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家都喝了酒,穆亦漾肯定不能開車。雖然她不醉,可是酒精含量已經(jīng)達(dá)到醉駕的標(biāo)準(zhǔn)。她向來是個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于是,她將鑰匙扔給大炮,然后坐在后排,抱著大衛(wèi)的手臂,小兩口卿卿我我的說著別人聽不懂的甜言蜜語。
說也來奇怪,楊貞的那群保鏢,個個對穆亦漾避之三尺,唯獨大炮不視她為洪水猛獸。于是,每次只要對上穆亦漾,大家都將大炮推出去,讓他應(yīng)對。
大炮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開這輛老爺車,他熟門熟路地樣子,反而讓楊宗覺得大炮已經(jīng)當(dāng)穆亦漾多年的專職司機(jī)。
回到鴻苑之后,先經(jīng)過男神的家。下車的時候,男神拎著手里的一個八寶食盒,特意走到老爺車旁邊,對搖下車窗的穆亦漾道謝:“囡囡,今天晚上水叔叔蹭吃蹭喝,改天請你到家里吃飯?!?p> “謝謝水叔叔,一言為定?!?p> 穆亦漾揚(yáng)起小爪子,對著男神揮手拜拜。
男神大步流星往家里走,邊走邊大聲吼著:“蜂蜜,開門。你最親愛的老公帶了最好吃的點心回來?!?p> 聽得穆亦漾心里好奇,蜂蜜?應(yīng)該是Honey的另外一個說法吧。男神就是男神,靠嘴皮子吃飯的人,說話水平就是不一般。難怪能夠?qū)⑴褡返绞帧?p> 回到家里的男神將食盒放到圓桌上,拉著妻子女神的手坐下來:“快來嘗嘗,這可是御坊的點心?!?p> 欣喜和驚訝的眼神同時出現(xiàn)在女神柔情似水的雙眸:“御坊的點心向來不外賣,你從哪弄的?”
“沾囡囡的光。我瞧這囡囡,與御坊的關(guān)系肯定不簡單。人家好吃好喝的壓箱底的東西都拿出來給她吃喝。這不,飯吃完之后,老板特意裝了一大盒的點心給小丫頭,我是厚著臉皮搶走一些。就為搶了小丫頭幾盒點心,楊小二殺人的眼光快把我身上戳出兩個洞來。”
從來不知道楊小二這么小氣,囡囡就大方得很,讓他隨便挑。囡囡都沒意見,輪得到楊小二發(fā)話?
女神輕捶一下丈夫的右肩:“該,誰讓你和孩子搶東西吃?!?p> 還不是你愛吃,要不然,我也不會從小丫頭的手里搶吃的。男神拿起一塊酥糕,喂到妻子的嘴里:“好吃嗎?”
“好吃?!?p> 御坊的點心,那可是京城里排名第一,真正的有錢也買不到。女神嚼完嘴里的酥糕,半天才想到,丈夫說的那個小丫頭是誰:“水哥,你說的囡囡,是不是上次,楊小二慶賀宴上的那個小美人?!?p> “除了她還有誰。”
男神再夾一小塊薩其瑪喂給妻子:“我不明白,為什么小丫頭這么喜歡薩其瑪??谖兑膊皇呛塥毺??!?p> “女孩,都喜歡甜的東西。咦,奇怪,不怎么甜,只能說是清甜。還有,酥而不沾牙。慢慢品嘗,確實好吃。”
女神推開丈夫的持續(xù)喂養(yǎng)的大手:“好了,大晚上的,不宜吃太多甜的東西。對了,尤老的小丫頭什么時候來的?”
“打住?!蹦猩裉匾鈴?qiáng)調(diào)著,“那丫頭不認(rèn)尤老,更不要說她是尤老的小丫頭。人家姓穆,不姓尤。甚至,就連她的親媽,尤老的孫女,現(xiàn)在都不姓尤,姓權(quán)?!?p> 姓氏代表什么,血絲關(guān)系,哪能是說斷就斷的。女神不以為然,不過,又有些好奇:“你怎么知道人家不認(rèn)尤老?”
“今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們聊得天南地北。我無意中問一下,小丫頭,你家里有沒有當(dāng)兵的?小丫頭脫口而出,我舅姥爺啊,他老人家是我家族唯一的一個當(dāng)兵的人。家族,還唯一的,你說,如果她認(rèn)尤老,怎么會說這樣的話?”
