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生,難道還有比這更開心的事嗎?
這一刻,重獲新生的曹滿激動得笑開了花,可惜姿勢不對,嘴也被堵著,否則他非抱著段虎又親又跳又吼不可。
實在是太高興了,不發(fā)泄一下都對不起剛才九死一生的經(jīng)歷。
段虎緊壓著曹滿沒有出聲,目光警惕的看著草叢外面,這會兒尸剎已經(jīng)有所察覺,正低著腦袋看著曹滿原來的位置,低低的吼聲中蘊含著澎湃的怒意。
老怪是挺狡猾,但差根弦,這讓段虎稍稍松了一口氣,隨后他把捂在曹滿口鼻上的大手輕輕挪開。
被憋了個半死的曹滿漲紅著大臉,撐開鼻孔張開大嘴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真夠憋悶的,憋得他心里那股子歡雀的高興勁都沖散了。
然而,沒等他痛快的把吸到肺里的濁氣吐干凈,段虎的大手再一次捂了上來。
黑臉,不帶你這么玩的!
撒開你的爪子,老子要呼吸,要空氣,要......
要昏了!
曹滿面露紫陽肝,雙眼翻白,幾欲昏厥。
段虎掐了掐曹滿臉上的嘟子肉,把手指伸到嘴邊比了個安靜的姿勢,直到曹滿半白著眼仁點了點腦袋,他才把手挪開。
曹滿懂他的意思,無非是提醒自己不要鬧出動靜。
曹滿慢慢的、輕輕的、溫柔的吐出濁氣,接著又緩緩的、細細的、一點點吸氣。
尼瑪,真不容易哇!
第一次,曹滿感到呼吸竟然是這么件困難的事。
以往鼻孔一吸,空氣管夠,鼻孔一噴,濁氣散盡,多方便,多自在。
現(xiàn)在呢?
感覺就像鼻屎塞了鼻孔,吸不進呼不出,還要注重儀態(tài)儀表,比脫了褲子放屁還鬧心。
更鬧心的是段虎沒良心。
說好的信任,說好的關(guān)懷,說好的那啥啥呢?
心機漢,玩欲擒故縱,良心會痛嗎?
曹滿心塞又心悶,可能的話,他非腳踏黑臉拳崩老怪不可,只要他有那個能耐。
吼!
可怕的尸吼打斷了曹滿的萬千思緒,草叢外,惱羞成怒的尸剎正揮動著刀鐮尸爪,來回撕扯著附近的雜草。
曹滿嚇得一縮脖,身子跐溜一下就想滑出去。
不錯,是滑出去,像泥鰍一樣,因為滑動要比奔跑隱蔽,速度雖然慢點,但即能防止老怪的察覺,又能逃出去,一石二鳥,妙哉妙哉。
可惜,妙哉還沒實現(xiàn),段虎一把薅住了曹滿的脖子,力量不小,曹滿能清晰的感到自己脖子上的膘肉足足陷下去了三分。
日,有完沒完了?
正要發(fā)火,段虎用手指了指他,接著又朝另一個方向點了點。
指指點點?
要不要這么皮?
想玩點點豆豆的話,等過了這茬,爺爺陪你玩一天一夜都成。
曹滿大白眼子狠狠瞅了一下,誰知,段虎非但沒生氣,反而笑了。
黑臉笑,沒好事!
曹滿突感一陣不妙,可惜反應(yīng)慢了點,等他有反應(yīng)的時候,后勃頸一疼,隨即整個人騰云駕霧了起來。
曹滿呆了,知道段虎心黑,想不到會這么黑,無端端把自己丟出去是幾個意思?
直到落地前,曹滿都沒弄懂其中的玄妙。
啪嘰!
一招老龜曬日四腳朝天,落地后曹滿猛打一激靈,想明白了。
黑臉,你混蛋!
拿老子當肉摔,老子花圈詛咒你,咒你生姑娘帶把!
現(xiàn)在是花圈詛咒的時候嗎?
當然不是,是逃命的時候到了!
一聲“哦喲喲!”摔地上的曹滿骨碌爬起,在尸剎的兇光下,連爬帶滾的逃了出去,沒有亂逃,而是朝著段虎指引的方向蹭蹭去。
實在是太驚險了,此生刻骨難忘。
實在是太刺激了,活這么大,終于知道啥叫刺激了。
逃出去幾步后,問題來了,一身的牛力如同泄閘的洪水,去勢洶涌,原因很簡單,刺激過度,被嚇沒了。
現(xiàn)在好,全身無力、手腳發(fā)軟,咋逃?
不愧是曹滿,火里來水里去的經(jīng)歷讓他經(jīng)驗倍增,跑不動沒事,可以用滾的。
翻滾吧,耗子!
