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淮南城也屬北境大城,位置險要,貨品豐富,不僅有南朝人,還有不少北朝商人也都長居于此。
楊忘一進城,就切實感受到了淮南城的繁華,隨后就糊里糊涂的被拉著去了淮南城最有名的登天樓。
饒是楊忘站在酒樓下,也不禁感嘆古人的建筑技藝,不僅雕琢華麗,而且一眼望去,高聳入云,果然無愧登天二字。
徐磊幾人把普通弟子安排在樓下,吩咐他們吃飽喝足去找找樂子,然后各自早些回去就是,隨后徐磊迫不及待的拉著楊忘登上最頂樓。
“你是不知道,想要去這登天樓最上面喝酒,不僅得有錢有勢,還得有功夫,不然,一般人還沒喝上酒,就已經(jīng)累趴下了?!毙炖诶鴹钔炖镞€不停的念叨著。
沒過多久,一行四人就爬到頂樓,一見四人上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年輕女子就趕忙迎了上來。
“哎呦,這不是山水幫的老爺們嗎,呦,還帶了個娃娃來,來來來,快入座?!蹦贻p女子聲音魅惑,聽得楊忘一陣不舒服。
“什么娃娃,這是我們水木堂的新堂主,你可得好好伺候著?!毙炖谝贿呎f著,一邊還不忘沖這美嬌娘動動心思。
“那是當然,咱們這的姑娘就喜歡年少有為的主,來,幾位喝點什么?!泵缷赡锔缴韱柕?,胸前美景一覽無余,饒是楊忘這般老不要臉的,這會也有點不好意思了。
“照例,兩壇竹黃酒,還有招牌菜都齊齊上來。”齊任也來了興趣,大聲招呼道。
“好嘞,馬上就來。”說完,這美嬌娘扭著靈動的身姿走回了剛剛站的地方,敲了敲墻上的暗門,在一個木盤上放上紙條,木盤好似心領神會一般,自覺地向下落去。
正好看到這一幕的楊忘,心中更是驚嘆,“壯哉我中華??!”
“今朝有酒今朝醉,履踏虛空帶酒歸?!币恢背聊蜒缘凝R得意突然開口道。
“好詩?!睏钔谝慌詿o意說道。
齊得意第一次仔細打量這個年輕人,說道:“這是當年名動天下的詩人,孔迎的絕句,他,就是在這跳下去的?!?p> “哎,老齊,吃飯呢,說這個干啥,多不吉利?!毙炖谠谝慌员г沟?。
“偶聽閑人家,杏花釀春吟。
棋子落燈下,無處寄吾心”
“孔迎也是個癡情人啊?!睏钔袊@道。
“沒想到堂主也讀過孔迎的詩?!饼R得意有些出乎意料。
“早年被人逼著讀書,如今,想忘也忘不掉了?!痹谧约哼€沒變成楊忘之前,這個十幾歲的少年,從小就跟著老道士誦經(jīng)背詩,還寫了一手好字。
一想到自己那一手歪七扭八的字,“還好,我變成了他,若是他變成了我,豈不是要懷疑人生了?”
“對了,還不知道上一任堂主如今去哪了?”楊忘看著小二不斷端過來的佳肴,無意間問到。
“死了?!崩钊握f道。
“死了?不是說咱們水木堂,沒什么危險的事情嗎?”楊忘詫異道。
“話是沒錯,只不過那天事出突然,堂主親自帶人護送水庭堂押送一批北朝貨物交接,結果那群北人偏說數(shù)目不對,當時老齊在場,還是他說吧。”接過話的徐磊越說越氣憤,又擔心自己說不明白,索性讓齊得意解釋。
“當時情況混亂,他們有人突然出手,結果兩邊就那么起了爭執(zhí),說也奇怪,沒一會就有官兵趕來,不問緣由,就與他們一起打壓我們,堂主想掩護我們撤退,結果你也知道了?!饼R得意慢慢說道。
“我就覺得那個趙野不是什么好人,肯定早與北人暗中商量好了,經(jīng)此一事,我們大受損傷,幫主也懊悔不已。”李任接過酒壇,為幾人倒?jié)M了酒。
“不說這些了,先喝酒,這竹黃酒可是他們的招牌,不僅有一股清香,淡黃色的酒喝起來還有濃濃余味,來,干了!”李任拿起酒碗豪爽道。
“日后,還勞煩三位了?!睏钔酒鹕?,恭敬道。
“客氣什么,都是一家人了,來,喝酒就完了?!毙炖诜謩e跟三人碰了杯,直接一飲而盡,其余三人也都相視一笑,各自飲完碗中酒。
“哎呀,今天什么風,把趙將軍給吹來了?!泵缷赡锏穆曇魝鞯綏钔鼛兹诉@邊,楊忘三人順勢看去,一行兩人出現(xiàn)在樓梯口。
“少廢話,還是老樣子?!备谏砗蟮哪贻p男子打發(fā)道。
這女子也不生氣,依舊說著得嘞,便領著他們二人入了座。
“那個皮膚黝黑的就是趙野,趙權的二兒子,如今淮南軍的統(tǒng)帥?!饼R得意說道。
楊忘點了點頭,“這怎么跟趙紅雪長得一點都不像?況且聽他們剛才說的,這個趙野恐怕也沒那么簡單啊,幸好沒有冒昧找他,不然,后果很難說啊。”
“將軍,小姐的事,怎么辦?”跟著趙野的年輕人問道。
“我就這么一個妹妹,不嫁便不嫁,那宋家做事可真是果斷,事到如今,我們倆家怕是無緣了?!壁w野聲音沙啞的說道。
“將軍就不怕宋家投靠王家?”年輕人又問道。
“這宋家本來是想在朝堂占據(jù)一席之地,可看他如今行事,鐵定了是想上王事秋那條大船?!壁w野瞇著眼睛,看向窗外,皚皚白云,不見陽光。
“那,手底下那幾人怎么辦?”
