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道人割破手指,在鏡面上以血畫符,忽而鏡面里射出萬丈紅光,那人將紅光直直的照在戕籠之上。不大一會兒那團黑色像是發(fā)狂了一般,扭動著身體,奈何沒有什么氣力,任那團黑氣被銅鏡生生吸住,看那情景頗有一種生吞活剝得架勢。
見久久不能吸出那團黑氣,道人又是一陣施咒,突然那怪物長嘯一聲,振聾發(fā)聵。道人手里的銅鏡頓時炸裂,四散開來。
那道人也因咒術驟停吐血不止,被門人抬回救治。
眼見這怪物越發(fā)的邪氣逼人,一時也沒人再敢去出風頭,畢竟什么都不如命重要不是。
正在大家沉默不語,干瞪眼時,青千縷走了出來,一沒行禮問安,二沒自報家門。走到戕籠旁也只是直直的看著那怪物,漸漸的青千縷的眼睛露出淡淡紅光,他人雖也不懂青千縷欲意何為,但也不敢出言打擾。
但是御水菩提卻最是清楚不過,和自己那晚一樣青千縷在探魂。
不同的是,青千縷雖是玩世不恭的浪蕩公子,不可否認的亦是他靈體的特殊,因為青千縷和白水月一樣都有一半的仙靈體。
片刻過后。
只見青千縷抬手抵了一下眉心,然后不緊不慢地說:“我勸各位就別再費力氣了,他雖然本體是人,但也不是普通人。他的魂魄不在體內,既然可供驅使那定是心甘情愿地交給了指使他的人,所以才如此受制。若不是他強烈求生的意念,我想他早就被這噬魂之痛給折磨死了?!?p> 段銘陸道:“可有方法?”
青千縷道:“無法。除非…找到魂魄,還魂入體。之后這邪氣自然能散去。但是找到魂魄得先找到操控他的人。看來銘陸大人,您還得再頭疼一陣啊?!?p> 就在青千縷大談闊論之時,糖九氣喘吁吁地進來對水月說了些什么之后,水月點了點頭示意糖九先去休息。
斗場內的氛圍異常緊張,但大部分人都揣著一顆看熱鬧的心。因為他們知道只要有御靈山莊的地方,就有好處撿,但見勢頭不對也有御靈山莊擋,歷來都是如此。
此時只見水月白衣一揚,如一片白羽般落到青千縷的身旁。見是御靈山莊的人,整個斗場又都安靜了下來。
水月面向眾人道:“各位,關于粼川劫案,我御靈山莊有話要說。實不相瞞,幾日前,甄府夫人到我御靈山莊說有人要害自己的孩子,請求我御靈山莊出手相救,奈何那位夫人看似神智有異,且神色恍惚,我御靈山莊并未受理,不想三日后甄府竟真糟了劫難。各位不妨好好想想那位久居深院的夫人是如何未卜先知的?或者,是不是有人親自密謀了一出殺子的戲碼妄圖洗脫嫌疑,而剛好被那位夫人聽到了。她只求救子不提捉兇,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兇手之一便是她熟識之人,所以于心不忍?!?p> 聽到水月的一番言論,在場的人都不由得紛紛看向那位當事人,只見甄顏神色慌張,不停的用袖子擦著額頭上冒出的汗珠,兩只眼睛也是躲躲閃閃,似在心里盤算著什么。
倒是段銘陸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緩緩道:“你說之一,也就是說還有一位幫兇?”
聽著段銘陸揣著明白裝糊涂的聲音,白水月順其問而答道:“銘陸大人說錯了,甄大人才是幫兇,而另一個人才是主謀?!?p> 水月每說一句話便看青千縷一眼,到像是他倆商量好了似的,而青千縷仿佛也是被這不可思議的案情吸引了根本就沒明白水月的用意,還時不時的沖著白水月點頭附和。
“那…可知主謀是誰?”段銘陸道
“主謀便是…”話未說完白水月輕手一抬,聚靈化形之后一柄長劍赫然出現(xiàn)在他的手中,隨后飛身便向年克顯刺去。
就在那劍將要刺到年克顯頭顱之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呼嘯而至,擋在了水月面前。
水月見主謀已經現(xiàn)身也并不戀戰(zhàn),快速抽身而退。
只聽段銘陸一聲令下,百余名弓箭手速速就位于斗場的圍樓之上。
年克顯也是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這個人,一臉的不相信,道:“爹?你,你怎么?您不是被魑怪所傷,重病不起嗎?您,怎么?怎么回事?”
“難不成真是他,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見到罪魁禍首已經現(xiàn)身,那些人也終于按耐不住,露出了落井下石的嘴臉。
“年宏遠,枉我等一直敬你重你,你卻做這等傷天害理之事,真是妄為一門之主”一人起身憤憤說道。
事已至此,年宏遠也不做辯解,儼然一副求死的神態(tài)。
“年宏遠,你還不老實交代嗎?還是說,你兒年克顯也參與了此事?”
