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昰帶著掌門和三長老來到大殿門口,便發(fā)覺里面氣氛不對。
牧酒環(huán)著靈兮的肩,讓她靠著自己,詩易在他倆對面但偏過頭去并不看靈兮,雙方似乎形成對峙的局面。
察覺有人來了,三人都把目光轉到門口。
靈兮帶著一層霧氣的濕潤的眼看過來,祈求的眼神扎的門口三人心生愧疚。但看到詩易認真嚴肅的臉,三人又吞下求情的話。
靈兮直勾勾的盯住掌門,掌門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半晌終于開口道:“聽你師父的?!?p> “唔~”靈兮將頭埋在牧酒身上發(fā)出一聲嗚咽。
牧酒輕拍她的背,像她小時候那樣。
趁沒人注意,掌門和三長老趕緊從門口走開,站在外頭的樹下面,非常認真的觀察那棵碗口粗細的樹,時不時還低聲討論一下,仿佛那是棵忽然出現(xiàn)的稀世寶樹,其實就是一棵很普通的樹。
晨昰也想躲到一邊去,但他一邊搖擺不定,一邊又放心不下屋里的幾個,怕他們吵起來。一個人在門口糾結來糾結去,看著里面小聲的爭吵想進去又邁不開腿。
這時,意想不到的人來了。
一聲鷹啼傳來,英苕在天上盤旋兩圈,落下來停到掌門和三長老觀察的那棵樹上。
遠遠地有個人影不緊不慢的靠近,是伯皇嵐。
他依舊是一身白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但此時幾個人的目光都聚到他身上,不明白他怎么會來。
片刻,靈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目光一轉,帶著許些責怪和意味不明的神情看向掌門和三長老。
恰逢那倆人也似有感悟的看過來,對上靈兮的眼神,又偏過去,假裝沒看到。
在這三人的一來二去后,伯皇嵐也差不多走到門口了。詩易、晨昰、牧酒三人則是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來做什么?
伯皇嵐徑直走過晨昰身邊進去,走到他們旁邊,看著略微茫然的詩易和淚光閃閃眼神復雜的靈兮,貌似隨口的說道:“她想去就讓她去。”
但他從老遠走進來,就說這一句話似乎怎么都跟他努力表現(xiàn)的隨意搭不上邊,而他自己似乎也感覺到有點突兀,想說點別的什么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這時,呆滯的牧酒、晨昰、詩易三人反應過來。牧酒反應過來之后,陷入了更大的震驚:他居然支持靈兮了?他不是一向都不喜歡靈兮的嗎?難道是我誤會他了?難道他只是單純的嚴厲不是討厭?
晨昰則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連伯皇嵐都支持靈兮了,那我是不是做錯了?我是不是也應該支持靈兮?靈兮好像也沒做錯事?難道真的是我們做錯了?
詩易雖然有些不理解,但他根本沒想理解,剛想清楚伯皇嵐表達的意思,直接懟過去:“有你什么事?”
???
包括靈兮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想到詩易會這么說,所有人的目光都圍著他倆打轉。
伯皇嵐一臉認真:“靈兮的法術是我教的,我算她半個師父,自然管得著她?!毕肓讼?,又補充道:“我今年教她的劍法,光憑招式也能傷人,就算她下山歷練,被封住一半靈力,也足以自保。”
“呵,”詩易直接發(fā)出一聲冷哼,“難為大師兄這么替靈兮打算了,不然你收她為徒好了,就可以直接替她做主,也不用再通過我了?!?p> “師父!你怎么這樣說!”靈兮氣憤上頭脫口而出。
一下子把詩易都頂蒙了。
“不至于,不至于······”牧酒趕緊打圓場。
還沒等他把接下來的話說出口,靈兮鬧脾氣重重的“哼”了一聲掙脫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了。
“嘖嘖嘖”牧酒也不生氣,看著靈兮的氣沖沖的背影,對詩易說,“多像你小時候啊,你小時候就這樣,長大了就變得老氣了,不好玩了?!?p> 詩易白他一眼,故作生氣的背過身去。
門口的晨昰想要攔下靈兮,被靈兮哼了一聲。
伯皇嵐略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
。。。。。。
牧酒院里,三人圍著桌子坐成一圈,中間擺著新釀的葡萄酒。
“你們怎么回事,怎么沒人幫我?”詩易少見的少年姿態(tài)。
牧酒和晨昰對看一眼,開口安撫:“這不是最后她也沒去成嘛?!?p> 詩易更加氣憤:“你還好意思說,你從頭到尾就沒說一句話!”
呃···晨昰無言以對。
詩易似乎還沒解氣,又對著牧酒:“還有你,你就慣著她吧,你看看把她慣的?!?p> “你別生氣,別生氣了?!蹦辆期s緊呼嚕呼嚕毛,給詩易倒了杯酒。
詩易也不喝,認真的看著牧酒:“說吧,你怎么想的?”
“我就是想著,我們也不能真的一直把她關在山上吧?!?p> “誰要一直關著她了,過了這兩年不就可以了。她的生死劫就這幾年了,不好好在山上待著,出事了都來不及救她?!?p> 這幾年,他們三個終于可以稍微平靜的面對靈兮詭異的命軌,可以說出生死劫這個詞了。
“萬一,我是說萬一,她沒有下山,但還是發(fā)生意外了呢?”牧酒有些猶豫的把自己心中最擔心的情況說出來。
詩易脫口而出:“不可能?!?p> 晨昰也附和道:“就是,在山上能有什么意外?!?p> “意外啊,如果能預料到,那還叫意外嗎?”
兩人沉默。
詩易想了一下:“你這不對,她在山下歷練的時候發(fā)生意外的可能性大還是在山上待著有意外的可能性大?”
晨昰脫口而出:“那肯定是下了山大啊?!?p> “對吧,而且她在山上出了意外,我們能很快的去救她,在山下萬一來不及呢?”
“有道理?!背繒g認真的點頭,然后兩人同時看向牧酒。
牧酒有些無奈:“其實我一開始沒想這么多,我是想著如果咱們都不同意,沒人站在她那邊,她應該會難過吧?!?p> 詩易氣道:“結果你們就都站在她那邊,都慣著她?!?p> “我,我”,晨昰趕緊表心意,“我站在你這邊的?!?p> 晨昰在心里想著,都站在靈兮那邊,詩易一個人,也會難過吧,啊,我實在是太貼心了。
結果詩易一個冷哼,不理他。
牧酒偷偷笑了。
。。。。。。
伯皇嵐和靈兮很少能像現(xiàn)在這樣安靜的坐在一起。
“其實就算他們不同意,掌門也可以偷偷把你送走的。”
靈兮勾起一絲笑,聲音里帶著莫名的意味:“我希望他們能同意,哪怕是我胡攪蠻纏逼得他們同意,至少是他們親自答應了的?!?p> 頓了頓,靈兮又加了一句:“這樣我會很高興?!?p> 伯皇嵐沒有看她,目光看著前方,余光里看到靈兮的頭發(fā)被風吹起,又落在肩上。
“那你打算怎么辦?”
“再鬧一鬧咯,他們很疼我的?!膘`兮帶著笑意和幸福的聲音里,絲毫聽不到擔心和沮喪。
“嗯。”伯皇嵐向來少話,此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
見他沒有什么話想說,靈兮起身準備離開:“今天謝謝你啦,接下來就不用幫我了,太反常他們會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