“殺?!壁w野干脆道。
“冬酒,回去后立馬派人聯(lián)系楊將軍,還有再加點人手,一定給我打聽到紅雪的消息?!壁w野看著碗中淡黃色的美酒,輕輕敲動碗底,碗中突起漣漪,久久不能平。
“哎,對了,我還沒問,那批貨物都是些什么東西?”正吃著飯的楊忘突然問道。
齊得意三人聽聞此言,都下意識互相看了一眼,但卻沒人開口回答。
“是偽造的官銀?!饼R得意悄聲說道。
在現(xiàn)代學了四年經(jīng)濟的楊忘當然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假鈔?這行業(yè)還真的是有年頭了啊,只不過這個時候私造官銀,可是死罪啊?!?p> “咱們幫還有這種活動?”楊忘也低聲問道。
“當然不是!”徐磊突然猛地喊道,本就人不多的頂樓客官紛紛看向這邊。
李任不好意思的沖周圍抱拳致意,隨后又瞪了徐磊一眼,這才開口解釋道:“咱們幫搞得都是正經(jīng)生意,我們其實也是在途中偶然發(fā)現(xiàn)的?!?p> “恩,果然,說自己是正經(jīng)人的沒一個正經(jīng)人?!睏钔蛉ぶf道,他猛地喝了碗酒,用衣袖擦去酒水,心中不停盤算。
“既然是私造的官銀,為何運給北人?而且從結果看,這明顯是個圈套,那到底是誰找上了山水幫,這明顯是要搞他們啊,難不成,真是那個趙野?”楊忘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萬毒門?!饼R得意突然開口道。
“找我們的,是萬毒門的人?!饼R得意看著楊忘說道。
“萬毒門?”楊忘一聽這話也甚是不解,這萬毒門好好的名門大派怎么做起這種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幫主正在調查,我們如今也沒有證據(j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饼R得意喝了口酒說道。
“我看,就是那個姓趙的看我們最近風頭正盛,想打壓我們,要不,趁這機會,咱們教訓教訓他?”徐磊一臉壞笑的說道。
“你這莽夫,還嫌事情不夠多?”李任拉住徐磊罵道。
“沒事,有句話說得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咱們先喝個痛快,喝飽了,才有力氣干活不是。”楊忘舉起碗,笑著說道。
“也是,不過,光喝多沒意思,要不,咱們帶堂主去個好玩的地方?”徐磊嘿嘿笑道。
其他二人一聽這話,好像明白了什么,也都不再言語,就這么看著楊忘。
“什么好玩的?既然出來一趟,那當然要盡興而歸了!”楊忘笑道。
“既然堂主都同意了,那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玩玩!”徐磊站起身,干完碗中的酒,兩眼冒光的說道。
“秋老,這宋自卿的兒子可是比他明白不少啊?!币粋€體形富態(tài)的中年人跟在一人身后,恭敬的說道。
“剛學會飛的雛鳥當然想去更高的地方看看,只是沒想到,來人是他。”被稱呼為秋老的人緩緩轉過身,黑白相間的頭發(fā)散落在身前,身前還蹲著一位年輕的侍女,不知在做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那個宋自卿會怎么選?!敝心耆说椭^,言語間就能聽出他的謹慎。
“他還有得選?兒子就已經(jīng)替老子選好了,他們那群明宗文臣早就沒了大勢,只剩這幾個老骨頭,圣上也已經(jīng)覺得他們礙事了?!蓖跏虑锬笞∧贻p侍女的臉蛋,看著她被嗆出眼淚的樣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年輕侍女連忙為王事秋穿好下衣,隨后跪到一旁,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不敢出聲。
“趙野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王事秋不在看一旁的侍女,緩緩走向中年人,開口問道。
“一切都在掌握中,至于那個康家軍余孽,我會盡快解決掉他。”中年人解釋道。
“風實啊,你要記住,斬草要除根,不然,我都睡不安穩(wěn)了?!蓖跏虑锱牧伺闹祜L實,嘆息道。
朱風實猛地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的說道:“微臣明白?!?p> 王事秋也不再看他,自顧自的朝著一邊走去,口中還念念有詞。
“當年那人說什么南北朝,說我像極了那個叫什么秦什么的人,你對我如此厭惡,可是我有做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