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輕染掀開身上蓋著的被子,讓出床的另一側(cè)來,拍了拍,對慕斯年說:“愣著干什么,快來。”
她催促著,仿佛一會兒將要發(fā)生的會是什么美妙的事一樣,焦急地期待著。
可慕斯年知道,并不是這樣。
這女人有千百張面孔,卻往往言不由衷。不安的時候表現(xiàn)的從容,越悲傷的時候越要笑,好像這樣就可以粉飾太平。
這是她最后的倔強和驕傲。
慕斯年其實是有些生氣的,恨鐵不成鋼。
宋輕染之所以這樣一身尖刺,桀驁不馴,無非是因為生活在泥潭里,一點點磨礪出來的。慕斯年以為,只要他把最好的一切都擺到她面前,任她挑選,就可以了。
刺會拔掉,倔強會消失,宋輕染終會變成他想要看到的樣子。
可沒想到她一點都不領(lǐng)情,依舊滿身荊棘,冥頑不靈。
但轉(zhuǎn)念一想,卻又覺得,這才是宋輕染。慕斯年一向喜歡挑戰(zhàn),要是過程太容易了,豈不是太過乏味?
宋輕染丟下廉恥,這樣主動,無非是不想欠他,圖個心安理得而已。
既然這樣,他也愿意滿足她。
于是,慕斯年就沒再堅持,他在宋輕染眼巴巴的注視下,走到床邊,把散發(fā)著昏黃光線的床頭燈關(guān)掉。
突如其來的黑暗襲來,眼睛還沒適應,空氣好像都逼仄了幾分。
接著,宋輕染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一個重量落在床的另一側(cè)。宋輕染能感覺到柔軟的床墊在晃動。
然后,慕斯年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溫潤、好聽、一如既往:“年紀輕輕的小姑娘,陪人睡覺什么的別整天掛在嘴邊?!?p> 他似乎是笑了下:“正好最近天冷了,你要愿意的話,幫我暖暖床就好了?!?p> “我習慣自己睡,你把衣服穿好,往那邊點兒。”
“好了,早些睡吧?!?p> 這句話說完,他就不再有動靜了,好像睡著了一樣,只有淺淺的呼吸聲傳來。
此時,宋輕染的眼睛也已經(jīng)適應了黑暗,她努力瞪大眼睛去看慕斯年。
可也只能看到模糊的一個輪廓。睡在床邊上,背對著自己,有微微的呼吸起伏。
為了顯示誠意,宋輕染現(xiàn)在只穿著慕斯年的一件襯衣。她也沒去換,就保持著剛剛的姿勢,一動不動。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睡過去的,一夜無夢。
再醒來,慕斯年已經(jīng)不在了。床上就宋輕染一個,慕斯年睡過的那一邊兒被收拾的干凈整潔,一點都看不出人待過的痕跡。
昨天晚上,宋輕染其實是抱了賭一把的心思的。
她承認自己卑鄙又貪婪。一邊不想和慕斯年發(fā)生什么,一邊又自私地想要獲一個心安理得。哪怕是自欺欺人的也好。
幸好,賭對了。
宋輕染下床去浴室,自己在柜子里找了牙杯和牙刷,洗漱。
收拾好自己,宋輕染打算離開。哪想剛出房門,就有一個女傭迎上來,說:“宋小姐,先生讓人留了早餐給你,現(xiàn)在要用嗎?”
宋輕染愣了一下,然后笑開:“好啊?!?p> 下樓的時候,她想,潛規(guī)則慕先生的第一天,好像也沒有多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