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最為緊張的一刻,諸葛遠哉沖出結界,在南宮久即將碰到尖韌的那一刻起,將他救了下來。
他抱起南宮久,徑直的向著西邊看臺跑去,而懷音也護著幸哉,一并跟了上去。
確定暫時安全,諸葛遠哉才慢吞吞地說道:“報恩,報恩,帶幸哉,回家。”
南宮久扯下自己的里衣,一邊為遠哉包扎被尖刀刺破的傷口,一邊說道:“別傻了,沒有什么恩情是非要豁出性命的。你今日救了我,說不定明日還會殺我,瞎廢什么力氣!”
御水菩提聽著南宮久用稚嫩之聲音說著深沉的話,突然覺得這個孩子身上的故事,說不定比她的還要“精彩”
只見她將裙擺一提,輕盈地跳下看臺
周遭的人也慢慢的聚了過來,好像是瞬間就分了陣營
章韌看到對面的狀況,顯然也有一絲驚慌,于是大聲說道:“你們公然站到他的身后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御水菩提拍拍手上灰土,不緊不慢道:“左丞錯了,他在這里之前,我們也是兩個對立面,我御靈山莊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把你放在眼里?!?p> 章韌一聽立馬是怒火中燒,不說別的,在他看來,這灼炎現(xiàn)在也算是他的地盤,他怎能容忍,“你…別以為你們是霽寰的人,老夫就不敢動你們。你們把他三人交過來,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否則……”
“否則你又能怎么樣?”菩提眼睛微微上抬,一臉無懼道。
“哼,否則你們可就真的走不了了?;蛟S昨日的灼炎確實不足以讓人忌憚,但是今天不一樣了。雖然我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但是相信我,絕對會是讓人非常難忘的一天?!?p> 章韌說完便開始瘋狂大笑起來。
“這人,真是可憐,說瘋就瘋了?!?p> 聽到這聲音,御水菩提著實嚇了一跳,當她猛的回頭,看到一臉惋惜的層樓時,那個火氣絕對不亞于剛才的章韌。
“小鬼頭?你怎么還在這里?”
“因為你們笨唄,探不到我的靈息,怨誰?”層樓得意地說道
御水菩提抬眼狠狠地向花如幻瞪去,雖然沒有開口大罵,但是那個眼神也足以讓花如幻記住今天的這個教訓。
“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我這就讓水月想辦法護你離開?!?p> “哎,你這女人怎么回事兒?不讓本公子加入御靈山莊,現(xiàn)在又來管我。我爹都管不了我的?!?p> 看層樓一副欠打的模樣,御水菩提用力地把自己抬起來的手又壓了下去,于是笑嘻嘻的說:“聽話,你先走。加入御靈山莊?小事,我們回去再議。”
“什么小事!又想打發(fā)了我,這次我就讓你看看我的本事,到底有沒有資格加入御靈山莊!”
就在御水菩提和層樓爭執(zhí)不下時,不知為何,斗場東南的方向已經(jīng)是塵土飛揚,一片混沌。
“怎,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御水菩提慌忙地問著。
“婆婆別慌,那是秋庭靈者,不知為何被阻了去路,所以才大打出手?!彼陆忉尩馈?p> 菩提看了一眼身邊的層樓,對水月說道:“把他交給你了?!?p> 水月應道:“是。”
“既然別人都不想忍了,我們還等什么,動手!”
菩提錦袖一揮,身后靈息瞬間騰起
緊接著諸葛幸哉蒼白的臉上出現(xiàn)一陣詫異,當一個個身影從他的頭上閃過之后,他才走近御水菩提,不確定地問道:“你們…是來救我的嗎?”
菩提輕笑一聲,湊近諸葛幸哉說道:“呵,你哪里來的自信。憑你,也能讓我御靈山莊出面?”
幸哉略顯尷尬的將目光移向別處,又小聲說道:“幸哉自知人微,不值得貴國出手。但是,你們還是來了,不是嗎?”
御水菩提看了一眼遠方已經(jīng)是萬分激烈的戰(zhàn)斗,又看著這個嬌弱的男人,無奈說道:“既然已經(jīng)猜到了,就該乖乖配合我們,早些解決眼前的問題。我早早回去復命,你早早回去見你想見的人?!?p> 幸哉說道:“誰?”
