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陷進(jìn)了疑慮。
半晌后長刀幫副幫主姜楠率先發(fā)話,道:“老娘倒是覺得,白云觀空月道長年紀(jì)大輩分高,這盟主之位非他莫屬!”
白云觀的人聽了都著急了起來,古月安忙擺手拒絕,說:“論輩分貧道哪里比得過清來方丈和韋長老,依貧道看還是他們更合適?!?p> 正埋頭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綽號“酒肉和尚”的童山寺清無長老韋寧聞言頭也不抬一下,說:“師兄忙著打理寺院沒空,貧僧只喜歡吃肉喝酒,對什么盟主之位沒興趣!”
幾個最有資格擔(dān)任盟主的人互相推脫,像扔燙手山芋一樣你扔給我我扔給你。
畢竟誰也不傻,俠義盟建立的目的是對付魔教,誰要是當(dāng)了這盟主,不是擺明了要公開與魔教為敵嗎?事后必然會成為第一個被魔教剿殺的對象?。?p> 自己沒膽還好意思酸別人,百里知非對這幫所謂的江湖俠客忍不住心生鄙夷。
就在他正想開口諷刺幾句的時候,一個清脆婉轉(zhuǎn)宛如水滴清泉的女子嗓音悠悠從宴廳某處角落里傳來——
“看不起人家姑娘做這俠義盟主,到頭來你們自己還不是只能做無膽鼠輩!”
一句話引起軒然大波,所有人的視線頓時齊唰唰全部循聲望過去。
百里知非驚異地發(fā)現(xiàn)在那角落里坐著的正是那位他一直在找的白衣女子。
只見她背對眾人悠然飲茶,背上背著個用灰色布包裹起來約有三四寸寬的細(xì)長物體。背影年輕,最多不過十七八歲。
一個腰佩大刀的中年大漢憤然拍桌而起,操著西北腔直指那位女子大喝:“你他娘的罵誰是鼠輩!有種的報上名來,老子要與你單挑!”
一個大老爺們兒單挑一個姑娘,也虧得他好意思叫囂出口。
不過經(jīng)他這么一叫,眾人從他的口音聽出來了,適才說百里凝霜是黃毛丫頭不配做盟主的人就是他。
白衣女子不慌不亂,鎮(zhèn)定自若地把手中杯盞放下。
“誰最急誰就是鼠輩。”她語氣淡然說,“小女子姓祖名宗,閣下請賜教!”
“祖”是個稀罕的姓,那大漢聽了不禁愣了一下。
“祖宗?”他皺眉疑惑,“咋聽著像個男人的名兒?”
百里知非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以扇掩唇竊笑。
百里凝霜起先是佩服那位年輕姑娘的膽略,現(xiàn)在聽見她自稱“祖宗”,差點(diǎn)也沒忍住笑出聲。
空采藍(lán)直接嗤笑得花枝亂顫。
“王兄,王兄你聽,他居然真叫她祖宗!”她指著那大漢對空言雨笑道。
這一笑引得大家都笑了起來,那大漢終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頓時怒不可遏臉都?xì)獬闪素i肝色。
“臭小娘們兒,你敢做老子的祖宗!”
他“啪”地重重一拍桌,桌上的兩根筷子被震得飛起來,他順勢伸指夾住,卯足了內(nèi)力朝那白衣女子的后背甩過去。
竟然在宴席上真動起了手,眾人皆吃了一驚。
百里知非瞧那大漢也算是位個中高手,擔(dān)心會令那白衣女子受傷,不禁下意識脫口提醒道:“姑娘小心!”
在眾人皆以為那女子躲不開之際,那女子卻突然側(cè)身往邊上一斜,再伸手一接,輕輕松松就將那兩根筷子用三指夾住。
緊接著再見她頭也不回地將筷子往后一拋,竟不偏不倚正好將筷子扔回到原來的那張席上,并且還伴著“鐺、鐺”地兩聲聲響,筷子垂直插進(jìn)桌子里,筷尾都從桌子底下露了出來。
那大漢驚得往后連退兩步,盯著那兩根木筷眼睛瞪得老圓。
能輕易做到這種地步必定是位頂尖高手,而這位頂尖高手竟是位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姑娘,眾人一時忘記喝彩只顧著嘖嘖稱奇。
盡管到現(xiàn)在還沒能再看上一眼那姑娘的臉,百里知非已然傾慕之心澎湃,雙目一直灼灼而又深情地注視著那姑娘的白色倩影。
空采藍(lán)有些不屑地噘了噘嘴,對與她同席的另外二人說:“難怪這丫頭不怕得罪人,敢情是個更厲害的主兒!”
陸婧嫣然淺笑,說:“畢竟是常跑江湖的練家子,自然膽識過人,不像我,連只老鼠都怕得要命?!?p> 空言雨聞言輕笑出聲,口吻寵溺道:“女兒家還是得像婧兒這般柔弱些好,太過硬氣,未免教人覺得像個男人?!?p> 兩姑娘都被逗樂了。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被那白衣女子轉(zhuǎn)移,百里凝霜便想著給那最先挑事兒的中年大漢一個臺階下,于是便示意手下去拔掉桌上的那兩根木筷,并客氣道:“諸位都是武林同道,有什么話且好好說,何必動手呢?”
筷子被拔走,桌面上多出了兩個眼兒。
自知臉面丟盡,中年大漢灰溜溜地垂頭坐下,不敢再惹事引人注意。
百里凝霜將酒杯滿上,端著杯子徑直走向那角落里獨(dú)坐一席的白衣女子。
眾人出于好奇紛紛把目光隨著她移過去。
待到席前,百里凝霜舉杯沖白衣女子作敬酒狀,說:“祖姑娘身手不凡,凝霜佩服,請!”
她正欲仰脖飲酒,對方在這時抬起頭看向她,那副出塵絕色的容顏一入她的眼她便登時怔住忘記了動作。
世間怎么會有這等美人?不是美得千嬌百媚令人心猿意馬,而是教人光是對上一眼便能忘卻這整座凡塵俗世!
盡管她自己也是女子,這一剎那竟也被這白衣女子迷了心神。
直到對方以茶代酒率先將滿杯茶飲盡,百里凝霜才倉促地回過神來把酒喝干。
長刀幫幫主杜中南粗著嗓子“哼”了一聲。
“什么祖姑娘,分明連名帶姓都是假的!”他口吻不屑道,“姑娘既自認(rèn)為不是鼠輩,何故還要遮遮掩掩,何不干脆告訴大家你究竟姓甚名誰師從何處在江湖上究竟有何名號?”
一個濟(jì)濟(jì)無名的小輩也敢口出狂言搶占風(fēng)頭,在場的絕大部分人其實(shí)都看不慣這種行為。
面對杜中南的挑釁白衣女子依然神色不變,穩(wěn)坐原位不作答而是說:“閣下說話的聲音太過難聽,往后還是常閉嘴少說話為好?!?p> 要說之前那個中年大漢也就算了,連長刀幫的幫主這小女子也敢公然得罪,果然膽子夠大!
不出眾人所料,杜中南果然勃然大怒,只見他摔杯大喝:“老子講話的聲音難不難聽關(guān)你屁事!”
白衣女子毫無懼意悠然接話:“那本姑娘的來歷姓名又關(guān)你屁事?”
這一場懟得好,百里知非忘了自己是東道主,竟激動得帶頭鼓起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