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家和李仁家差不多,位置并不在李家村的中心地帶,作為后遷入這個村的居民,盡管王平一家也在這里生活了幾十年,但房子只建在一處偏僻小路邊上,屋后沒有多遠(yuǎn)就是山坡,周圍很多的樹,估計平日里和他們家走動的人不算多,老遠(yuǎn)一看,那院落就給人一種冷清的印象。
兩個人來到王平家,王平家的院門是敞開的,夏青和羅威就直接走了進去,走近了王平家的房子時,透過迎面的窗口,夏青看到屋子里面坐著好幾個人,其中就有紀(jì)淵一個,紀(jì)淵側(cè)身站在窗邊,看到夏青和羅威來了,伸手朝屋門方向指了指,示意他們進來。
即便紀(jì)淵已經(jīng)給出了回應(yīng),夏青也還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門,然后才走進去,從門里的小走廊拐進旁邊的那個房間,里面或坐或站大概有五六個人,其中有四十多歲的一對中年男女一臉緊張的緊挨著坐在一起,很顯然是王平夫婦,其他三個人面對著他們,紀(jì)淵靠在窗邊的墻上。
夏青和羅威是市里面來的警察這件事,現(xiàn)在對于李家村的村民而言,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經(jīng)過幾次三番的事情之后,他們的模樣也早就被村里面的居民記了個牢固,現(xiàn)在一看兩個人來了,那三個人趕忙朝一旁讓了讓。
夏青還不知道紀(jì)淵通知自己過來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所以也沒有貿(mào)然開口,只是看了看在場的幾個人,然后同紀(jì)淵點頭示意了一下,站在一旁沒吭聲。
她是這樣,羅威也是如此,他平日里倒是沒有那么沉得住氣,換做以往估計早就開口詢問點什么了,這會兒估計是看紀(jì)淵在場,所以也選擇了謹(jǐn)慎觀望。
紀(jì)淵也沒有說話,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那里。
那三個村民成了在場所有人里面最先按捺不住的。
“警察同志,你們可別誤會啊,我們真不是來鬧事的!就是過來串個門兒,找王平聊聊天,這總不是什么問題吧?我們要是想鬧事,也不能就來這么幾個?!?p> 率先開口說話的是三個人里面歲數(shù)相對最大的那個男人,四十歲左右,長得黑瘦,相貌平平無奇,唯一辨識度比較高的就是那一雙三角眼。
和他同來的另外兩個人,一個矮胖一些,三十歲上下,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生的一臉橫肉。矮胖的那個忙不迭的跟著點頭,一臉橫肉在一旁沒有吭聲。
三角眼在說這一番話的時候,眼神先看了看紀(jì)淵,又看了看后來的羅威,夏青又非常自然并且意料之中的被無視了。
“你說的對,那我們給你們點時間,讓你們把人數(shù)湊齊?!奔o(jì)淵對三角眼點點頭,兩臂交叉抱在胸前,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三角眼訕笑:“不用不用,我們是真的沒想過來鬧事,就是拉拉家?!?p> “我今天乍到這里的時候,看你們那‘家?!玫故峭ち业??!奔o(jì)淵有些譏誚的對三角眼說,毫不留情面的戳破了他的掩飾。
夏青聞言,心里一陣煩躁,前一天半夜三更的村里這些人才剛剛鬧完,當(dāng)時帶頭煽動鬧事的那個人到現(xiàn)在還在縣局押著呢,沒有放回來,她也還帶著休息不足之下的一身疲憊,這幫村民居然還真的是膽子很大,李仁家不敢動了,居然馬上就想到了王平這邊,又打算過來生事。
聽紀(jì)淵的這個意思,如果不是他剛好趕到,誰也說不好今天王平家里發(fā)生的到底會是一種什么性質(zhì)的事件。
其實光是看一看現(xiàn)在這個場面也不難猜想了,王平夫婦看起來瑟縮緊張,正常人在正常的狀態(tài)下,有誰會在自己家中做出這樣的一種反應(yīng)呢?
那三個人現(xiàn)在忙不迭的派了一個代表開口解釋,估計也是看到又來了兩個警察,怕后面還有“援兵”繼續(xù)趕到,所以才急著給自己開脫吧。
“既然是拉家常,那你們該聊什么聊什么,”紀(jì)淵一邊說著,一邊把視線投向了王平夫婦那邊,“你們不介意我們跟著聽一聽吧?”
“不介意,不介意!”王平老婆忙不迭的開口說,就好像生怕紀(jì)淵他們會決定要離開,把他們單獨留下來面對那三個同村似的。
王平苦著一張臉坐在他老婆身旁,沒有吭聲,但也沒有表示反對。
三角眼見狀,也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辦了,一下子忘了如何開口。
矮胖這時候開口了,他滿臉堆笑,一副很和善好說話的樣子:“這個吧……再怎么說……你們到底也不是我們李家村的人,我們說說村子里的事兒,有外人在這邊聽著,這就總讓人覺得有點不太自在,也不太方便。你們看看,三位能不能給我們稍微性格方便?”