知道妻子的爺爺與尤老交好,她肯定會向著尤老說話,男神覺得有必要說清楚:“人家的家事,我們外人沒資格說這些。我看,小丫頭這段時間都住在小二家里,日后說話的時候,你可得注意一點。別提人家的家事,讓人家不高興,到時楊小二把氣都撒我頭上。”
“在你眼中,我是那種長舌婦嗎?”生氣的女神仍然是女神,雍容風(fēng)貌一點也沒變,“那是今天早上,我去見我爺爺。老人家拿著發(fā)黃的照片,回憶著老戰(zhàn)友。我這才順口提起的。”
自己的爺爺與尤老是過命的交情,當(dāng)時兩人在槍林雨彈中結(jié)下的生死情誼。當(dāng)年一條戰(zhàn)壕里的戰(zhàn)友,現(xiàn)存的只有爺爺一個。
想到今年剛好一百歲的老人家,男神有點動容:“有空,咱們倆多回去看看你爺爺?!?p> 楊家的一樓客廳,比大家提前半小時回家的楊厚正在風(fēng)卷殘云,狠命地消滅穆亦漾拎加來的點心:“我真沒口福,今天晚上沒空和你們一起吃飯?!?p> “大爺,您吃慢點,也少吃點。睡覺之前,吃太多甜食,對腸胃不好?!?p> 楊宗側(cè)躺在榻上,懶洋洋地數(shù)落著自己的親大爺:“友情提示,這是人家特意給小妹的,你可別自己吃光。免得到時小妹和你急眼?!?p> 此刻,二樓的書房里,楊貞正和穆亦漾還有大衛(wèi)在聊天:“囡囡,我認(rèn)識一個朋友,他也是學(xué)建筑的,而且對傳統(tǒng)建筑特別有研究。他后天來京城,也是想著觀摩。到時,你可以帶著大衛(wèi),和他一起逛逛,交流一下?!?p> 同行好交流,穆亦漾和大衛(wèi)說了一下。對于楊貞的幫助,大衛(wèi)心領(lǐng):“替我說聲謝謝?!?p> 聽完翻譯之后,楊貞笑了:“囡囡,我也不想舊話重提。只是,大衛(wèi)如果不學(xué)普通話,你就得24小時粘著他。要不然,他出去上面,又聾又啞,只能比手劃腳。多不方便?!?p> 穆亦漾才不在乎:“有我就行了。他沒有學(xué)普通話的天分和毅力,我舍不得他吃苦?!?p> 誰讓大衛(wèi)學(xué)普通話那么痛苦,不光他辛苦,教他的人也辛苦。
想了一想,丫頭說的也沒錯。實在不行,大不了到時配個翻譯,不管意大利語翻譯還是英語翻譯,都沒問題。
一樓的書房,兩位老爺子在聊天。他們正在說著楊宗的事情:“我說老楊頭,你真的不想讓阿宗走他爹的路子?”
孫子有幾斤幾兩,兩位老人都知道。只是,若是這么放棄,好像有點可惜。所以鄧?yán)蠣斪硬艜@么問。
將茶杯擱在桌子上,楊老爺子臉色有點凝重:“不是我想不想的問題,得看阿宗自己的意愿。我看他好像沒那個意思,再說,他在部隊里混得風(fēng)生水起。感覺他在那里更開心。”
外孫現(xiàn)在的成績,連鄧?yán)蠣斪佣加悬c出乎意料:“呵呵,基因的遺傳,改變不了。也罷,孩子們的選擇我們過多的干涉,并不是件好事,順其自然。是龍是蟲,看阿宗自己的本事?!?p> 如果阿宗不是塊料,即使抹上墻,也會遲早風(fēng)干掉到地上。鄧?yán)蠣斪酉騺硎莻€實事求是之人,頭腦和楊貞一樣的理智。
第二天一大早,早起的鄧?yán)蠣斪觼淼娇蛷d,原以為會看到老伙計在喝茶。可是,空空如也的客廳沒看到楊老爺子的蹤影。反而是后面?zhèn)鱽黼[隱約約的說話聲。
難道大家都在后院?鄧?yán)蠣斪映隽丝蛷d,經(jīng)過院子,穿過廊亭,終于來到后院。
稀客啊稀客,密密麻麻的一院子的人,最讓他驚訝的是,大人物身邊的那人,竟然和小丫頭同時耍起醉拳。旁邊的人,大人物、阿貞等人全在一旁觀看。
還別說,小丫頭的拳法,絲毫不比那個撲克臉遜色。最讓他驚奇的是,小丫頭的拳法,怎么和撲克臉一模一樣?難道,兩人耍的是同一套拳法?還有,撲克臉何時有和別人一起耍拳的愛好?
