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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云鍛俠錄

第二十三章 脫身

煙云鍛俠錄 造俠 4215 2019-06-28 12:13:04

  劍州地界,小潼水岸,原本喧鬧的私市此時空無一人,從兩日前開始,這里管事的便驅(qū)趕走了所有客商,這些人被告知,若想繼續(xù)在這里做生意,就要等到五天之后,這五天期間只要被看到出現(xiàn)在附近,便永遠不能再來此地。

  對于這些客商來說,這么個能逃脫市稅的地方當(dāng)然不能放棄,于是也就乖乖地離開了這里,眼下,原本繁忙的小港上一艘船都沒有,岸邊的道路以巨石大木封鎖,另有許多人手在此駐扎,決計不可放走任何一人。

  從集市向內(nèi)不遠,便是采石場所在,此刻喊殺聲正盛,木制圍墻之內(nèi),一匹戰(zhàn)馬載著兩人,正左沖右突,在人群包圍之下,尋機逃生。

  顧儀雖說會騎馬,但馬戰(zhàn)卻并不拿手,作為一個山中長大的孩子,少時沒什么騎馬的機會,師父也只教劍法,弓馬戰(zhàn)陣之法從未教過,直到師父死后,顧儀才有機會走出山來,騎師父留下的那只毛驢到處行路,遇到李老板之后,方才真正開始騎馬,向西入蜀這一路上也只是行路,并未有縱馬馳騁的機會,但現(xiàn)在,即便不行也要勉力而為了。

  顧儀一手拽著韁繩,一手持劍在手亂砍,逼退靠近的翠煙閣玄色堂步卒,他那柄劍本就比尋常用劍長上一尺,劍刃又寬,馬上沖殺倒是更適用一些,只是若碰到遠遠刺來的長矛大槍,便只能撥開,不得進攻,好在騎在馬上,憑借戰(zhàn)馬來回沖撞,自上而下劈砍,還能勉強將人逼退。

  說起來這匹玄色堂養(yǎng)的馬著實不錯,毛色黝黑,氣力充足,載著兩人在人群中沖撞也絲毫不見疲憊,見兵刃四面包圍也不慌亂,只依馬上人韁繩命令而動,若是尋常戰(zhàn)馬,在顧儀并不熟練的馬術(shù)之下,怕是立時便要將背上人甩下。

  呂朝云伏在顧儀身后,此刻只能低頭躲避,她的手中只有短劍一柄,實在是碰不到敵人,眼下的局勢絲毫幫不上忙,她自江南一帶而來,自幼雖學(xué)武功,但也并未學(xué)習(xí)弓馬之術(shù),眼下雖說形勢緊迫,卻什么也做不了,唯一能做的便是聽得閣主有令,不許傷到自己,于是便緊緊伏在顧儀背上,以身為盾,使得翠煙閣部眾不敢亂放暗箭。

  逼退玄色堂的步卒已是不易,但難對付的確是幾個手持長兵的高手,原本被顧儀擊傷奪馬的那人,此刻退到人群之后換了一匹馬,揮舞長刀再次沖來,原本就在夾攻的手持長槍和長錘的二人也在靠近,幸得步卒一擁而上,雖說顧儀難以脫身,但這幾位高手也受其阻。

  不過最大的困難卻一直擋在面前,胡堂主橫鏜立馬,正擋在這座礦場唯一出入的門口,若想脫身,不管顧儀沖殺的多么兇蠻,最終都要面對胡堂主,顧儀在山上閣中便知胡堂主內(nèi)力深厚,眼下拿上了最趁手的兵器,想要戰(zhàn)而勝之,簡直是天方夜譚,更不要說顧儀此時連一柄長兵都沒有,在胡堂主手中的鳳翅鏜面前,實在是沒有半點取勝的機會。

  顧儀當(dāng)然看得清形勢,此刻兩人只有一條道路,因此完全沒有別的選擇,只求架開胡堂主的攻勢,二人只消脫逃便可,但此刻手中長劍迎敵斷然不行,只怕還未近身便會被挑落馬下,正在焦慮之時,一步卒手持長戟砍來,顧儀挺劍架開,正待落劍砍下,卻見呂朝云伸手從他腰間拔出鐵扇,點向步卒手腕,顧儀登時心領(lǐng)神會,左手韁繩向右一拉,馬匹嘶吼著向右側(cè)去,朝云恰好打在步卒手上穴道,長戟脫手而落,呂朝云扇柄順勢一勾,顧儀右手回劍入背后劍鞘,抬手已將長戟接在手中,眼見其余人馬又殺至身后,呂朝云彎腰伏下,顧儀挺直上身將手中長戟向后橫掃而出,一聲大喝,震退來人,隨后毫不猶豫,兩腿一用力,戰(zhàn)馬吃痛向前猛竄,直沖胡堂主而去。

