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之路有樹木蔥郁,有芳草萋萋,卻也躲不過暗藏的荊棘,亦如這悠悠歲月,點點流光,縱使常有歡愉為伴也難免會有愁容相許。
登頂之時,入眼之景,無不感嘆。雖是白天,但依舊可見燦爛星光微微閃動像極了有生命的靈子不甘于屈身于無盡暗色,一彎半透明的弦月同樣不甘隱于蒼茫云海,即使光寒也想照亮這復雜的世界。
置身于碧藍的空鏡,腳下的碧草如海浪一般,如此迷人的景色,卻沒有迷人的心情慢慢欣賞?;ㄈ缁棉D(zhuǎn)身看向御水菩提,眼神里滿是不忍與心痛。
菩提輕喚道:“如幻?!?p> 花如幻滿臉不忍,卻不得不作出決定:“婆婆忍耐一下,片刻便好?!?p> 只見他托起菩提左手,鋒利的花骨靈氣在她的手心輕輕劃過,一時之間血如連珠。
然后一道暗紅色的血光朝著自己的另一只手劃去,他握著她的手,讓兩道血痕凝在一起。
“我以尊靈之血解開樟山神堊封印的那天起便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只是不想來的還是太早,我只覺得準備怎么做都不夠。今日過后,我便不能再像以前那般護著你,而你或許也不再需要……”
花如幻悲傷漸消,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副緊張之色,御水菩提直直的看著兩人的血液凝在一起不是滴落而是化作一縷赤色鏈環(huán)緩緩旋轉(zhuǎn)在二人的上空。
懸山之上,一片空曠不見遠枝高樹,只有淺花矮草。生于高處需迎八面來風,要么枝繁葉茂獨木成林,要么茍且偷生伏地而活,只是,風景本就是一樣的。
她本也身居高處,本也是一眼便可覽盡人間美景,本也不必成林,只是風雨欲來不得不為己而生,一幕幕場景浮現(xiàn),盡是歡語悅顏,之后山火肆虐,頹壁殘垣。
“御兒,你聽著。此亂是有人蓄意為之,縱使不去招惹,禍若要來也避之不過。只是佛蔻乃開世定安的圣物,若落入他人手中輕則為禍百世,重則是毀天滅地。離了為師的靈息維持,若想它能安穩(wěn)下去只能這樣做。你天資聰穎修行之路太過平坦不免自負,將來定會磨難不斷,今日為師封你七成靈息,護你于樟山故友之處。若是有緣,定會有人肯為你犯險保你周全,此次禍患我要你徹底忘記,永遠不要想起……”
她慢慢閉起眼睛:
“你,是誰?”
“花靈如幻”
“吾名南御,靈體為仙,居于碧華……”
“自今日起此地便叫御靈山莊……我便叫做御水菩提。”
“白水月?怪不得總是一副冰冰涼涼的模樣,聽這名字就覺得很冷,不如叫彩月吧,正好應了初見你那天的華彩霓裳……”
曾經(jīng)的畫面不斷閃現(xiàn),亦如天邊的云海變幻無常,御水菩提面色凝重,目光異常冰冷,清亮的雙眸微微變紅,漸漸的與紛飛的靈子渾為一色。
花如幻慢慢放開菩提的手,已是凈白如初,痕跡全無。
“哈哈,哈哈……”一陣笑聲穿徹天地,雖是悲痛不已,卻是哀痛欲絕撕心裂肺,兩行清淚流過揚起的嘴角,仿佛是在拆穿她的一切偽裝。
花如幻自知后果會是如此,但也必須阻止她再如此自責下去。
“御水菩提,你夠了!”花如幻以極少的憤怒沖菩提喊道。
她眼睛微紅,臉上的天真之色瞬間全無,憤恨,冷漠:“花如幻,是我夠了,還是你夠了,你我有約在先,在我靈息悉數(shù)回歸之前保我無虞。報了仇,我這仙體靈力統(tǒng)統(tǒng)都可以給你,如今已過六年了六年,你還真是好耐心?!?p> 花如幻連連搖頭,解釋道:“我救你之時……”
不等他說完,御水菩提朦朧的眼波突然變得凌冽起來,怒聲喊道:“你救我之時我恩情已報,你戰(zhàn)妖樟山現(xiàn)了全靈之姿。世人皆知,全靈現(xiàn),尊命絕。全靈姿態(tài)退去作為尊靈體的你必死無疑,別忘了我也救了你。你忍了六年,不告訴我真相,而我也騙了你們六年,所有的一切我都沒忘。就此,算扯平?!?p> 花如幻雙眉緊凝,極度痛心:“婆婆,聽我說,總歸是我對不住你,明知一切卻自私到想隱瞞一切。我……真的不可讓你再次失去,我初次見你便不在乎你的仙體靈力,一心護你。從此我便知道,我花靈如幻并非只有在花谷無盡的殺戮中才會開心。所以我寧愿你不知一切,至少你在,御靈山莊也在。如今形勢危急,御靈山莊隨時都會成為眾矢之的,所以你必須明白這已經(jīng)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決定的事了?”
