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對方已經挑明，一凡就決定來個先發(fā)制人，給對方一個下馬威然后再就雙方感興趣的問題上說道說道。
“有一家五星級酒店，在客戶部的電腦里存著這家酒店高端客戶的所有數(shù)據(jù)。酒店的競爭對手給某人下了單子——把客戶資料弄到手。某人去那家五星級酒店的大堂喝了一杯咖啡，等他出來時已經完成了任務，后來他把這批數(shù)據(jù)不僅賣給了客戶，還轉賣給了另三家，好像到手了一百二十八萬。”
對方仰頭看看黑暗的天空，就像在接受一凡的表揚，表情愉悅，“繼續(xù)！你還知道什么。”
“還是那個某人，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各大電商網(wǎng)站的數(shù)據(jù)庫里裝后門，要么實時在本地更新數(shù)據(jù)庫，要么直接進入電商網(wǎng)站后臺看數(shù)據(jù)。
他專門盯著那些貨到付款的買家，只要一看到有人下單，立馬在后臺操作，以最短時間內搶先發(fā)貨，動作比電商網(wǎng)站的物流還要快。
買家收到貨付了款簽，等買家真正下單的貨到達的時候，買家肯定就會拒收，而這筆貨款也就到了這個某人的口袋里。
這個某人專挑服裝、C人用品、減肥美容用品這些出貨量大的品種，每個網(wǎng)站每天偷個三五單，再同時修改后臺數(shù)據(jù)，網(wǎng)站和賣家很難察覺。四五十家電商網(wǎng)站挨個輪番偷，一年下來凈利我估計往少了說，也有個2000多萬元吧。”
定力真是好，一凡的話竟然讓對方毫無反應，如同聽故事般還聽得有滋有味。
一凡只好讓帥華這個嘴巴缺德的家伙來磨磨他。
“小帥，如果我們向叔叔們舉報，你說按照這種情況，應該會怎么樣？”
帥華早就對這個禿頂男人憋了一肚子的火，既然一凡把話題引致他這里，他是要借題發(fā)揮一下的。
于是，什么一身洋裝換號衣、牢底坐穿、屈指可數(shù)的頭發(fā)會掉光、吃的比豬差，睡得不如狗，反正只要他看對方不順眼的地方，就盡撿那些相反的難聽話。
對方把身體轉了半個圈，看著帥華問道，“小朋友，你今年多大，屬什么的，大象嗎？”
還不等帥華開口，他又擺擺手，“唉，年紀大了，十二屬相里哪有大象?！?p> 一把年紀這罵人的功夫倒還可以，一凡差點笑出聲來，他揉揉鼻子強自掩飾著。
這是罵帥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帥華哪能聽不出來，他歪著頭做嚴肅狀，喃喃說道：“沒錯，十二屬相嘛，當然有大象，我就屬大象的，怎么樣，羨慕吧！”
遇到這種無賴，對方也是沒辦法，他點點頭默許了，然后看向一凡，“說正事！你千方百計的挖我的底，到底有什么目的?！?p> 說了半天，對方終究承認了自己是SPACE911的身份，一凡也就直言相告，“簡單，給我研發(fā)中心的最高權限。”
“你想得到他們的研究成果？賣錢？還是……”
帥華打斷了SPACE911，“錢？俗吧！我們可不是那種人?！?p> SPACE911看著帥華哼一聲，繼續(xù)問道，“不為錢？你認為我會相信嘛？”
站在人來人往的地方，后面的話就有些不大方便，一凡就建議大家換個地方，在一個安靜舒適環(huán)境慢慢談。
三人來到附近的一家茶舍，一凡親自給SPACE911倒了茶水，然后告訴對方他是要在研發(fā)中心找一個能解開他疑惑的東西，但是他不確定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所以希望SPACE911能給他權限。
只要不是竊取資料賣錢，權限方面SPACE911倒表現(xiàn)的沒什么不可以的，但是他還是問了句，“能不能告訴我，是哪方面的資料，也許我可以幫一幫?！?p> 出于本能的戒備之心，一凡只是說“私事”。