  看到顧儀放手一搏沖來,胡堂主毫不慌張,將手中鳳翅鏜一招,身后幾個弓手便聽令上前,趁著顧儀正要越過木制圍欄之時,亂箭射來。

  顧儀橫戟撥開來箭,縱馬越過圍欄,眼見接近胡堂主面前,卻見胡堂主雙手執(zhí)鏜,躍馬直刺而來。兵刃相交,胡堂主只手一抖一轉(zhuǎn),鏜上鳳翅已鉤住長戟小枝,向下一沉,顧儀手中頓感千斤之力,兩馬相沖之勢未減,而兵刃卻被鉤住壓在下方,顧儀雙手發(fā)力想要將鏜抬起,卻不想胡堂主力大無比,加之顧儀實在不善使戟,此刻手中戟動不得分毫,戰(zhàn)馬前沖之勢未減,再不松手,便要被長戟頂落馬下,顧儀松開雙手,趁著兩馬即將相交,大喝一聲:“趴下?!眳纬聘┫律碜颖苓^一道劍光,顧儀從背后再次拔劍而出,長劍橫掃向胡堂主腰間。

  但胡堂主卻一點也不著急,顧儀話音未落,他便將手里鏜再一轉(zhuǎn),鳳翅所鉤長戟便被撬動,戟桿直打顧儀面門,看看打到,顧儀慌忙回劍擋住戟桿,胡堂主此時已將鳳翅脫鉤,兩馬錯身而過,他回身將手中鏜直拍下來,那鏜翅之上皆開有鋒刃,一旦碰到便是血肉淋漓,顧儀深知其利,扭轉(zhuǎn)腰身,左手護住呂朝云防她落馬,右手長劍斜劈,是為格擋來招,卻不想半空之中堂主再變招,鏜柄一擰,鳳翅已然抓住顧儀長劍,借馬匹前沖之勢便要將其奪走。

  顧儀深知此時若是丟了這把劍,便再無抵抗之機,當(dāng)下翻身后躍,留呂朝云一人在馬上,身形離馬之際在馬背上猛擊一下,還未等朝云反應(yīng)過來,馬匹便一聲嘶吼沖了出去,勢如疾風(fēng),守門之人猝不及防,又見馬上是堂主下令不得傷到之人,故而紛紛向兩旁退讓,竟被那匹驚馬沖了出去。

  顧儀手不松劍,被胡堂主拽著向前踉蹌了好幾步,待見到呂朝云沖出重圍,心下稍安,立時停住腳步,兩腿一扎,使一招千斤墜身法,硬是停住腳步,接著大喝一聲,雙手緊握劍柄,翻身一絞,只聽“乒”地一聲脆響,竟將胡堂主鳳翅鏜的小枝生生折斷,若說內(nèi)勁力氣,顧儀確實要比胡堂主稍遜一籌,但若論兵刃之利,打造之堅,顧儀手中這把劍卻比鳳翅鏜要強上許多。

  胡堂主見兵刃折斷,不禁大怒,這把鏜隨他征戰(zhàn)多年,久歷戰(zhàn)陣如新,是他最為愛不釋手之物,眼前之人不僅殺傷自己部眾,更折斷愛兵,當(dāng)下再次縱馬而來,手中鏜雖折斷一枝,但鋒刃猶在,借長兵馬戰(zhàn)之利,定要將顧儀親手斬于馬下。

  但此時顧儀卻很是冷靜,雖說翠煙閣的步卒懾于堂主威嚴,暫且不敢上前相助,但只需堂主一個命令,這些人一擁而上,自己依舊難以逃脫,就算是打敗了胡堂主也無濟于事,眼下仍是走為上計。

  想通了此節(jié),顧儀便無心戀戰(zhàn),拔腿便向圍墻方向沖去,眼見沖到跟前,正欲施展輕功脫身,只聽背后一聲大喝,胡堂主馬快,已是舉鏜縱劈而下,顧儀來不及舉劍格擋,閃身避開,余光掃過,卻見背后已有人張弓搭箭,此時跳上圍墻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正一籌莫展,舉劍架開胡堂主又一招,回頭奔走兩步,卻見一哨塔立在面前,于是顧儀毫不猶豫施展輕功躍起,以哨塔阻擋射來的亂箭,足尖在哨塔與圍墻之間左右連點,幾個起伏已跳上哨塔樓臺。低頭向下看去,卻見胡堂主也不含糊,施展輕功緊隨其后,看看到了面前,顧儀來不及多想,從哨塔之上朝著圍墻外緣一躍而下,正避過堂主追襲,在半空之施展身法,手里長劍在圍墻上一拍一點,身形借勢再起,一個回旋便落在圍墻之外。

  剛剛落下,卻聽一陣馬蹄聲響,原來呂朝云終于控制住了驚馬,驅(qū)馬趕回相救,恰巧見顧儀從圍墻上翻下,便沖了過來,一把拉顧儀上馬,正欲逃離,卻見胡堂主挺鏜躍馬從圍墻內(nèi)殺出,身后緊隨著十余名騎手。