菩提道:“自然是菖蒲啊。你好不了,她也一定不會好?!?p> 幸哉又問道:“秋庭許了霽寰什么,才能勞諸位尊駕前來保我這條賤命?”
菩提眉頭一蹙,嗓子突然像是被堵住一樣,說不出話來。
那南宮久卻不管任何人的喜怒,直接開口說道:“菖蒲!”
此話一出,諸葛幸哉瞬間變了臉色,本就蒼白無比的臉上,又蒙上一層悲痛。
“不過,本君主不會讓霽寰得逞,灼炎和秋庭才是最般配的合作伙伴?!?p> 雖然霽寰和秋庭的交易御水菩提是知道的,但是對于那樣的安排任誰說什么都是多余。
最可悲的是交易的籌碼——秋庭最小的公主菖蒲,她卻是自己的父親請求霽寰收下的,也可以說是苦苦哀求。
果然,在政治和權力面前,任誰的命運都不值一提,甚至與自己無關。
菩提看著面前那兩個長相有些神似的少年,心里竟也生出一股哀怨。
“好了,我的君主殿下,你的戲已經(jīng)很足了。本姑娘實在是沒辦法再陪你演下去了,就現(xiàn)在,所有人的面具都可以摘下來了?!?p> 御水菩提說著,將諸葛幸哉和諸葛遠哉護到身后。
雖然,她很不愿意相信面前這個少年會有那么重的心思,但是事實就是事實。
南宮久一臉無辜道:“你,在說什么?我不太明白,你讓我回那邊去嗎?他們會殺掉我的?!?p> 菩提微微回頭,對著幸哉說道:“你知道我在說什么,所以帶著你弟弟離遠一些。切記,不要辜負了那孩子的一片苦心?!?p> 隨后她又看向南宮久,一臉佩服地說道:“你可真不像是南宮家人,你比你父皇可強太多了。他可是連吃一條魚都下不去口的人。”
聽到御水菩提提起南宮鈺,南宮久的臉上露出了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氣。
不等御水菩提聚起靈息,南宮久一把抓起她的手腕,一股靈息如藤蔓一般將二人纏到一起。
御水菩提依稀感覺事情可能不妙,就在意識還算清楚的時候,她用右手結下佛語將那兩兄弟牢牢地護在里面。
皓燈臺上,兩方的激戰(zhàn)終于被迫停止。
花如幻面露兇光地看向南宮久,大聲喊道:“放開她!”
白水月看著周圍數(shù)之不盡的藍痂尸鬼,也終于明白灼炎君主的把戲。
“如幻,容落,你們聽我說。稍后我會啟月華靈息,你們沖出去,救婆婆要緊?!?p> 不等花如幻同意,白水月已經(jīng)雙臂一揮,青玉靈子慢慢繞于周身,稍后便是漫天青色紛如雨下。
而那些刀槍不入,又不死不滅的尸鬼異獸在碰到那些靈子之后,果真不再活動了。
花如幻見狀,立刻喚了容落從一片黑暗中飛了出去。
脫離了難纏的尸鬼,可面前的君主小鬼神情更加興奮起來。。
“你們是想殺我嗎?好呀!我求之不得呢!”南宮久一臉得意道,語氣里夾雜著欠揍的挑釁。
花如幻看了一眼他們手臂上纏繞著的鏈狀靈息,狠聲問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南宮久抬頭看著面無表情的御水菩提,語氣突然柔和了起來,“我只是封了她的意識而已。不過,我真的沒有選錯人?!?p> 容落將白玉寒煬喚出,緊緊握在手里,像是只要一有機會便會將那小鬼的胳膊砍掉一樣。
南宮久慢慢握住菩提的手,二人卻在眾目睽睽之下如風中的青煙一樣,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見到此種情景,御靈山莊的人明顯是慌了神了。
一個靈體不過為初的小孩子,竟然在他們面前輕而易舉地帶走了御水菩提,這也是破天荒了。
此時,被佛語靈息護著的諸葛幸哉突然沖著花如幻大聲說道:“他們?nèi)チ四蠈m皇庭,你們快去!還有…我想求你們一事,灼炎有一官員名叫泠瑟,如果他肯幫忙也算將功折罪,請無論如何饒他一命?!?p> 花如幻正要答話的時候,身旁突然一聲爆響。
成團的灰土卷動著慢慢散開,花如幻看著從里面緩緩走出的香欹,這見怪不怪地爆破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的驚人。
“香欹,這粗野的招式與你這儒雅氣質確實不太相配,考慮考慮,改進一下?!?p> 香欹不以為意,直言這才是男人真正該有的滅敵方式。
花如幻剛想問些什么,香欹又立刻打斷道:“不用多問。不可否認你們的君主確實很能干,能讓我大涇國唯命是從,難道你還不明白嗎?”