SPACE911低頭轉動著茶杯，慢騰騰的說，“私事?讓我猜一猜，你是不是在找一個人？”
帥華內心吃驚不小，他觀察著一凡的表情，只見一凡喉節(jié)滑動了一下，盯著SPACE911手中的杯子沒有說話。
來而不往非禮也，就在一凡和帥華絞盡腦汗翻對方的老底時，對方也沒閑著，同樣把一凡的底也查的很徹底。
“我看吶，你們還是太嫩了，在入侵研發(fā)中心時留下了太多的痕跡，順著藤就能摸到瓜，知道了你，你的過去我都能信手拈來?！?p> 不愧是老一代黑客的領軍人物，果然寶刀不老，帥華雖然嘴上沒說，還是對SPACE911敬佩有加。
“痕跡？你是說我進入研發(fā)中心用的第二個跳板嗎？你是不是在離它最近的一臺路由列表里恢復出了我的登錄信息？”
一凡拿起茶杯，向著SPACE911一舉，然后暢快的喝了下去。
這回倒輪到SPACE911面色難看了，他眨了眨眼，馬上明白過來。
一凡過去做過什么，他早就查得很清楚，也打心底里對一凡這個年輕人的技術感到欽佩，既然一凡這么說，那個暴露一凡的線索絕對是一凡故意留下的，否則用“不小心”或者“大意了”來解釋未免也太牽強了。
雙方暫時沉默了下來，雙方都在心里掂量彼此手里的籌碼。
一凡掌握著SPACE911在網(wǎng)絡上搞黑產的證據(jù)，而SPACE911手里掌握的那些，一凡覺得那都是多年前的事，對他和帥華毫無殺傷力。
而一凡現(xiàn)在所做的，也算是一半私事一半公差，有唐海平在，就算SPACE911舉報，那也是拿著金書鐵卷奉旨行事，有事也有唐海平兜底，雖然那個混蛋總是不那么靠譜，但給一凡背鍋的活那是跑不了的。
一凡率先打破沉默，“我對你為什么屈居于此搞錢沒興趣，我只要我想要的，而這些對于你來說很容易。”
話語緩慢卻充滿了威脅的意味，冷場片刻后，SPACE911把手放在茶杯里沾了沾，在桌子上寫了個名字。
“你是不是在找他！”
SPACE911畢竟是個老牌黑客，從碎片化的信息里找出其中的關聯(lián)，本來就是他應有的本領。
在他確認了一凡的身份后，就潛入相關信息系統(tǒng)進行關聯(lián)查找，拿著這些到手的數(shù)據(jù)，順著一凡侵入研發(fā)中心的軌跡，他很快就意識到一凡在找人，而和一凡的信息相匹配的就只有他現(xiàn)在寫在桌子上的名字——“周啟宗”
“你父親？他可是骨干，正帶領一個團隊攻堅乙肝標靶二期，不過我看過他們的研究數(shù)據(jù)，從概率學上看失敗的幾率很高，畢竟已經這么久了，還從來沒有成功過一次?！?p> SPACE911敲敲桌子，然后站了起來，“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告訴你了，我的地盤你也不要再惦記了，咱們以后井水不犯河水，我這把年紀折騰不起?！?p> 消瘦的身影消失在晃動的珠簾外，帥華這時呼了一口氣，“說心里話，這老家伙還真有些本事。”
一凡用手抹去桌子上的名字，哧了一聲，“球的本事，他那點功夫已經過時了，我其實給他留下了幾個信息，但老前輩卻只找到了路由表上的那個最顯眼的，我真是高估他了?！?p> 至于一凡為什么要留下信息，他也向帥華作了解釋。
“挖漏洞其實是在找人性的漏洞?！边@是看似冰冷的技術里最深邃迷人的地方。
如果總是在SAPCE911引以為豪的“幻境”系統(tǒng)里打轉，想找出突破口太花時間，于是他就故意留下痕跡，引對方和他交手，這樣才能找出他的弱點。
可惜，從雙方的交談中來看，這個昔日的黑客龍頭技術老化的太厲害，混到要用技術去做黑產，而且還是不入流的那種。
SPACE911之所以幫他找出老爸的信息，還有最后那番話，無不透露著一個老年劍客茍且余生的暮色之氣。
要不是最后SPACE911有主動示好的舉動，一凡還真有可能抽空好好研究一下那個“幻境”系統(tǒng)，然后摧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