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年啊,是我這輩子度過的最開心的幾年了,有了心心念念的司律,有了傾心相待的小白。
好像世間一切不過爾爾。
那幾年的云外天也是格外的昌盛,格外的熱鬧。
其實那幾年昌盛的也并不只有云外天。
天族、魔族甚至乎剛剛起步盤踞于影的冥族都是昌盛非常。
可以說是六界繁盛。
只是繁盛了,也就膨脹了。
也不知道是誰先向誰伸出的手,誰先拉動的那根弦,只是風雨欲來退無可退,而后一發(fā)不可收拾。
都說繁榮至極便是墜落,果不其然。
百里司律被召回天族,都說鮮衣怒馬破陣殺敵才是男兒本色,在得知天族危難的時候,他整個人氣場都變了。
如果一個人突然改變,一定不是莫名其妙,而是經歷了某些事情的脫變,這句話果然沒錯。
他跟著天族來接他的小史步出云外天,風采奕奕似來時。
我快跑幾步追上他,他回頭看我,皺起眉梢,我從袖帶里掏出一個金色的織錦鳳,小心翼翼的別在了他的胸前。
“司……司律,不要忘了我?!?p> “我……我是說……我……我會想你的!”
憋了半天終于說出了自己的心事,雖然感覺自己臉頰發(fā)燙不過心情瞬間舒暢了不少。
我抬頭望他,他看著我笑,記憶中是很少看到他笑的,此時的他笑的很舒緩,而后便把我一把拽入懷中。
“閉眼?!彼曇袈詭硢?,卻充滿笑意。
我聽話的閉上眼睛,能感覺到他纖細有力的手撫上我的發(fā),忽而風起,再睜眼時便再沒有了他的影子。
我摸上頭頂剛剛他摸過的地方,有點扎手,我拆了下來,是一個晶藍的蝴蝶發(fā)簪。
他居然知道我是喜歡蝴蝶的。
我把簪子緊緊的按在胸口,笑的不能自己。
他們走后,母親做了一個決定,封閉云外天外的結界。
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所有種族地界的結界都選擇了暫時性封閉或者直接移入小空間。
在哪之后,我的記憶就變得有點飄忽,總是會斷斷續(xù)續(xù)的忘記很多事情,眼前就像飄著一層霧,什么都看不真切。
我想,大概是突然人都走了吧……都走了……
不對,突然想起,我已經有些日子沒有見到白畢之了。
我在云外天找尋著他。
喚著他的名字。
無果。
便去找叔伯“叔伯、叔伯,小白呢,小白去哪里了?!?p> 他微閉雙眼,輕嘆“已不在云外天了?!?p> “那他能去哪里?”
“前段日子,出去一批弟子,畢之修為已至大成,便跟著一起出去了?!?p> “那就是還沒回來!”感覺眼中的濕氣一點一點趕走霧氣。
“回不來了。”他的聲音很輕,可能也是因為不知道怎么讓我接受。
可我怎么能接受?!
“不,不行,還有學生沒有回來,母上不能就這么關閉云外天。”眼中的濕氣聚集成水汽順著臉頰滑到嘴里,澀澀的。
“瞳兒!大亂當前不可胡鬧!你母親封閉云外天也是為了我云外天的千百學子!”
“可是你跟母上那么厲害,難道還護不了我云外天嗎?!”
“你母親早已受天道掣肘,貿然出手六界之事會被天道反噬的!”
“我……我……”莫名的慌亂,腦海中都是小白我還有司律的身影。
“瞳兒,命不可復,這是他的命,他便要受著!你也有你的命!你別忘了你是箖寒之女,以后也是要成為神女守護云外天的!這,便是你的責任!你的命!”他的語氣頗為恨鐵不成鋼,也是第一次這么強硬的跟我說話。
“我……小白……命……”頓時沒了主意,任憑淚水滴答。
“人自棄而天棄之,人自救而天救之。是劫數(shù)也是機緣。”他最后嘆息一聲拂袖而去。
眼前被淚水沖刷的霧氣不可自制的越發(fā)濃郁。
這場不知道誰跟誰的戰(zhàn)役,持續(xù)了好久好久。
我坐在母親的浮世園里望著云外天,感覺自己越來越虛無,越來越飄忽。
“瞳兒……”
母親在身后輕喚我,自從云外天封閉后,她也是清閑了。
我回她一句,而后繼續(xù)向外看著。
在封閉云外天之前我就隱約感覺到了自己的氣息有些不穩(wěn),只是當時并未留心,而現(xiàn)在云外天封閉了,這種不安感反而更加濃重了。
莫不是司律出了什么事情。
不對,再怎么說百里家也是天族的一個大家族,肯定不能貿然讓司律上前線。
不然就是小白了。
小白肯定是出事了。
我思索著。
母親坐在了我的身邊。看我望的出神便也同我一起望著。
“箖寒,白家出事了,我得出去一趟?!?p> 自云外天封閉后也跟著閉關的叔伯忽然拜訪,一進院子便說道。
只是他在看到我后愣了下,一把把我抓了過去,他模糊的臉上盡是我從未見過的驚慌。
母親慢慢的從地上站起身,撫了撫衣袖。
“貿然打開封印恐有變故,不然便想辦法從霧時林中出去吧?!?p> “箖寒!”
“要我?guī)湍闳レF時林探探路嗎?”
“你知道我現(xiàn)在想跟你說什么!”
沉默。
忽然間覺得這浮世園中的花海有些蕭條。
“知道啊。”母親望著我輕輕笑了,那笑容的絕美是這世間少有的,即使我看不清,卻還是感受到了那笑容后的凄涼“那又怎樣呢,她是我最后的寄托了,她是我的女兒?。 ?p> “那你更不能害了她!”
“我只是不想她出事!”
“……”
久違的看到兩人爭吵,這場面真的有千年未見了,我想勸阻,卻理不清他們到底是怎么了,也不知我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覺得識海又是一陣飄忽,這次來的比往常更加強烈,眼前的霧也越發(fā)濃郁。
叔伯一步沖到我面前一掌打在我的天靈蓋上,暫時壓制住了我開始浮游的識海。
再睜眼時,叔伯的臉終是清晰了一點,眼前一黑,意識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