  呂朝云拉過韁繩便走,這匹戰(zhàn)馬今日奔馳已久,眼看過去已知其疲憊不堪,但形勢危急,顧不了許多,還是驅(qū)趕著它向前狂奔。

  還沒走出多遠,眼看接近初來時看到的那些緊閉大門的宅子,卻聽一聲急厲地破空之聲,一支羽箭正射在兩人所騎戰(zhàn)馬的馬腿之上,戰(zhàn)馬痛苦地嘶鳴一聲,便向前翻倒,將顧儀和呂朝云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停了下來。

  顧儀當(dāng)先停下,他的運氣較好,墜下馬來也并未受傷,只是手臂略有疼痛之感,再看呂朝云,墜馬翻滾之時身子被一塊突起的石頭阻擋,正撞在腹部,此刻痛苦地倒地不起。

  顧儀大驚失色,趕忙到她身邊將她扶起,呂朝云嘴角帶血,雖說人還清醒,但卻難以動彈,此時追兵已近,顧儀無暇他想,當(dāng)即將朝云抱住,一躍而起跳到路旁宅子的圍墻之上,腳踏著磚瓦向來時方向趕去。

  胡堂主在馬上并不著急,他早已安排人將山道堵住,港內(nèi)船只清走,顧儀跑的再快也無濟于事,于是便放馬在后追趕,只等顧儀來到港口之時的絕望神情。

  就這樣,顧儀在上,余人在下,兩伙人你追我趕不停,顧儀雖踏在圍墻房頂磚瓦之上,但憑借絕佳的輕功,此刻仍是以不輸?shù)孛姹甲叩乃俣惹斑M,每每遇到兩宅之間便一躍而起,雖說還抱著呂朝云,仍能穩(wěn)穩(wěn)地落在另一宅邸房上。

  不多時,眾人已追趕至私市之中,此刻的私市連原本搭著的買賣攤臺都已撤走,只剩下一片空曠的道路,顧儀并未在房上多做停留,他知道此刻朝云的情況耽擱不得,須得即可脫身,容不得半點遲疑,胡堂主緊隨其后,將顧儀向著水岸方向驅(qū)趕,身后隨行之人皆是弓箭在手,只等他下令便可射擊。

  但胡堂主此刻只想活捉顧儀,并未下令放箭,而是繼續(xù)威逼,他知道顧儀已是插翅難逃,的確,顧儀很快便跑到了小港之上,卻見港內(nèi)水中不見一艘船只,眼下攤位都已不在,顧儀的視野甚是開闊,一眼便看到了來時的那條路已被死死堵住,從陸上山道逃生已成泡影。眼看無路可退,絕望之際,顧儀對呂朝云輕聲說道:“朝云姐姐,看來我們無路可去了?!?p>  沒等他話說完,胡堂主已來到小港邊上,但他的目光卻沒有看向眼前兩人,而是看著另一個方向,顧儀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卻見上游江上,一小船正順流而下,一人蓑衣斗笠,立在船頭,此時已接近小港。

  胡堂主還以為只是沒收到消息的客商,抬手便要命人驅(qū)趕,顧儀看到一絲逃生的希望,再次抱起呂朝云,沖向碼頭長堤,一腳踏在長堤邊緣,拼盡所有力氣一躍而起,施展看家本領(lǐng),竟跳出了一個讓人匪夷所思的距離,正落在小船之上。

  這一跳可是大大出乎了胡堂主的意料,見船上蓑衣斗笠之人并未有靠岸的意思,胡堂主下令手下亂箭射住,并命人準(zhǔn)備船只追趕,不料沒等他下完命令,船上斗笠人有了動作,只見他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張長弓,搭箭開弓一氣呵成,未等胡堂主手下出手,一支箭如流星趕月一般飛至,正中那人手臂,而后又是一箭,另一預(yù)備放箭之人被他射倒。

  胡堂主罵聲廢物,伸手搶過手下一張弓,正欲出箭,只聽一陣疾風(fēng)響動,還未等他有所反應(yīng),一支箭正射在他手中的弓身上,“喀拉”一聲,弓已被射斷。

  胡堂主大為驚駭,如此硬弓,又有如此百步穿楊之精準(zhǔn),這普天之下絕無幾人可以做到,卻聽一女聲厲聲問道:“胡校尉,還認得我嗎?”

  聽到這個聲音,胡堂主更是一驚,脫口而出道:“何夫人?”

  船上呂朝云聽得此人說話,一股喜色立生,說道:“嵐兒姐姐,你來救我了?!?p>  眼看追兵被自己射術(shù)震懾,“鳴雀劍”梁嵐梁女俠摘下斗笠,俯下身子對呂朝云說道:“妹妹莫慌,姐姐在這里?!闭f罷對顧儀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對岸上喊道:“胡校尉,煩請告知李宗戎閣主,這兩位是我待賢坊的人,留下這兩人便是與待賢坊為敵,讓他想清楚了。”說罷,便命后艙艄公順江而下,不多時,小船已消失在遠處。

  胡堂主咬緊了牙,卻只能將手里兵器一扔,對手下吼道:“還愣著干嘛?收兵!回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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