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公子季（1）

　　“崔小姐！崔小姐！”探了探崔凝的鼻子還有呼吸，公子柯松了口氣，趕緊用身體做墻保護好她，免得玄宸窮追不舍。

　　“現(xiàn)在的你，就連最簡單的隔空引燃也做不到，跟別說‘時空置換’此等耗費心力的術法。雖然我不可能封印你的五感，讓你徹底看不見陰間、聽不到鬼魂的聲音、無法與之溝通，廢掉你全身修為，就算亂石山找上門來，你也沒什么用處。只有這樣，我才放心你不會鬧事。”玄宸的聲音遙遙相隔十萬八千里。

　　“走吧，立刻離開。別等我反悔。如果你膽敢再有危及風臨城的舉動，我追你殺你到天涯海角，那時候，你的四個師兄求我什么都不管用。”

　　崔凝胸膛中一口氣被抽盡，暈倒在地，不省人事。公子柯想要阻止，為時已晚，他生怕玄宸反悔，趕緊抱起崔家小姐迅速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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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尸鬼搭車進城，算暫時平息。

　　然而，風臨城的危機，還遠遠沒有結束。

　　正如觀棋者在世界之神居所處的棋盤上所見，風臨呈現(xiàn)的是天璇閣變、百虺入城的棋局。所以鬼敲城門、鬼魂初闖星辰塔、尸鬼搭車，都只是個開始。

　　九天之上，神之居所。

　　風臨棋盤上的九枚旗子暫時沒有動作，“魚面”棋對角兩枚“人面”棋，局勢好像僵住了一般。橫沖直撞的“龍”字棋剛從坑里爬出來，莽莽撞撞差點一腳踩在“軟刷”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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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尨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好不容易從床上爬起來，聞著渾身宿醉的味道，瞧著床被上嘔吐的痕跡，他根本回想不起昨夜發(fā)生了什么。摸摸屁股，很是疼痛，再動動腳腕，瘀血腫痛未消，終于想起“嘛咪嘛咪哇啦哇啦”亂七八糟喊了一堆，也沒移開的石階，一腳踹上去，就是現(xiàn)在的結果。

　　星辰塔、旌旗陣、崔凝，一個個關鍵字終于出現(xiàn)在記憶中，回想類似于探險的經歷，真是緊張、刺激又不愉快啊。

　　“想起來了，我昨天找崔凝問說法?！彼隙ㄟ@了一點，以之為錨，順著線索繼續(xù)追蹤，回憶著，“崔凝昨晚上了星辰塔，那我呢？我跟過去了。然后呢？對，然后就是旌旗陣?！蹦Ｄ：校訉淳尤粦{自己那顆記憶力并不怎么優(yōu)秀的腦袋想起了“禺京十年”和“烏神辛丑”這兩個生澀拗口的詞語。這一下，他終于記清楚，第二道題問的是“七月流火”，某個聰明的下人腦袋轉的快，想出來考點其實是大火星西行。

　　前兩題都答對，他頗為沾沾自喜。

　　而第三道題——這叫公子尨的憤憤之情揮之不去，滿心的醋發(fā)酵過頭，又苦又澀。崔凝到底怎么個意思？從小到大，大部分時間對他橫眉冷對，開心了就挑逗兩下，逗完轉身就跑。本來說好出城幽會，結果狠狠耍他，害他丟車、徒步回家，最叫他想不明白的，是白白弄丟了兩天兩夜的時間。旌旗陣里，崔凝再一次展現(xiàn)出什么叫做“欲拒還迎”、什么叫“整蠱”：第三題本來都該答對——至少公子尨有這個信心——可崔凝膽小，根本不讓看題，直接判錯，把他從距離星辰塔一步之遙的地方丟出來。

　　不行不行不行！公子尨難以平息癢癢滋生的報復心，暗暗在心中發(fā)誓：多帶幾個仆人，再一次闖星辰塔，這回說什么都要把崔小姐從塔里揪出來！

　　想要順利抱得美人歸，恐怕得去求一個人幫忙，那就是博學的公子季。公子尨心里糾結，想去又不敢去。直接向情敵二哥求助，得到幫忙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比起徐辛柯，還是自己的兄長更有可能透露些消息，實在不行，還可以無賴一下。自家親兄弟，他難道口風就那般嚴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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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靜的書房里忙碌著一個身影，緩慢飛舞的灰塵一旦觸碰到從窗戶射進來的陽光，就變成金翅蝴蝶。

　　公子季正在使用手里的小刷子一點一點把附生在簡書上面的霉菌清理掉。他保持著一個姿勢站久了，肩膀酸痛，便放下刷子，坐回書桌旁，拆開封君安城送剛到的信來讀。

　　長期封存的竹簡和布匹有著自己獨特味道，公子季的地方永遠這般安靜。

　　公子尨收斂了不正經兒的姿態(tài)，在兄長面前，他一直心存敬畏。

　　那么，要不要發(fā)問呢。

　　想了想，公子尨簡單直接，一步跨進去，走路帶風，桌上紙片飛起。

　　“二哥，你還拿不拿我當你弟弟？”他氣沖沖質問，準備來個先聲奪人。

　　稍受驚嚇的公子季正撲在桌上按住那些四飛的制片，回頭看清來者，不悅中頗有些無奈：“原來是你。每次出現(xiàn)都得嚇一嚇我。我怎么不拿你當?shù)艿芰?？?p>　　--------

　　觀棋者看了眼安靜地躺在側邊的“軟刷”棋，確定就是公子季無疑。公子季和公子尨都已經長大了，這叫陰陽相隔的公子陽感慨萬千。記得自己最后一次出海前與弟弟們告別，公子季十五六的年齡，剛開始接觸到典籍修補、古書復原。他在心中忍不住為自家兄弟鼓勁兒。

　　再看看“花朵”棋，一直藏在“軟刷”棋之后不肯露面，而從九天之上俯察人間，看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見到從未謀面的妹妹和小弟。想到太史家族雖失去了自己這個嫡長子，好在后繼有人，公子陽不禁熱淚盈眶。

　　世界之神很久沒有發(fā)出聲音了，小童撇下他，自顧自批閱人間的奏折，好像上滿了的發(fā)條，永遠轉個不停，而八千八百八十八位夏源之地的亡王者同樣沉默著，等待某一枚棋子移動。

　　觀棋者公子陽目不轉睛看著人間發(fā)生的種種，大場景映在小棋盤上，爭奪風臨城最大的勢力化作小小棋子，相互對戰(zhàn)，看似一枚棋子吃掉另一枚，而折射到人間，則牽扯了經年密謀、以招還招，出奇制勝者有，失敗落空也有。能站在棋盤上的，每個人都暗藏心機，每個人實力都不容小覷。