滾一圈不咋地,翻兩圈扛得住,三圈四圈不算多,沒個九圈不盡興......
曹滿欲哭無淚,日,又不是打麻將,老子想滾嗎?
想,不滾就沒命,滾了,興許還能活。
接著滾!
曹滿翻滾的速度不慢,可尸剎追來的速度更快。
沉重的腳步跺得大地簌簌發(fā)抖,每跺一下,都能震得還在翻滾中的曹滿原地蹦跶一下。
眼看身后的尸剎已經(jīng)愈來愈近,鋒利的尸爪散發(fā)著森白的寒光,閃得曹滿眼發(fā)花。
危急關(guān)頭,曹滿看見了希望,那根隱藏在草叢中的桃木尖。
黑暗終會過去,曙光必將重現(xiàn),希望就是未來,未來代表著希望!
這一刻,精神大振的曹滿感到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那是希望的力量,是生存的力量,是渴望的力量!
蹭!
挺身,跳躍,側(cè)翻,一百八十度旋轉(zhuǎn)......
偉大的力量在曹滿身上發(fā)生了奇跡,以往連想都不敢想的動作,居然被他一氣呵成,動作靈巧、姿勢優(yōu)雅的從桃木尖上凌空躍過。
曹滿的表現(xiàn)令段虎感到驚嘆,都說老狗學不會新招,此刻看來,又有了新的詮釋。
曹滿也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落地時沒有把握住機會,平沙落雁,老狗趴地。
曹滿摔落的同一時間,段虎展開了行動,躍身從草叢里跳出后,他雙手朝外一抖,兩把血糯米飛射而出,直襲尸剎的背后。
血糯米看似不起眼,但威力不小,數(shù)量也驚人,打在尸剎的后背帶出一片火花,頃刻間,蜂窩般的傷痕烙印出來,青色的煙霧不斷從細小的傷口中冒出。
尸剎巨軀停下,轉(zhuǎn)身惡狠狠的看向段虎,吼叫聲中怒沖過來。
“來得好,讓你嘗嘗虎爺精心為你準備的丁甲伏魔陣!”
段虎猛的一踢腳下的機關(guān),頃刻間身前地面上那層覆蓋著的雜草快速移到了一旁,露出了藏在下面的血糯米。
被血糯米覆蓋的地方不算小,足足有著一丈見方的面積,呈八卦圖形,此時尸剎飛撲而來,雙腳正好踩在了血糯米上。
隨著一陣“滋滋滋”的響動,如炭火炙烤一般,燒得尸剎雙腳冒煙。
吼!
不堪疼痛的尸剎竄向了半空,巨大的尸軀仿若一塊凌空的巨巖,籠罩著下方。
“狗急跳墻?做夢!”
“陣起!”
大喝一聲,段虎把手中的墨線一拉,旋即隱藏在四外的桃木如同箭雨一般射向了空中。
懸空的尸剎根本無法閃躲,尸臂護住腦袋,兇戾的目光死死鎖定射來的箭雨。
噗,噗,噗......
八十一根尖利的桃木毫不費力的插進了尸剎的軀體中,瞬間就把尸剎射成了刺猬,在一聲痛苦的嘶吼聲中,尸剎從半空中墜落下來,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上。
地坑下陷,土塵揚起,雜草亂飛,尸剎蠻橫的滾動幾下,帶著一身淋漓的烏血直挺挺的站立起來。
“夠硬氣的,下一招我看你還硬不硬!”
段虎把手里的墨線用力朝半空中甩去,來回拉扯幾下,長長的墨線好似一條細長的黑蛇在空中盤旋幾圈,隨后直落而下,像包粽子一樣,里三層外三層把尸剎給纏繞在了里面。
雙手拉緊墨線,瞬間,纏繞著的墨線快速收緊,一下就把尸剎給捆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捆住的墨線好似燒紅的鐵鏈一般,燒得尸剎皮開肉綻,臭氣熏人,任憑老怪如何掙扎,始終無法掙斷墨線。
很快,黑色的尸氣從裂開的口子里冒了出來,隨著尸氣不斷的散開,尸剎的力量似乎也在減少,驚人的是,就連那副魁梧巨大的尸軀也出現(xiàn)了變化,正慢慢開始萎縮。
“成了!”看著逐漸虛弱下去的尸剎,段虎興奮的喊了聲。
只要能將尸剎體內(nèi)的尸氣逼出,屆時即便段虎不出手,老怪不死也殘,活活變成一灘尸肉。
“虎爺,虎爺!”