早上六點鐘,穆亦漾就醒了。由于昨天晚上喝的茯苓酒有點多,大衛(wèi)還在睡夢當(dāng)中,沒有醒來。穆亦漾換上金色的練功服之后,直接來院子里打拳。
京城的空氣雖然比不上海門,但是勝在鴻苑是個好地方,注重綠化,所以,空氣質(zhì)量還算可以。穆亦漾第一個開練的,就是在梅花樁上練習(xí)。
不多時,她聽到腳步聲,定睛一看,大人物竟然帶著人,在楊貞的陪同之下,走到后花園里來。
只要有大人物在的地方,那個高手必定伴隨左右。這一次,令她意外的是,高手竟然來到她面前:“醉拳會吧?!?p> 她老實地點頭,心里好奇,他該不會想和自己過招吧?真要那樣,自己要不要接招?
還好,高手又發(fā)話:“一起來一套醉拳,怎樣?”
他看得出,小丫頭的身手極為靈活,師叔祖應(yīng)該教她醉拳才對。
一起練醉拳,想到自己與舅姥爺一起練醉拳,那是6年前的事情。穆亦漾的語氣不禁沾上三分的傷感:“好啊?!?p> 語氣怎么這樣,自己不會勾起小丫頭的傷心事了吧?高手阿寬有點不太自然,他踱步到穆亦漾的身手,擺出姿勢,嘴里輕聲道著:“準(zhǔn)備,起?!?p> 于是乎,院里的大老爺們,開始欣賞大會,共同觀賞這難得的場景。
就連大人物,也忍不住低聲對楊貞說:“小二,丫頭的醉拳隨了她的酒量啊。”
一個字,好。比起阿觀,她的醉拳更加飄逸,更加灑脫。甚至,某個扭腰、揚(yáng)頭、踉蹌,竟然給人一種貴妃醉酒的美感。
楊貞臉上的得意與驕傲無處可藏,看那神色,他也沒打算藏:“是啊,昨晚把兩個老爺子都喝趴下,她還一奔一跳地?!?p> 大人物就不明白,這是人家的閨女,你得意個什么勁。他存心打擊某只驕傲的大公雞:“可惜了,咱們都沒有這么可人的閨女,只有眼饞的份。”
本著打擊別人的心態(tài)的大人物,接下來遭受楊貞不著痕跡的反擊,心里受到一萬點傷害:“丫頭都已經(jīng)結(jié)婚,身為同齡人的你兒子還在上學(xué)。你要想抱孫子,可得催促一下。千萬別像我一樣,兒子都老了,兒媳婦在哪個角落都不知道?!?p> 內(nèi)傷的大人物在心里咆哮著,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損人不利己的損招,你有必要用嗎?
幸好,他看到鄧?yán)蠣斪悠疬^來,自然地問候著:“鄧?yán)?,你早起的?xí)慣還是沒變?!?p> “年紀(jì)大了,睡不了幾個小時。您怎么有空過來?”
日理萬機(jī)的大人物,他一天24小時都排得滿滿的,按理說,沒有串門的時間才對。
大人物說話非常幽默:“偶爾抽空偷懶。”
好不容易,這段時間才稍微有空,能在京城里待一下。他不想出門,只是在鴻苑里轉(zhuǎn)轉(zhuǎn)。他聽說楊小二家里來的小丫頭有晨練的習(xí)慣,想到楊小二最近這段時間的大動作,又想起小丫頭和阿寬怎么說也算同門的關(guān)系,于是過來湊個熱鬧。
沒令他失望的是,小丫頭確實有兩下子,至少,這套拳法就讓賞心悅目。雖然,他并不懂拳法,也不是個行家。
耍完拳法之后,大人物帶頭鼓掌:“好,不錯。”
從阿觀的眼神中知道,阿觀本人對于小丫頭的拳法,也是非常滿意的。
穆亦漾對于高手的表現(xiàn),卻有點小失望。不為別的,她原本以為,以高手的身手,多少能夠看到舅姥爺?shù)挠白???上?,高手卻讓她失望。甚至,高手的這套拳法,都沒她出色。
因為,她看得出來,高手并不擅長剛?cè)岵?jì),他是那種純力量形的,尤其剛硬,屬于那種銅墻鐵壁類型的。這種人,打起來的時候,絕對不能硬碰硬。否則,骨頭會粉碎性骨折的。
高手伸出蒲扇般的大掌,摸了下穆亦漾的小腦袋:“你的拳法打得真好,完全學(xué)到其中的精髓?!?p> 師叔祖這個傳人,比他想象中還好。他自我介紹:“我叫林觀,出手不久就被丟棄在少林。所以,我和師叔祖一樣,都是在少林長大。長大之后,我?guī)煾缸屛疫€俗?!?p> “您也姓林?”
