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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唱盡

第一章

笙歌唱盡 津渡拾歡 2516 2019-04-16 12:36:05

  在帝都,你若是在大街上隨便拉了一人,問誰是第一公子,那可能尚有爭議,你若是問誰是第一千金,那么對方只會用看智障一樣的眼神看著你,齊府大小姐齊朱顏是帝都第一千金,這是帝都婦孺皆知的事實(shí)。

  齊朱顏是第一千金,一半因了她傾國傾城的容顏,一半是因了她的家世。齊朱顏的父親齊彥朗是當(dāng)朝宰相,若只是宰相也沒什么,畢竟歷朝歷代有過那么多的宰相,不過是位極人臣罷了,然而齊彥朗還在四年前帝君澹臺惟白登基時(shí)立下了汗馬功勞,加之這四年他潛心的鋪陳發(fā)展,竟是越發(fā)位高權(quán)重,真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連帝君都對他禮讓三分。

  齊朱顏?zhàn)约猴@然也很清楚這一點(diǎn),無雙的容貌,顯赫的家世,父親的寵愛,這世界上,只要她想要,只要它存在,沒有什么是她齊朱顏得不到的。

  朱顏?zhàn)阢~鏡前,拿了只眉筆一筆一畫細(xì)細(xì)描著眉,銅鏡中的少女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顏色添一分嫌多,減一分則少。朱顏描了半晌,卻發(fā)現(xiàn)竟是沒有未畫時(shí)好看,她憤憤地將眉筆擲于地上,不耐煩地拿了濕帕子抹去眉上的痕跡。

  忽然,她覺得有什么東西在磨蹭她的小腿,低頭一看,果然是朱砂,朱砂的兩只前爪搭在她的小腿上,見她低頭,沖她“喵喵”叫了幾聲,想往她的膝上跳,試了幾次卻沒有成功。見狀,朱顏彎腰撈起了朱砂,將它放于膝上,一只手輕輕摩挲著它的皮毛。

  朱砂是朱顏三歲時(shí)來到齊家的,那時(shí)的齊彥朗還不是宰相,他每日里忙于公務(wù),甚少著家,而齊夫人剛剛懷了第二個(gè)孩子,胎像有些不穩(wěn),只能在府中休養(yǎng)。

  三歲的朱顏正是閑不住的年紀(jì),小小的齊府顯然已經(jīng)不能滿足朱顏的好奇心,然而父親母親都卻不能領(lǐng)她出府去玩,于是,趁著下人們不備,小小的朱顏偷偷溜出了府。府外的天地顯然是齊府不能比擬的,小朱顏沉溺于滿目的琳瑯,早已忘記了自己一個(gè)人偷偷溜出來的事實(shí),待她想起父親母親,反應(yīng)過來該還家時(shí),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那個(gè)時(shí)候正是寒冬,齊府炸開了鍋,齊彥朗放下了滿桌的公文,急急跑回了家中,齊夫人也出了屋,整個(gè)齊府傾巢出動去尋小朱顏,待他們找到朱顏時(shí),她已是凍僵了,小小的身子縮成了一個(gè)團(tuán),早已沒了意識,當(dāng)齊彥朗跌跌撞撞地抱起朱顏時(shí),卻聽得從她的懷里穿出了細(xì)弱的“喵嗚”的聲音,竟是一只出生沒多久的小奶貓!而正是托了這小貓的福,小朱顏雖是凍得失去了意識,卻仍留得了一口氣在。自那以后,朱砂就成了齊府的一員,小朱顏日日與它形影不離,它的地位竟是比下人們還要高。也是從那次起,齊夫人落下了病根,齊府二小姐齊朱鈺也因此自出生起就體弱多病,二小姐出生后沒幾年,齊夫人就積弱病逝了。

  朱顏將朱砂抱在懷里撫摸了一盞茶的功夫,年老的朱砂就舒服得打呼嚕了,朱顏起身小心翼翼地將朱砂放到了專門為它準(zhǔn)備的軟軟的小床上,喚了丫鬟照看著,自己披衣出了屋,在府內(nèi)閑逛。

  這是朱顏的小癖好,自朱顏懂事起,就尤其喜愛長相俊秀的男子,齊彥朗尤為疼愛這個(gè)女兒,竟將闔府上下的小廝換了個(gè)遍,或清秀,或艷麗,或溫潤,或英氣,各種姿色,應(yīng)有盡有,而朱顏也因此養(yǎng)成了個(gè)小習(xí)慣,每日里定要在府內(nèi)轉(zhuǎn)上一轉(zhuǎn),不為別的,就為觀賞這遍布滿府的景致。