聽到此,花如幻終于放下心來,他向香欹施以微禮,隨后便帶著御靈山莊的人迅速退出了這個慘虐詭魅的戰(zhàn)場。
此時,一個聲音從一片凄厲中傳出,“沒想到,君主所說的自有安排居然是香欹前輩,幸會呀!”
香欹仰頭一笑:“司馬將軍不要高興的太早,我等不過是各有使命。但是,灼炎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不在預料之中了。所以,還是各自保命要緊吧!”
語畢,二人握緊劍柄,看向遠處如黑云一般壓城而來的藍痂尸鬼,各自為戰(zhàn)。
而香欹和骨靈鮚羅畢竟都是各國少有的萬尊靈體,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也可以不必有所顧忌。
龐大的靈息也瞬間覆蓋整個皓燈臺。
而自南宮久離開之后,章韌也像是被抽走了靈魂一樣,整個人都失去了活人的氣息。
灼炎的領兵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大個子,殘破的胄甲如打上寒霜的枯葉一樣頑固地掛在身上,多少這樣的血肉之軀于生死的夾縫中拼死掙扎,所謂的茍活不過是心頭還烙著“灼炎”二字。
遙望門樓之上,尸鬼的肆虐撕扯,血雨嘩落,每個人的眸色都暗了下去。
白水月于漫天的血色之再次釋出月華靈息,青色的靈子凝成千萬細藤,那條條光束如破空而出的閃電向那團團黑色沖去。
月華靈息在那些尸鬼身上迅速游躥,隨后如鋼針一般深深地刺入脖頸下三寸的地方。
白水月看向那個大個子,目光無比堅定道:“刺進去!”
大個子快步一沖,將劍重重地刺進那一小團青色靈息之上。那尸鬼瞬間僵住一口藍色液體從藍色痂縫中噴涌而出,隨后仰面栽了下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便死透了。
大個子拔出長劍,高聲喊道:“兵士們,聽我命令,殺——”
尋到突破口的兵士如得天助,本來的晦暗無光瞬間被閃爍的刀光代替,那些手足無措被步步緊逼的士兵也聞聲奮力迎擊。
城中所有的流民被安置在裴家的幾所大院之內(nèi)。
“夫人城中已經(jīng)亂了,您再不走…”
“本夫人已經(jīng)回來了,就不會再走了。去,傳我命令,裴家府軍可自行去除薩陀靈息限制,如今的灼炎自身難保,不必顧忌什么國論之道了?!?p> “夫人,喜姑娘到了?!?p> 裴夫人攬了攬披風轉頭對婢女吩咐了一句,便走進了一處留有重門的房間里。
待來人走近,她才毫無表情地沉沉問了一句:“他又想怎樣?”
“夫人不必驚慌,主人說了。灼炎的任務你們完成得很不錯,有的人天生就是棋子,夫人大可不必為之惋惜?!?p> “他倒是看得清楚。你們一黑一白將章韌和安家玩于鼓掌,他們到死都在等著你們的承諾吧,說白了,他們不壞,他們想要灼炎,成為灼炎的君王,但是他們自始至終都沒想過要毀了這個國家。”
“夫人說的不錯,他們是不壞,但是他們蠢吶。您可忍心將您鐘愛的國家教與一幫蠢貨手里?結果都是一樣的嘛!這樣多好,該死的死,該殺的殺,一切都可以從新來過。灼炎還是灼炎,不過,呵呵,是我主人的灼炎?!?p> “既然本夫人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喜姑娘可否將人還我?”
“呵呵呵呵,夫人可真是重情。人嘛自然會還,這不他還讓我將你二人的信物也帶來了,主人心疼夫人,特意囑咐一定要完好無損地交到夫人手上,以解相思之苦?!?p> 錦盒里一截碧綠色的玉指口笛被如雪的絨絲包裹著,裴夫人將口笛輕輕拿起,眼角有些濕潤。
“梅遠?。∧阄液芸炀鸵嘁娏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