就是本地的,卻每次放假回來都拖著一個大皮箱,風(fēng)塵仆仆的樣子,也當(dāng)真在網(wǎng)上訂票,為啥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人家不說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還是不問的好。
日子,車輪一樣嘰里咕嚕的不停向前,整個炎熱的夏天都在三個女孩嘰嘰呱呱的聊天說笑中過去了。九月中旬,小鑼宣布:十一結(jié)婚!“??!我好羨慕你呀!”,星星摟著小鑼的脖子,把矮小的小鑼摟得東倒西歪。江雅凡說:“祝福你,小鑼!”,小鑼問道:“雅凡姐,這次你咋不說我了?”,“江雅凡端著一杯咖啡,輕輕的喝了一口說道:“小鑼,因為第一,你的狗子哥你了解,而科學(xué)種田你也可以學(xué)得會,從小做過,不為難。第二兩家都在一個村里,互相感情底子深厚,你狗子哥有技術(shù)你有知識,所以,我覺得你們的結(jié)合可行?!?。星星啪啪地鼓掌:“哈哈,雅凡姐,你不做投行真可惜了!這分析能力,要跟我是對手,我可就輸定了!”。小鑼甜蜜的瞇起了眼睛,幸福的感覺真好!連雅凡姐都說行了,那就肯定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