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有浪此刻坐在木家莊的廢墟中,他看著一塊塊斷瓦,一根根焦木,似乎還是有些難以相信。
“木莊主,這懸崖之下是何地方?”習月問道,此時他已經醒轉過來,自然是很關心小炭的下落。
“東峰下是黃沙河,它途徑這里,希望譚少俠和慕容女俠能有幸只是扎進河中。”木有浪思索著說道。
習月聞言心里踏實不少,他繼續(xù)問著:“有什么辦法可以到那下面呢?”
“當年先祖選擇此地正是因為這里三面都是山,很難開路,鮮有人能來。如若習少俠你想去找譚少俠的話,有兩種方法,一是沿著懸崖下去。二是去到西邊的流沙鎮(zhèn),順河而下,興許能找到譚少俠?!蹦居欣碎_口說道,他心里其實覺得能找到小炭的機會十分渺茫。
習月沉默了,他當然知道,沿著懸崖攀爬下去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去流沙鎮(zhèn),然后順河而下又太耗費時間,想要救助小炭只怕來不及。
“或者他們也會被河流沖往下游呢。”連百八走了過來,他知道習月此刻心里十分難受,“我們也可以到下游去找一下?!?p> “下游的話,沿途會經過很多城鎮(zhèn),我們也不知道他們會被沖向何處,太難找了?!蹦居欣讼肓讼?,搖了搖頭。
連百八拍了拍習月的肩頭說:“小炭機智過人,慕容女俠有武力超群,我相信他們不會輕易地死去。相信他們可以自己脫困,找到道路,然后和我們會合的。”
習月低下了頭,依舊沒有說話,可是連百八卻感覺到他有些顫抖。
“木莊主,遙天府的救助之命已完成,稍后便會離去,前路漫漫,不知道你們作何打算呢?”連百八又輕拍了下習月,轉頭問向木有浪。
昨夜雖然有遙天府及時的支援,木家莊可以脫難,可是這里卻留不得了。萬一對方輾轉而歸,只會將木家莊盡數(shù)殲滅。
“只能看看朝廷會不會協(xié)助我們了。”木有浪搖了搖頭,這是他這兩天重復最多的動作,足以顯示他的無奈。
“那我們便一同隨著遙天府進城吧,順便可以路過泗水,將貴莊的幼童們接走。”連百八提議道。
木有浪也點頭應和。
此時,阿夕走了過來,看了看習月,又看向連百八:“連大俠,前路我們三人不能同行了,小姐這件事情我們須回京稟告老爺?!彼D了頓,瞄了一眼垂頭喪氣的習月,又說了一句:“不過我們還是相信,小姐會將譚少俠救下。”
一行人便就這樣分開了道路,一路上習月都沒怎么說話,也沒怎么發(fā)表意見。在到達泗水鎮(zhèn)時,眾人得知了雍州反叛的消息,現(xiàn)在是舉國動蕩。各種各樣的消息也是漫天飛舞,充斥著整個天下。
“雍州刺史吳憲平其實是前朝余孽,現(xiàn)在正是要復仇啦,要反隋復晉,重奪天下。”
“孔雀王國與雍州聯(lián)手,正在大舉進攻咱徐州?!?p> “當朝天子御駕親征,調動天下兵馬,要平定叛亂。”
“兗州臨近雍州北方卻沒有遭受攻擊,說不定兗州也會一起叛亂?!?p> “徐州一旦失守,麓州與揚州都危矣,天子軍隊來得及嗎?”
“那我們怎么辦?要不要逃到揚州去?”
即便是一路無話的習月,在進入泗水后,聽到這些各種各樣的消息,都有些不安,他現(xiàn)在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他轉頭看了看同行的連百八與木有浪,他們臉上都是一片凝重。
“這樣看來,朝廷應該沒有余力救助我們。”木有浪深深嘆了口氣,一籌莫展。
聽到這話,連百八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著看向他的習月問道:“習少俠,不知貴莊。。?!边€沒問完,他倒是自己先停住了。
“我們可以前往鑄器莊?!绷曉潞孟裢蝗蛔サ搅艘稽c思路?!皩?,回家,師傅一定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彼睦锵胫?。
“這。。?!蹦居欣擞行┻t疑。
“木莊主無須擔心,莊內有的是地方,吾俠山現(xiàn)在也是暫居我們那里?!绷曉抡f著,他突然覺得,小炭在的話,肯定也會贊同。
“習少俠,不行,只怕我們不能一同回去?!边B百八突然開口了,“雖然現(xiàn)在天下動蕩。可是別忘了,邪道勢力還在潛伏,揚州可能還會發(fā)生襲擊。我們此刻回麓州的話,揚州的門派如何是好?朝廷現(xiàn)在定然全力在應對雍州叛亂之事,這江湖動亂,只能靠我等俠輩了。”
“那。。。”習月一時語塞。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在面對這些問題的時候,從來都是由小炭抉擇的,自己根本不知道要如何處理。
連百八似乎看出了習月此刻的窘境,他繼續(xù)說著:“我提議由木莊主帶著眾弟子前往麓州鑄器莊,告知寧七公小炭的事情。而我和你,要繼續(xù)完成我們未完成的事情,背負上小炭的那份責任?!闭f罷,連百八盯著習月,他知道習月并不是一個軟弱無能之輩,只是不諳世事,尚未成熟。
一席話后,習月心神穩(wěn)定了下來,或許這也會是小炭的選擇吧,他總是那么有勇氣。
習月點點頭,手中掏出一塊令牌交給木有浪,并說道:“這個是鑄器莊五子令牌,煩請木莊主持此令前往鑄器莊,并與吾師說明一切。”
“謝謝習少俠,此恩,木家莊沒齒難忘?!蹦居欣思拥亟舆^令牌,匆匆離去,他要去安排離開事宜。
夜里,習月輾轉難眠,他走到窗前,呆呆地看著月光。月,和他這一生離不了干系。自己在一個月色明亮的夜里出生,身為詩人的父親很開心地給自己起個名字,月。而自己又在一個月色很明亮的夜里,失去至親。
“月亮啊,你總是照亮夜行人的道路。那我的前路在哪里呢?國事動蕩之際,匹夫有責,習月空有一身武力,卻不知往何處前行?!绷曉滦睦锵胫?,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過去太依賴小炭了。自己一直一來只顧著詩情畫意,快意恩仇。而小炭卻總在想著前路去往,柴米油鹽。此刻小炭下落不明,自己竟然迷失方向。
“太沒用了?!绷曉滦χ鴵u了搖頭。
“喵~”突然有一只黑貓輕盈地從房頂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