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干就干,我翻身從床上跳下來,沖到桌子面前抓了那個杯子就往不酩住的院子跑。
結(jié)果才到他的院子外頭,我便透過梅花形的洞窗看見了不酩。
大雪紛紛揚揚,落在那枝恰好分割了小半扇梅花洞窗的細(xì)長珊瑚枝上,越過枝丫,我看見不酩撐了把繪有紅蓮的紙傘,另一只手提著燈,正在往外走。
我正處在打了雞血的狀態(tài),也沒多想,抱著杯子便沖了過去。
“不酩!”我興高采烈的沖他打招呼。
聽見我的聲音,不酩朝我的方向看過了,那一瞬間我?guī)缀跻詾樽约河忠鞅茄?,好在這次并沒有那么夸張,我只是覺得自己的氣焰神奇的短了一截,隨后,便徹底消失不見了。
“煙花,怎么了?”
我渾身一僵,偷偷把杯子藏到身后。
“啊,哈哈,我就是過來看看你睡沒睡,哈哈,哈哈!”
不酩微微歪了頭,凝眉的動作相當(dāng)漂亮。
我默默的擦了一把汗,又聽見他說“我還有些事想調(diào)查一下,所以現(xiàn)在準(zhǔn)備出去?!?p> “出去?現(xiàn)在?”我覺得自己問了句廢話,看他這打扮不也知道他這是要出去么?
“嗯,”他走來,把傘遮在我頭頂,低下頭來看我。
狹小的空間之下,他的眼黑如濃墨,我忽然間連呼吸都放輕了。
但他只看了一眼,便把傘遞到我的手上,退出了傘底“夜深了,你今日辛苦,當(dāng)早些休息才是,我送你回去吧!”
咕嚕一聲,茶杯從我的手上滾了出去,在輕若無物的雪地上壓出一條長長的轍印,埋進了雪里。
我一陣慌亂,好在杯子馬上就被雪蓋住了,才松了口氣,上前一把拉住不酩的袖子,急聲道“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去嗎?走吧走吧!”
“可那······”不酩似乎想去幫我把杯子撿回來。
看著他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忍不住在心里道,美人啊美人,你若是真的撿了,今日才是真的有趣了呢!
所以我更加用力的拽住他的衣袖,“沒事沒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我們走吧!”
“這,”不酩回頭看向我,語調(diào)溫雅“那好,我們走吧!”
我如蒙大赦,趕緊夾緊尾巴逃離現(xiàn)場。
把我送回房間之后,不酩便離開了。
他一開始便沒說自己要去做什么,我便也沒有問他,況且當(dāng)時的情況也容不得我多問,畢竟還有杯子那個罪證在哪。
我趴在桌子上,想著等待會不酩走遠(yuǎn)了,自己就去把那個杯子撿回來。結(jié)果可能真的是累了,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睡著了。迷迷糊糊中,我想起那枝火紅的花,也不知道被我放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醒來,我發(fā)現(xiàn)自己穿戴整齊的躺在床上。
撓著頭發(fā)想了一會兒,確定自己昨天是在桌子上睡著了,大概是我睡了之后尉遲狗子把我抱上床的。
我睡著了總喜歡踢被子,以至于尉遲達每次照顧我的時候都會把被角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踢都踢不開,也難怪昨晚上我會夢見自己被白尋哥塞進一個蒸籠,說要蒸了我吃,嚇得我差點哭出來。
“唉!”我嘆了口氣,一想到尉遲狗子這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混賬東西,我就暴躁恨不得上去打他一頓,可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見到他本人一眼,加之白尋哥那邊也不回信,我便更加郁結(jié)了。
在床上又打了兩個滾,我一翻身爬起來,決定讓這兩個混賬那涼快哪呆著去,要知道,今日還要去冼都呢,我在不酩心里的形象已經(jīng)夠差的了,千萬不能再自己抹黑自己了。
吃過早飯,我步行去了通勝校場。
昨天被暗潮破壞的建筑已經(jīng)全部修繕完畢,積在路上的海雪也都掃到路的兩邊堆著,聽下人說,等到今日講經(jīng)會散了,便會有專門的人來把這些海雪化掉。
到通勝校場的時候,守傳送陣的看護人認(rèn)出了我是不酩的摯友,也沒有問我要傳送的錢,畢恭畢敬的把我送到上面,著實讓我再次體驗了一把狐假虎威是什么樣的感覺。
和來的時候一樣,一陣白光后,我感覺腳踩在了實地上。
道過謝,我剛要走出傳送陣驛站的大門,送我上來的那個妖族卻突然叫住了我,說是現(xiàn)在正在下雨,剛剛妖王通知他,要他給我拿把傘,免得著涼了。
我驚異于達歌粗獷外表下的細(xì)心,在一看門外,雨的確下的不小,便也就接了傘。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冼海之都的妖怪制傘的手藝不行,我剛把傘拿到手上,便被傘柄上的倒刺劃了很長的一道口子,嚇得那個給我傘的妖怪臉都白了,雞飛狗跳的到處找紙給我止血,還死活拉著我要送我去醫(yī)館。
我本來就是出來辦事的,不可能在這里耽誤,再說作為一只妖怪,這點血對我來說還真是風(fēng)過無痕。
于是,在我再三保證自己真的沒有事之后,他才帶著滿臉的歉意,給我換了一把傘。
撐著新?lián)Q的紙傘,我輕車熟路的找到了那日去過的易府。
這一回,上次接待我們的易家老爺似乎去嶺南一代談生意了,所以來接我的是之前撞到了不酩身上的小易姑娘,但她并非一個人,在她的身邊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似乎是她的向?qū)А?p> 聽見我的聲音,她露出一個喜出望外的表情,甩開男子的手,摸索著朝我出聲的方向走來“煙花姐姐,你來啦!”
男子亦步亦趨的跟上她,盡職盡責(zé)的把傘擋在她頭上。
作為一個優(yōu)秀的妖怪,我當(dāng)然不可能站在原地讓一個瞎子來找我,所以我趕緊迎上去扶住她,嘴里急道“慢點慢點!別摔著了!”
握住我的手,小易彎了彎沒有光彩的眼,對著我吐了個舌頭。
我不禁也彎了彎眼。
“這位是······”
我把目光落在那個不茍言笑的年輕男子身上,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見過他,可是怎么都想不起來。
不過,看他這模樣,應(yīng)該是錯不了了。
我和那年輕男子對上眼,可那男人只看了我一眼,就跟見到了什么臟東西一樣,飛快的移開了目光。
我有點不高興,但還是道“這位便是姑娘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