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哥,我之前在五陰城的時候曾見過一個和你很像的身影,可聽聞生魂在經(jīng)過歸元魂池以后就會立刻被送往無量城,所以后來也沒法立刻抽身確認(rèn)這消息。不知你這些日子過得如何?”
杜若總算回神,卻發(fā)現(xiàn)江白開始走神了。
“江大哥?江大哥?”她揮了揮手掌。
江白正出神的盯著她的脖子看。
杜若一低頭,瞅到脖間的紫色月亮,立刻想起了花婆婆之前的囑咐。
她將脖子上的項鏈取了下來。
“江大哥,你認(rèn)識這項鏈嗎?”
看江白一臉不敢置信,還越來越激動的神色,杜若覺得當(dāng)初關(guān)于江家后人的推測,八成錯不了。
這江白,應(yīng)當(dāng)就是她此行要找的江家后人。
江白眼睛一錯未錯,見杜若取下項鏈遞過來,眼睛更是大張。
他小心接過后便顫抖著從指尖揮出一道法力,見掌中的月亮果然發(fā)出了瑩瑩月光般的紫色光芒,當(dāng)即驚呼出聲。
“不會錯!不會錯!”
掌間熟悉的波動,讓江白激動地站了起來。
“真的是老祖宗說的清靜桂月輪。哈哈哈,我江家丟了數(shù)百年的寶物,竟然被我江白找到了!太好了,太好了!哈哈哈哈!”江白興高采烈地望向杜若,突然兀的頓住。
“不對,你怎么會有這東西?這寶貝不是據(jù)傳,早就被祖上那個敗家子送給那個老妖婆……”
江白腦子轉(zhuǎn)了幾圈,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忽略了什么。
“杜若,你你你,你怎么還是生魂之體?”
當(dāng)初他見她在鬼門外激發(fā)的符箓,雖然精妙,但應(yīng)該也僅能保住生魂之體月余。
如今再見到她,都己經(jīng)過了半年多,這時間上,對不上啊。
看他自己,一身法力也不算平凡,卻仍被坑的差點散魄。
這小姑娘,當(dāng)初明明就手無寸鐵身無法力,怎么看著,比他混得還好?
江白眼神越發(fā)熱烈。
杜若被盯得有點不自在。
“江大哥,我當(dāng)時在鬼門關(guān)附近,僥幸被生死司的宰父仁大人所救,后來便被送到了離園。生魂之體也是因為在離園里才得以保全的。”
有些事,杜若并不方便說得太細(xì),比如魂根,所以她干脆一帶而過。
江白在聽到離園二字后,再次睜大了眼睛。
“離園?你說你后來去了離園?這項鏈……難不成,你就是花婆婆派來接我的人?”
江白終于找到了對于這一切最合理的解釋。
杜若見他自己猜了個齊全,直接點頭應(yīng)承下來。
“正是。你信上不是說要參加這次酆都的拍賣會,要不你和我們一起?正好我們也要去看看?!表槺銣愐粋€天大的熱鬧。
杜若眉間喜色上揚(yáng),覺得在拍賣會之前就解決了花婆婆交代的一件事,松快得很。
“杜若?這是你來離園前認(rèn)識的朋友嗎?”計智終于寫完信,正從樓上下來。
結(jié)果還沒下來,就見杜若和一個陌生男子聊得火熱。
江白與杜若聞聲看上去,江白先發(fā)了聲。
“咦?這么久不見,杜若,你何時又認(rèn)了個妹妹?別說,和你還真有幾分像?!?p> 從樓上下來的計智一腳踩空,險些摔個趔趄。
杜若尷尬的望向兩人,她飛快的眨了眨眼睛,迅速拿定主意。
“呃,對對。這是我在離園里玩的很好的小伙伴,叫杜枝。杜枝,這位是之前幫過我的江白江大哥,當(dāng)初鬼門關(guān)大亂的時候,就是多虧他幫我?!?p> 計智因為妹妹兩個字,已然沒了同他二人嘮嗑的心思,面無表情走到桌前給自己倒了茶水,開始安靜的作雕像狀。
江白見杜枝沖他點了個頭就開始喝茶,沒有半分要說話的意思,也沒了打量的心思,回過頭繼續(xù)和杜若聊天。
“我聽聞離園里很沒有自由,難怪咱們兩個生魂,隔了這么久不見,卻從未互相聽過。按理生魂之體,在這陰魂堆里本就不常見,原來你竟是被關(guān)到離園里沒法兒出來啊。難怪難怪……”
江白砸吧著搖了搖腦袋,卻在扭頭的時候,接收到了來自旁邊安靜喝茶的‘杜枝’一個白眼。
“你瞪我干嗎?杜枝,我說的不對嗎?”
當(dāng)初要不是因為知道這離園進(jìn)去就不能隨便出來,他也不會選擇舍棄好好的安生日子,反而偷跑離隊。
雖然后來確實折騰了些,但好歹自由不是……
“江大哥,杜枝不愛說話,他并非故意瞪你。我們都是離園出來的,自然不愛聽別人說離園不好。雖然離園誠如你所言,不能隨意進(jìn)出,但那卻也是為了保護(hù)我們這幫生魂不被人坑害,并非像你說的,如同什么牢獄之地?!?p> 眼看脾氣火爆的江白三兩句便要挑事,杜若趕忙打圓場。
不怪計智不高興。
這些年來,陰間坊市關(guān)于離園的傳言來越過分,明明一個安穩(wěn)又安全的地方,卻被這種市井流言搞的名聲掃地。
不過……計智瞟了一眼江白。
聽杜若的話頭,這江白,一介生魂,獨自一人在這都城里討生活,混了這么久,竟還能保住生魂之體,不簡單。
好奇心起,計智猶豫了半晌,扭頭掐著聲音問杜若。
“你這位江大哥,是怎么保住這生魂之體的?”
