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撫好蕭老夫人,回主院的路上,蕭寒山的臉陰沉得嚇人,蕭秦氏垂著頭,惴惴不安地跟在他后面。
進了主院揮退下人,蕭寒山再也忍捺不住,斥道:“我原以為你只是氣量狹小了些,倒想不到,你竟還生了一顆蛇蝎心腸?!?p> 這話簡直比蕭老夫人的話還要誅心,蕭秦氏愣了愣后,哆嗦著解釋:“老爺這話妾身可不敢認,五丫頭要是嫁給三殿下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皇子妃,妾身這不也是為了你為了咱們蕭府?!?p> “巧言如簧,咱們蕭府世代清流,何至于賣女求榮!”
蕭秦氏哭得梨花帶雨,蕭寒山卻不為所動,身為清流名士,他最引以自豪的就是清名,今日鬧了這么一出,他心里,委實對蕭秦氏生不出同情之心。
被他這么頂回來,蕭秦氏一噎,想到皇后娘娘的話,心急如焚的她不管不顧地扯著嗓子嚷道:“五丫頭不嫁三殿下,綰綰她就會被皇后娘娘指給燕陽侯世子?!?p> 若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她也不會明知蕭老夫人把蕭五娘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還把主意打到蕭五娘身上。
蕭寒山聞言更怒,瞪著蕭秦氏斥道:“混賬,你顧著三丫頭就要把五丫頭推進火坑,那是三弟妹留下的唯一的子嗣!”
沒想到他會是這個反應,蕭秦氏氣急反笑:“三弟妹,三弟妹,她饒云娘死了這么多年,你還惦念著不放是不是!”
“荒謬!一派胡言!”蕭寒山氣得一拍柜臺,怒氣沖沖地接著斥道:“五丫頭的親事,自有母親做主,你若再胡攪蠻纏,休怪我一封休書送去秦府?!?p> 說完他一甩袖袍,拂袖而去。
留在原地的蕭秦氏雙腿一軟跌坐于地,一臉絕望地看著蕭寒山揚長而去的身影。
綰綰可是他嫡親的女兒,為了三房那個短命鬼的女兒,他竟置親女于不顧,她捧在手心養(yǎng)大的嬌嬌,怎么舍得送她去燕陽侯那個火坑!
“娘,您說的是不是真的?”站在側間里聽了半天的蕭三娘走進來,一臉惶然地看著蕭秦氏。
坐在地上的蕭秦氏抹了一把一眼淚,強顏歡笑地道:“綰綰,你放心,娘絕對不會同意的,娘一定會想到辦法的。”
蕭三娘‘哇’的一聲哭著撲進她懷中,慌亂無比的搖頭:“娘,我不要嫁給燕陽侯世子,我不要,娘,您一定要想想辦法?!?p> 蕭秦氏被哭得肝腸欲斷,死命點頭:“綰綰,你放心,你是娘的心頭肉,娘有辦法的,你相信娘?!?p> 哭了半晌,母女倆才平靜下來,命人送蕭三娘回去后,蕭秦氏思量了一番后,忽然冷笑。
蕭老夫人和蕭寒山都把蕭五娘看得重過她的綰綰,她倒要看看,一個失母長女,能嫁什么好人家!
長房雞飛狗跳的同時,三房,卻是一片寂靜。
看著自家小姐靜坐在窗畔的身影,徐嬤嬤忍不住嘆了口氣,想了想,還是道:“小姐,您今兒把大夫人給得罪透了,往后,您可千萬要謹慎小心,老夫人雖然心疼您,但若是您讓人算計了去,老夫人也是沒辦法的?!?p> 她說得隱晦,蕭五娘心中卻很明白。
府中當家執(zhí)掌中饋的是蕭秦氏,她若是被蕭秦氏算計了去,老夫人再疼她,也重不過蕭府的名聲,到了那時,她蕭五娘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聽天由命!
呵呵!
她偏不!
“嬤嬤,您放心,我絕不會讓她算計了去。”轉過身,她輕輕道。
徐嬤嬤心頭一酸,若是夫人還在,蕭秦氏又豈敢把主意打到自家小姐身上,說到底,不過是欺著自家小姐年幼失怙好拿捏。
虧得小姐自幼聰慧過人,不然早被那心如蛇蝎的蕭秦氏給算計了去!
“小姐,今兒這事,老夫人疼您不責罰您,可奴婢擔心,這事一旦傳出,小姐您的名聲可就毀了?!崩顙寢寚@了口氣,憂心忡忡地道。
蕭五娘咬唇。
她不是沒考慮過這一點,可——
她淺笑搖頭道:“媽媽不用擔心,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一損俱損一榮俱榮的道理,大伯母懂?!?p> 毀了她蕭五娘的名聲,尚未出嫁的蕭二娘蕭三娘,以及下面的蕭六娘蕭七娘,也會跟著受累,秦氏不是個蠢的,不會做殺敵一千自傷八百的事。
見她一臉篤定,李媽媽雖安了心,卻還是不放心地勸慰:“小姐,您今兒太過冒進了,一個不好,不但彩月搭進去,您也會——”
蕭五娘雙眼灼灼地看著她:“媽媽,我這不是賭贏了嗎?!?p> 破斧沉舟,賭的不過是老夫人念不念舊情,幸好,她贏了!
彩月沒事,她也不用嫁給三殿下!
“五小姐,如嬤嬤來了。”金珠掀了簾子稟報。
“嬤嬤請進。”
容長臉的如嬤嬤邁了進來,行了禮后不卑不亢地道:“五小姐,老奴奉大夫人之命前來,敢問五小姐可能聽出那兩個嚼舌丫頭的聲音?”
兩個嚼舌丫頭壞了秦氏的計劃,蕭五娘動不得,秦氏一腔怒火,自然只能發(fā)泄在兩個嚼舌丫頭身上。
蕭五娘蹙起柳眉,一臉為難地搖頭:“嬤嬤,那聲音很是陌生,五娘聽不出。”
如嬤嬤也皺了眉,一雙精明的雙眼仔仔細細地打量著蕭五娘,見她不似作假,她才收回目光,“老奴這就回去復命,告退?!?p> “媽媽,你送嬤嬤?!笔捨迥餃赝穹愿?,又道:“嬤嬤慢走。”
等如嬤嬤一走,徐媽媽就忍不住拭了一把汗:“小姐,大夫人怕是懷疑您了。”
蕭五娘淡淡一笑,漫不經(jīng)心地道:“她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夫人信了。”
早在蕭秦氏謀算著要用她換取蕭三娘的前程時,她和蕭秦氏就撕破了臉,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在乎蕭秦氏信還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