段銘陸也是精明,知道年克顯是年宏遠的軟肋所以故意大將他的兒子也牽扯了進來。
果然年宏遠立刻激動起來,分辯道:“不,與我兒無關,他什么也不知道,這件事全是我一人所為啊。
見目的達到,段銘陸急忙追問道:“即是你一人策劃,那你目的何在?”
“我…我只想求財?!蹦旰赀h目光躲閃,明顯沒有深思熟慮,倒像是隨意說來。
也許當時的這個理由連他自己都難以信服。
“想你年家在嶙川城也算有些名氣,門人弟子也是眾多,聽說城南還有百畝良田,你說你缺錢?哼,不如說說你是用了什么黑心的手段使此人墮落成魔的?”青千縷許是實在聽不下去年宏遠這不走心的理由便插了一句。
眾人也紛紛看向年宏遠等他一個解釋。
“我…還我不能說”年宏遠似有說不出的苦衷。
“并非是你不能說,而是不敢說。你不說,那便由我來說。事情必然是要了結的,只是早晚而已,不是嗎?”水月看了一眼年克顯緩聲說道:“年大人是為了年公子才鋌而走險,聚靈化丹的吧!”
年宏遠聞此不驚,到還有一絲悲愴的慷慨:“多年以前,粼川偶遇天災,就在百姓遭難之時,有人卻在東窗密謀著大逆不道之事。”
“你說的可是金家?”白水月問
年宏遠道:“是?!?p> 這時有人突然說道:“聽聞曾經有人提議靠聚靈化丹謀取利益,后被年大人召集的各家名士極力反對,才不得已作罷。這,這怎么抓賊的自己到作起賊了呢?!?p> 白水月看向年宏遠:“我想那個時候您就已經在用這個法子幫令公子續(xù)命了吧!若是有人再涉及此道,必然會驚動皇庭,到時候你若再想煉制丹藥那便是難上加難了,所以您必須反對。是不是?”
年宏遠看著遠處,整個人多了一種釋然。
“如今令公子恐怕已是對普通靈丹有所不受,所以您才不得已向那些擁有純凈靈魄的嬰孩下手。于是您便自演了一出被魑怪所傷的大戲,便于抽身。實際卻暗自操控那籠中之人幫你擄劫嬰孩。我想那位甄大人才是真正求財?shù)陌??!?p> “哈哈哈哈…我自詡計劃周密,二十年來也是神不知鬼不覺。如今卻是要功虧一潰了,眼看就要成功了,為什么?”年宏遠聲淚俱下,聲音里訴盡了不甘。
“因為,善惡自有天道??v使你的計劃再周密,也抵不過一個情字。天下沒有父母不愛子,你要救自己的兒子,甄府的夫人也要救她的孩子。如今可給你機會,交代原委,也許令公子的病還有的醫(yī)。”
聽到白水月說年克顯的病可以醫(yī)治,年宏遠的眼睛瞬間變得模糊了起來,他緊緊看著白水月,顫抖著問道:“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絕無虛言。”
聽到水月此話,年宏遠立刻說道:“好,只要能救我的顯兒,我愿意全部交代?!?p> 段銘陸將手一揮,讓那些弓箭手撤了下去。
年宏遠看了看還愣在不遠處的年克顯,回想著當年。
此事的起因要從二十年前說起,當時年克顯剛出生不久便被告知得了不治之癥,年宏遠四處求醫(yī)無果。年克顯的娘親也整日以淚洗面郁郁寡歡,因為是剛生產不久,身子實在受不住沒過幾日便撒手人寰。
當時的年宏遠悲痛欲絕,他不相信上天會如此無情,便抱著年克顯走訪各大靈界仙山求醫(yī)治他兒子的法子,瞧過之后均言:生死自有定數(shù),強留也只是徒增悲傷。言外之意,便是無救了。
幾經奔走,皆以失望而終。我年宏遠的內心也從虔誠轉為扭曲恨意,他真的好恨,他不相信世間沒有可救人命的法子,只認定他們是可救而不救。
最后,年克顯已經呼吸不暢,意在彌留。年宏遠不得不回府,為兒子準備后事。
就在這天,有一自稱半先生的男人,來到他的府邸,只求一碗清水,卻給了他一個可以讓年克顯續(xù)命的良方。
“他的良方便是授你聚靈化丹的法子,依此為令公子續(xù)命,你痛恨他人對令公子見死不救,所以便狠了狠心同意了,對不對?”青千縷憤憤問道
“小公子說對了。他人不在乎我兒的命,我也便不在乎他人的命。如今我已是罪惡滔天,怕是死百次也不抵罪孽,不如早些解脫,只求大人留我兒一命?!?p> 許是抱了必死的準備,還未等人反應過來,居然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父親…父親…”年克顯雙腿一軟,跪到地上,他爬到年宏遠的身邊,抱著他的身體大聲喚著,想想當年如果年克顯活不成,年宏遠的悲傷也不過如此罷。
彌留之際,年宏遠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斷斷續(xù)續(xù)的說道:“那人…來自皇城…是皇室的人…使普通人魔化的邪術也是他所授…此人于我兒有活命之恩,所以便是死我也不能說出他的名字…”說完從懷里拿出一個精致的瓷瓶,還未遞出便咽了最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