舅姥爺姓林,這個高手也姓林。難道說,還俗之人,都姓林?
林觀耐心地解釋著:“別誤會,我與師叔祖沒血緣關(guān)系。師叔祖是被他家人送到少林的,我卻是被我?guī)煾冈诹肿永飺斓降?,所以,我選擇姓林?!?p> 我才不會誤會呢,穆亦漾俏皮一笑:“我當(dāng)然知道你和我舅姥爺沒關(guān)系?!?p> 這下,卻輪到林觀一怔:“師叔祖是你舅姥爺?”
“是啊,他是我外公的親弟弟。”
自從知道林爺爺是外公的同母異父的弟弟之后,穆亦漾只要對別人說到林爺爺?shù)臅r候,都一直用舅姥爺來稱呼。
然而,林觀有點被繞暈了,既然小丫頭稱呼師叔祖為舅姥爺,那么,為何叫姥爺為外公?他一點兒也不懷疑小丫頭的話,師叔祖能夠?qū)⒗婊ū┯赆槀鹘o小丫頭,不是至親之人,他是不會將這么危險而且危力十足的東西輕易給別人。
他拍拍她的肩膀:“有空的時候,我過來陪你練招?!?p> 高手親自過來陪自己練招,錯過這村可沒那店。穆亦漾高興得紅心心都涌在眼眸,狗腿地蹭到高手的身邊,兩只爪子挽著人家的胳膊地諂媚:“榮幸之至。出家人不打逛語,高手,一言為定。”
高手?這是她對自己的稱呼嗎?林觀望著這個只到自己肩膀的小矮人,這么乖巧的小狗狗形象,與她一點也不搭調(diào)。
目睹小丫頭對著幽靈觀的突然熱情,楊貞臉上一熱,小丫頭能不能有點志氣,你那哈巴狗似的小表情是怎么回事。人家不過是說過來和你過招,你就興奮成那樣。難道,除了幽靈觀這個被稱為高手的人之外,他手下的人都是廢物?
聽到兩人對話的大人物也是一愣,沒想到光頭閻王竟然是小丫頭的舅姥爺。據(jù)他所知,光頭閻王當(dāng)年恨不得將尤老活扒了,甚至明里暗里地對付他。而且,他更是知道,光頭閻王與尤老一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可是,既然小丫頭說光頭閻王是尤老的兒子的親弟弟,看來,光頭閻王只能是尤老原配夫人的兒子。呵呵,有趣,今天可是聽到了不得的爆炸新聞。本來只是想過來串串門,沒想到還能收獲這么大的信息。值,真值。
林觀和穆亦漾走到他們的面前,大人物故意問起:“囡囡,你男人呢?”
那個大醋桶,不是去哪里都緊粘著小丫頭不放嗎?今早怎么沒看到他的身影。
“昨天晚上喝多了,起不來?!?p> 說到喝酒的事情,鄧?yán)蠣斪娱_始吹噓:“昨晚我們可是喝了茯苓酒,喝的那叫痛快?!?p> 小丫頭真是親疏有別,上次楊小二的慶賀宴,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小丫頭也沒怎么見喝,怎么一到自家人吃飯的時候,喝起酒來像喝白開水一樣。若不是楊小二說她的酒量好,他還不相信。
大人物的時間畢竟有限,他在這里待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得走了人。離開之前,他親自要求的:“小丫頭,今天晚上,我?guī)€書法大家過來。他看過你給我的字,非常喜歡。一定要與你見上一面?!?p> 能得到書法大家的認(rèn)可,穆亦漾自然高興,也很希望與這種大豪見面,到時可以向大豪請教,機(jī)會難得:“恭候大駕光臨。”
楊貞補(bǔ)充著:“今晚,我們一定讓大師吃到地道的意大利面。大衛(wèi)的廚藝非常棒,絕對不會令大師失望?!?p> 大師喜歡吃意大利面?這么巧,大衛(wèi)英雄有用武之地。穆亦漾連連點頭:“沒錯,我先生是意大利人,他做的意大利面,就連意大利人吃了都贊不絕口?!?p> 大人物帶著他的人,笑容滿面地離開。遠(yuǎn)遠(yuǎn)地,他還能聽到穆亦漾興奮地跟楊貞嘰嘰喳喳地說什么通心粉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