江白拍了拍桌面,“我說杜小姑娘,想問就直接問。杜若與我不過才見面不久,她能知道啥。怎么,我一個生魂之體,你看著不正常嗎?”
計智看向江白。
“并不是,江……白,我是佩服你一個生魂,竟能夠獨自在這黃泉過這么久?!?p> “自然是受了許多苦的?!?p> 計智提到了江白不堪回首的記憶,江白并不想多言,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不過我說你,小小年紀(jì),怎么不跟著杜若喊我大哥,還江……白,你是故意拉長聲兒想喊出我年長的感覺嗎?”
計智頓了頓。
其實他剛才確實想過如何稱呼這位杜若的好友。
他與杜若互知身份年紀(jì),雖然按理,杜若叫他聲計大哥他也擔(dān)得起,但平日里相處慣了平輩相交反而更隨意。
可對這江白,直接叫名字,對于他如今的身份,顯得沒教養(yǎng)。
叫大哥,又沒辦法說服自己的內(nèi)心。
最后沒拿定主意,他干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直接喊了江白,沒曾想這江白還是個脾氣暴的,受不了一絲委屈。
“我是覺著,我與杜若彼此直呼其名,叫你也應(yīng)當(dāng)是使得的,所以便這么叫了?!?p> 計智想了想,實話實說。
江白聞言卻笑了。
“嘿呦。你這小姑娘,還想和我論個輩分呢。行,咱們今天就論一論。我今年剛好三百三十四歲整,看著是年輕了些?!?p> 江白摸了摸自己沒有胡子的下巴,擺了擺手繼續(xù)道。
“不過我并不喜歡別人總叫我大哥。不過嘛,姑娘除外。你既然是杜若的妹妹,便也同她一起叫我江大哥就好了?!?p> 這里的陰魂,大都是幾十歲,撐死過百的,并不多見。
這杜枝,看著個頭才剛到他一半,能有多大?
如此一想,江白瞬間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做派真有些為老不尊,竟在和一個小姑娘較真。
“我前些日子,恰巧過了四百五十歲生辰,不多不少,長你一百一十六歲。以后,我就直接叫你江白了,你也不用叫我什么計大哥,咱們平輩相交便可?!?p> 計智面無表情的同江白論完了輩分。
杜若看一眼聞言變得愣傻的江白,再看一眼旁邊正襟危坐的計智,有點想笑。
這二人,一個性燥心大,一個喜靜愛較真,還真有點互補(bǔ)的味道。
“江大哥,你一會兒可有什么打算?我和杜枝寄了信,便要去街上逛逛,不如等你寄了信,和我們一起?”
接江白回離園的事,還得找機(jī)會同計智他們解釋一番。
杜若打算先讓江白跟著他們,不然這一出門,又不知何時才能再見了。
“不寄了不寄了。”江白一揮袖子站了起來。
“事兒這不已經(jīng)解決了,還寄什么寄,走,咱們逛街去?!?p> 江白原本寄信便是為了聯(lián)系離園,如今見到了杜若,自然不用了。
他對這杜若好奇的事太多了,反正原本也打算去街上逛逛,有人作伴,豈不更好。
今日風(fēng)停晴好,難得的好天氣,街上攤鋪并不算少。
杜若時不時回兩句江白的十萬個為什么,順帶問計智一些遇到的奇怪的事,倒也算相處融洽。
經(jīng)過一個賣手工瓦罐的小攤,杜若突然停下。
“今日遇到的熟人還真不少。小木頭,你躲啥,我早就看見你了,出來?!?p> 杜若上前敲了敲瓦罐攤子的邊兒。
下面的人影不穩(wěn)當(dāng)?shù)捻斄藘上聰備?,知道浪費時間也毫無益處,只得一臉苦相的鉆了出來。
可不正是前些日子,那個想要靠販賣壓陣資格來發(fā)財?shù)男∧绢^。
“這位女俠,我今日可是做的正經(jīng)買賣。您大人有大量,別再與我計較了。”
小木頭吊眉耷拉,很是無辜。
誰知道他最近怎的如此倒霉,日前壓陣一事剛過去,他今日好不容易攢了些膽子重新出來擺攤。
結(jié)果剛擺了不過幾個時辰,就又遇到了撒藥女俠。
“杜若,你何時還成女俠了?”計智在一旁聽那小商販叫杜若女俠,有點忍俊不禁。
杜若擺了擺手。
“哪里算得上什么女俠,就一瓶貝母粉的事兒,說來話長。剛到酆都那日,我不是救過一個生魂,叫什么江墨池的,就是在這小木頭的院里救的?!?p> 杜若對小木頭并沒有追究的心思,只是因為見到他,想起了從他手里得來的那個玻璃瓶。
這幾日亂七八槽的事太多,她竟將這東西忘了。
旁邊的江白一開始還聽的興起,聽到杜若提起江墨池三個字,猛地收斂起吊兒郎當(dāng)?shù)纳裆?p> 他一把扯住杜若繼續(xù)向前的勢頭,面色格外嚴(yán)肅的問道。
“你說你救得誰?”
杜若被突然扯住,奇怪的瞪他一眼,“是個生魂,叫江墨池。江大哥,怎么了?這人你認(rèn)識?”
江墨池,江白,這樣一想,兩個人都是江姓,難道……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