曹滿歡快的呼聲由遠及近,三蹦兩竄的屁顛了過來。
之前他沒敢現(xiàn)身,一來摔得挺重,岔了氣,需要將養(yǎng)一下才能緩過來;二來,段虎和尸剎的火拼哪有他上場的份?安心當個吃瓜群眾不是挺好,有的看有的樂,又驚險又刺激,多愜意。
主要還是因為曹滿膽小,怕離著近了殃及池魚,就他這點水水,一旦攪了進去,不死才怪。
總算事情還算圓滿,曹滿高興的同時,也為自己的自知之明而感到開心。
瞅瞅,聰明人一般都這樣,隔岸觀火,坐山觀虎斗。
“好樣的虎爺,我......”
樂極生悲,曹滿腳下一絆,順著地跐溜了出去,徑直跪在了段虎的身前。
“耗子,你這是?”段虎好笑的問道。
“這個......”曹滿故作鎮(zhèn)靜的說道:“虎爺,我對你的敬仰如日月江河,請收下我的膝蓋。”
段虎樂了,“耗子,不必多禮,虎爺?shù)拇笸炔蝗睊旒?。?p> 好尷尬哦!
舔臉做到了這一步,膝蓋都交出去了,對方居然不領(lǐng)情,還不讓抱大腿。
去你姥姥的,黑臉,懂人情世故嗎?
不懂的話,咱倆換換,讓曹爺教你啥叫寬懷大度。
“別跪了,起來吧,記住,做人要有骨氣,男兒膝下有黃金,別跟狗似的,動不動就跪,那樣不好。”段虎苦口婆心的說道。
曹滿點點頭,黑臉,我那是想跪嗎?
我特么是滑的好么!
無由來的生場悶氣,好好的心情都被破壞了。
曹滿轉(zhuǎn)眼看向了尸氣繚繞的尸剎,都是你這老粽粽害得,不拿你撒撒氣,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摸起地上的石頭,曹滿盡情的打在了老怪的身上,打一下他笑一聲,好痛快哦,舒筋舒骨全身暢快,白飯都能多吃兩碗。
多砸?guī)紫隆?p> 嗖!
啪!
吼!
再來幾下。
嗖,嗖!
啪,啪!
吼,吼!
......
沒玩盡心,段虎攔住了曹滿,“耗子,別像個娘子漢,老爺們要有老爺們的樣?!?p> 啥意思?
丟石頭就是娘子漢嗎?
我去!
“我問你,你想不想弄死尸剎?”段虎問道。
“想,一百個一千個想。”曹滿咯噔不打一下,答了個嘎嘣脆。
“你去把那邊地上的血糯米撿來,撿的越多越好,之后我再教你怎么弄死老粽子?!倍位⒄f道。
曹滿雙眼瞇縫了起來,黑臉,想讓俺做事就明說,別拐彎抹角的,沒意思。
“呆什么呢?還不快去!”
有些不耐煩的段虎吼了一聲,曹滿立馬小跑辦事。
瞅見沒?剛咋說來著?黑臉,不實誠。
左捧一把右捧一把,捧來捧去,兜兜里裝滿了血糯米,可是曹滿依然不滿足,他的想法很簡單,多裝些也好給自己留點,能派上用場。
索性脫下外衣,把捧起的血糯米可勁的往里面裝......
另一頭,段虎仔細的觀察著尸剎的變化,這時候的尸剎已經(jīng)停止了掙扎,連嘶吼聲也停了下來,保持著雙臂抱頭的姿勢身體半跪在地上,任憑墨線灼燒,尸氣外泄,也毫不動彈。
巨大的尸軀還在萎縮著,到現(xiàn)在差不多失去了三成左右,可是不知為何,段虎非但沒有感到放心,相反,內(nèi)心卻一陣的不安了起來。
皺著眉頭,段虎很是疑惑,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對勁呢?
“虎爺,我把血糯米帶來了,你看看夠不夠用?”
正在思考中的段虎被曹滿的聲音打斷,他回頭看了看,好家伙,滿滿一衣服的血糯米,看來這家伙也不是太蠢,
偶爾也會開動一下腦袋瓜。
“不錯嘛耗子,難得開回竅?!倍位①澚艘痪?。
可這話聽在曹滿耳朵里,咋這么別扭呢?
這倒是是在夸他呢,還是在損他?
真夠復(fù)雜的,曹滿晃晃腦袋,權(quán)當沒聽見,免得強迫自己找出答案,鬧心。
“虎爺,你該把弄死老怪的法子告訴我了吧?”對于這個問題,曹滿更有興趣。
段虎點點頭,“記好,老粽子的弱點在他額間的那只冥眼......”
剛說到這,段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怪不得他一直都感到有些不對勁,原來問題出在了這里。
從曹滿捧著的衣服里抓起一把血糯米,段虎剛要動手,就在這時,一直抱頭護腦的尸剎猛的把腦袋抬了起來,額間冥眼血光大盛。
“不好!”
段虎臉色大變,與此同時,尸剎惡吼一聲,將身上捆住的墨線掙斷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