御水菩提看著面前的花如幻,想起曾經(jīng)種種,不禁又泛起一陣心疼:“你所說一切我自是明白,別忘了,能算計碧華山的人勢力一定非同小可,而知道佛蔻能力的人也肯定不是平平之輩,如幻你記著,我言已出,勢必行,所以以后這御靈山莊還是要托付于你。不過你放心,在我仇恨未消,御靈山莊險境未除之前我不會傻到與之公然為敵。今天的事就當沒有發(fā)生過!”
花如幻不敢相信地,顫聲道:“真的?”
她抬頭一笑,問道:“我是否經(jīng)常欺騙你,所以你才這么不信任我?”
此一笑,山花無色,似是深云散去,又見漫天星河。
花如幻緩緩道:“你又不曾失憶,之前騙我多少次你心里沒數(shù)嗎?還有,今日我助你解開所有封印耗掉的靈息怕是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所以回去之后我要去漫山花溪修行,我求您千萬別獨自出去,以前是怕你出去被欺負別人要了你的命,現(xiàn)在是怕你出去欺負別人要了別人的命,總歸都是不省心的。”
御水菩提上下打量著花如幻,不禁悠悠說道:“三途苦厄,一心清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同神堊合謀的事。所謂封印,不過是我中了神堊的苦厄之毒,而你萬尊花靈的血剛好可解罷了?!?p> 花如幻先是一驚,隨后憨笑道:“連...連這個你都知道啊!那你?”
菩提輕笑一聲,說道:“中苦厄之毒,我是自愿的。忘記一些東西,癡一些,呆一點。對我來說,最好不過。”
這時,花如幻突然想到翊君百崇的話,不禁憂慮起來。
只見他,表情嚴肅道:“若是我們真的表了態(tài),司馬家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們吧!我聽百崇說,司馬明空駁了君主爍夜的圣令,有袒護巫地之嫌。如此一來,也便是做實了他想要改朝換代的野心?!?p> 山上的風,將人吹得微微發(fā)抖,但山下的陰謀算計才是真的想要了她的命。御水菩提伸手撫摸著身旁的金佛草,點點黃花不見瑟瑟之態(tài),身處蒼蕪仍似火焰。
“如幻啊,你與神堊交情頗深,他一定同你說過我?guī)煾傅氖掳?,知道他忠于慕容家的決心。守護佛蔻是他職責,如今是我的。我相信我?guī)煾傅倪x擇,所以甘心獻出一切?!?p> 花如幻知道碧華的風骨,更知道這天下到底需要怎么樣的統(tǒng)治者,才能安穩(wěn)。他沒有多言,只是淡淡說了一句:“我們也相信你,所以甘心獻出一切?!?p> 表明立場之后,花如幻深夜會見翊君百崇,意在:誘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