  這日,朱顏在府內(nèi)繞了半圈,覺得有些無趣,便吩咐小廝套了馬,準(zhǔn)備出府。而這目的地也是沒什么新意,是那南山的通玄寺。朱顏經(jīng)常去通玄寺并不是為了禮佛祈福,而是因了那里的一老一少兩個(gè)主持,老住持法號徹光,大約四十歲左右的年紀(jì),長得是極為風(fēng)度翩翩,豐神俊朗,常年笑容滿面,溫潤和煦,小主持不過比朱顏大幾歲,法號星玄,劍目星眉,鼻梁高挺,唇薄如刻,只是終日不茍言笑,目若寒冰,朱顏不關(guān)心這二人佛法修為如何,只注意到二人都端的一副好相貌。

  朱顏懶散,平日里一般都由小廝們用軟轎抬著,從好走的前山上去,可今日不知怎的,突然來了興致,竟要從后山走著上山。南山的后山山勢與前山相比較為陡峭,少有人行,只有一條前人踩出的小路,而也因了這個(gè)原因,后山的景致更為清幽。

  朱顏只帶了個(gè)丫鬟,輕裝簡從便上山了。昨日山里剛下過雨,漫山的顏色被清洗一新,滿目的青翠欲滴點(diǎn)綴著春日里琳瑯的色彩,正是平日里難得的景色。朱顏狠狠吸了幾口山里的空氣,腳步越來越輕快,竟是將小丫鬟落在了后面。

  朱顏邊走邊觀賞著四周的景致,突然一朵花兒吸引了朱顏的視線,這朵花開在小路旁的一塊高大的巖石上,竟是少見的青色。這巖石就在路邊,伸手就能碰到,只是這石頭有些高度,朱顏伸長了胳膊也還差著點(diǎn)距離,好在巖石旁邊還有一塊可供踩踏的低矮的石頭,正巧能彌補(bǔ)朱顏差著的高度,朱顏估摸了一下,覺著沒什么難度,便沒有等后面的丫鬟,自行踩了上去。

  誰料這塊石頭恰好被高大的巖石遮擋住了陽光,處于背陰處,又因了昨日的雨,竟很是濕滑,朱顏的腳甫一登上去,就是向前一滑,她的整個(gè)身體直直地向后仰了過去,一霎那,朱顏的腦中一片空白,連后面丫鬟刺耳的尖叫都沒有聽到。

  就在朱顏以為要摔到地上的時(shí)候,突然側(cè)面伸出了一只胳膊阻擋住了她的落勢,朱顏只覺得后背被狠狠硌了一下,一陣疼痛,然而她的意識還停留在滑倒的瞬間,一時(shí)之間竟是僵在了半空中。

  見朱顏半晌沒有反應(yīng),胳膊的主人好心提醒道:“小姐,你還好吧?”

  朱顏陡然被頭頂傳來的聲音拉回了思緒,這聲音很是柔和好聽,可惜逆了光,看不清這人長相。

  這時(shí)落在后面的丫鬟也跑了上來,帶著哭腔扶起了朱顏,朱顏這才看清了聲音主人的容貌。

  這是個(gè)和自己年歲差不多的少年,卻已是修長挺拔,入鬢的劍眉配了雙泛著波瀾的桃花眼,笑起來便成了兩彎新月,鼻梁高挺,嘴唇紅潤,竟是與山上的兩位主持相比,都不遜姿色。

  此時(shí)少年見朱顏仍是愣怔,便上前一步越過了朱顏,抬手輕輕松松摘下了那朵青色的花,笑著遞到了朱顏的面前,“下次登山要當(dāng)心呀?!?p>  少年的笑容柔和得像清晨的陽光,似四月里的春風(fēng),見慣了好看男子的朱顏竟是不知為何泛起一陣羞澀,臉上升起了兩朵可愛的紅云,襯得少女的面容越發(fā)嬌嫩,她微低了頭,伸手接過少年遞來的花,竟是有幾分扭捏。

  少年見朱顏從驚嚇中緩了過來,便行了個(gè)禮,越過她們,繼續(xù)大步向山上走去,仍是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朱顏突然間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略過丫鬟,疾追幾步,望著少年的背影大聲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扭過頭來,目中帶了幾分驚訝,似是沒想到朱顏會如此大膽直接,但只是一瞬,他就恢復(fù)了柔和的笑容,“澹臺青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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