“你們?nèi)绻牡氖虑槭顷P(guān)系到王平一家的私事,那既然當(dāng)事人都表示不介意我們一起聊聊了,那你們應(yīng)該也不用太在意這些吧?”
夏青笑瞇瞇的在一旁開了口,通過之前幾次的打交道,她感覺紀(jì)淵不是一個特別有耐心去和別人扯皮搞拉鋸戰(zhàn)的人,他更喜歡找準(zhǔn)時機,一擊制勝。
而她自己,如果是平時的話,遇到那種喜歡兜圈子耍滑頭的,應(yīng)付幾個來回倒也沒有什么大不了,但是現(xiàn)在她也是帶著一身的疲憊,面對著李家村人幾次三番的這種鬧劇,也已經(jīng)有些耗光了耐心。
“我們不是聊他們老王家的事,是我們村里的事?!币慌缘囊荒槞M肉不耐煩的說,一邊說一邊還斜著眼瞥著夏青,一副很看不慣她開口的樣子。
“哦?你們村里的事?不是私事的話,那不就是公開的事情么?”夏青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態(tài)度表現(xiàn)出任何的惱火,“你們李家村還有什么專門從事機密工作的國家機構(gòu)么?機密到了連我們公安機關(guān)都不能有知情權(quán)的?”
一臉橫肉被她問得啞口無言,臉漲紅起來,眼看著就要惱火得翻臉,一旁的矮胖連忙拉住了他,頗有些警告意味的瞪了他一眼。
一臉橫肉鼻子里響亮的哼了一聲,沒有再吭聲。
“等會兒,我看你有點眼熟啊……”羅威瞇了瞇眼睛,端詳著對方,開口說。
他對那一臉橫肉方才的態(tài)度早就已經(jīng)感覺很不爽了,因為不想節(jié)外生枝,所以才忍著沒有吭聲,他可不是一個耐性和脾氣都好的人,恰恰相反,這兩樣他都略微有些欠缺,現(xiàn)在看對方態(tài)度那么囂張,他也決定不繃著了。
“你是不是昨天半夜里頭帶頭鬧事的那個李俊堯的弟弟?”他一邊打量著一臉橫肉,一邊說,“嚴(yán)格上來說,我是今天凌晨才把你哥給送到縣局去辦了拘留手續(xù),你今天就迫不及待的跳出來鬧事,這是想讓我送你去跟你哥團聚?。俊?p> 本來以為羅威這話說得如此挑釁,一臉橫肉應(yīng)該會暴跳如雷,沒想到他臉倒是漲紅得厲害,偏偏眼睛在羅威手臂脹鼓鼓的肱二頭肌上掃了一圈之后,竟然神奇的不需要任何旁人提醒就保持了沉默。
方才態(tài)度還很蠻橫,結(jié)果居然是一個欺軟怕硬的家伙。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就連方才一肚子火氣的羅威,現(xiàn)在也興趣缺缺,懶得理睬這種人了。
“那要不然……你們是警察,你們的事情肯定比較重要,我們就先回去吧,你們先聊你們的事兒,我們回頭再說。”三角眼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有了主意。
王平夫婦一聽這話,臉色都有些不大自然了,一副苦哈哈的模樣,他們看起來實在是很害怕這一伙人會一直糾纏不休。
“這么神神秘秘,躲躲閃閃的,你們是不是本意上還是想要找他們家的麻煩???”夏青皺起眉頭,一臉不信任的看著對面的三個人。
“沒有沒有!真的沒有!”矮胖是三個人當(dāng)中最為世故圓滑的那么一個,見夏青都已經(jīng)這么說了,連忙開口,“昨天晚上的事,我們?nèi)齻€都沒有參與,我們村里有的人糊涂,那是他們不對,但是跟我們真的沒有關(guān)系,你們可千萬別誤會了我們呀!我們仨真的就是來找王平兩口子聊一聊的?!?p> 夏青沒有作聲,前一天晚上鬧事是在半夜里面,那么多人圍在李仁家的大門外頭,根本看不清楚誰是誰,除了被紀(jì)淵抓了個正著的那個叫李俊堯的帶頭人之外,其他任何一個人都可以謊稱自己并沒有在場,反正警方也不太方便逐個去驗證說話的真?zhèn)巍?p> “聊吧,抓緊時間,我們也沒那么多功夫跟你們耗在這種事情上?!奔o(jì)淵沉默了許久,終于開了口,看起來情緒并不是很高。
那三個人一看他開了口,頓時神色就又緊張了一些,姿態(tài)也略微有一點點的瑟縮,如果不仔細(xì)觀察,估計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夏青恰好是不著痕跡的密切關(guān)注著這三個人的一舉一動,所以他們的那種細(xì)微的反應(yīng)也沒有逃過她的眼睛。
這三個人面對羅威都并沒有什么明顯的畏懼感,怎么就偏偏那么害怕紀(jì)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